《活在当下》林舟1

7、七、胡灵

　　春节临近，帝都街头逐渐冷清。沅湘本也打算回老家，快递公司恐怕节日期间缺人手，让沅湘留下来。欧家一家人也在打点包裹，就等假期出发，欧家二老坚持要回家乡补上小月的满月酒。阳雨家一家每天大扫除、置办东西家什，准备迎接未来的儿媳。因买家具、装家具还做些小家具小装饰品，做过木工的沅湘趁节前休假过来帮忙。阳雨父母直夸沅湘，“好一个后生伢子”。说起来又算是老乡，遂问家庭、年龄，沅湘一一作答。

　　这天，阳雨家换家具，沅湘帮忙。胡月、雪梅敲门进来，请阳雨第二天下午跑一趟机场。阳雨、沅湘忙问，“明天回老家？”

　　胡月说，“还不知道回得去回不去，是我妹和爸妈来了。”

　　网上的双标女都说不能嫁“凤凰男”，等于嫁了个“驻京办”。这小城市的“孔雀女”也当仁不让，一家子来蹭“驻京办”。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还有个妹妹？”

　　胡月说，“一句话说不清楚，要常呆北京了。”又说，她和勇力都在加班赶春节假期的活，脱不开身，父母妹妹都体弱，行李又多，“只好麻烦你和我家雪梅跑一趟。”

　　阳雨忙说：“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沅湘说：“家里两个孩子，有一个才两、三个月，只怕老人看不过来，雪梅就不用去了，我跟阳大哥过去。”原来幼儿园放假，永月呆在家里闹翻了天。

　　阳雨听了，说：“正好有个壮劳力搬行李。”

　　阳雨和沅湘驱车赶到首都机场。飞机晚点，两人在到达大厅候着聊天。阳雨逮着机会，半开玩笑地对沅湘说：“我看你这些天对欧雪梅无事献殷勤，是不是……嗯！”

　　沅湘说，“没有的事。”

　　阳雨说，“这么抵赖，肯定是有事。”

　　沅湘说：“雪梅真的不错，很朴实，心又细，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全。只不过这么好的女孩，又是大学生，不会看上我？”又说，“她愿意，她父母也不会同意………”

　　话没说完，阳雨手机响，接听手机。手机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轻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阳大哥，我是胡月的妹妹胡灵，我们下飞机了，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么远。”却看见一个白衣白裙女孩，背着一个大包和两个老人推着两辆手推车慢慢走出来。打量这女孩，披着长发，脸色苍白，愁容满面。女孩扬起嘴角，微笑着走过来。沅湘忙上前接过手推车，搀住老人。阳雨上前接胡灵的背包，胡灵不肯，阳雨说，“你腾出手扶叔叔阿姨。”胡灵这才递过背包，扶住二老，问他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老人又说:“不麻烦了，早点回家看外孙女。”又要从行李中取东西，说“没什么好带的……”阳雨和沅湘说“先别取了，东西乱了，怕车里装不下，等到家了让胡月收拾吧。”

　　五人回到家，胡月、雪梅早带着永月在楼下等着，没等车停稳，永月就上前开门叫外公外婆。胡月胡灵扶老人下车，阳雨、沅湘和雪梅三人打点行李。

　　晚上，勇力夫妇电话商量，如何安置胡家二老和胡灵，阳雨家大，但阳母担心未来媳妇来看房不好解释，作罢。和沅湘商量，春节期间暂且将胡家二老安置在沅湘处。

　　原来勇力家的301和阳雨家的303的格局是一样的，楼下两室两厅一卫一厨，楼上两室一厅一卫，餐厅和厨房上方挑空。楼下，大的一室住欧家二老，小的给永月；楼上大的一间勇力夫妇占着，小的雪梅住着。现在住三家外加雪梅，着实住不下，遂商议雪梅仍旧住宿舍，房间腾出来给永月，永月的房间腾出来给小月当育婴室，楼上客厅的一部分打隔断，给胡灵住，楼下客厅大部分隔断出来给胡家二老。

　　没他人在场时，欧母问勇力：“怎么这么突然，大包小包逃难似的，别是家里出事了吧？”

　　勇力说，“我也不知道，人家的事，不好问那么多，人家想说，自然会说。”

　　欧母道：“都住一起了，一家人，问一问，也能帮忙想办法啊！怎么就那么偏向你老婆和丈人、丈母？”

　　勇力不语。

　　欧母又说：“来咱家了，没什么说的，怎么把小姑子给赶出去了……”

　　一语未了，欧雪梅从小月房里出来说：“妈，是我的主意，哥哥嫂子哪里好对我开这个口？我下学期要去实习，没空住家里了，没必要留个房间，偶尔回来，和小灵挤挤就行，我还想请问她这个大美人，怎么皮肤保养得这么好！”

　　又把勇力拉到一边，说：“哥，你以后有事先跟爸、妈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勇力说，“这样又得生出多少事来，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问她，嘴上说怎么样都可以，实际上，一事不如她意就给人脸色看。不如不让她操心，省的事后又说人。”

　　雪梅说，“她说归说，遇事问她，心里还是喜欢的。”

　　欧母既希望家人遇事找她商量，尊重她的意思，又想扮演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和婆婆的角色。心口不一，果然是中华文化的精髓，最挚爱的人之间也这样。别问我为什么，好像你不是中国人，不知道自尊和脸面有多重要。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上门做客明明渴了，偏说，“别客气，我不喝”，主人真要不客气，又该遭人背后说：“人家上门，连杯水都没有。”明明见到礼物开心的很，偏说“来了就来了，还这么客气干嘛？”，你要真不客气，就该被人背后说：“怎么这么不知礼，哪有空手上门走亲戚的。”所以，咱们活得很累，从官场、生意场到平常亲友来往，每句话你都不能当真，都得琢磨背后的真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