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林舟1

25、二十五、汪雨和胡灵典型的“非典型性辛福生活”

　　汪雨和胡灵开启了婚姻生活。跟所有夫妻一样，展望是美好的，但日子离“从此辛福地生活在一起”有些距离。两个人的习惯、观念能不能磨合在一起、磨合需要多长时间都是未知数。第一件事就是房子，胡灵觉得房子太大，两个人住浪费，要租出去再租一间小的。汪雨说：“怎么会太大？楼下两个房间，一个我想当画室；另一间留出来，你父母、我父母时不时会来住─老人上楼不方便─平时来个亲戚朋友还可以当客房；客厅现在看着大，将来给孩子买个钢琴搁着，可能还会嫌小。楼上三个卧室，咱们俩一间，将来两个孩子每人一间—只怕还不够……”然后看着胡灵。胡灵知道汪雨是想逗他说没准三个孩子，故意问：“怎么不够？”汪雨使个眼色：“保姆还要一间呢！”习惯上不同，胡灵老说汪雨把房子搞得很乱，说：“袜子不要乱扔，万一家里来人……”,“换下的内衣和外套可能分开放分开洗比较好”，“钱还是放在钱包里不容易丢”，“吃饭时看电视、画画不好”。汪雨说胡灵：“饭菜隔夜不好，扔了也不可惜，吃出病来反不好”，“晚饭别不吃，我就喜欢你健康的样子”……。胡灵管钱，汪雨说胡灵过于节俭、计较，“男人外出，哪能没钱？”胡灵扔给汪雨，汪雨又不习惯记账琐事，又说胡灵不管家，说“这些事，还得女主人来”。还有：吃饭前就把锅刷好还是饭后一起收拾，过节该先去哪家，诸如此类。

　　汪雨不会做饭，都是胡灵做。头几次，汪雨说：“哦，你们那边是这么做的？”然后说，我妈是这么、这么弄的，很好吃；或者我家常吃这个，买菜别忘了。胡灵做不出汪母的味道，打电话、找机会问汪母。几次之后，汪母跟汪雨说：“你就先将就几次，别老说‘我妈’是怎么做的。以后我和小灵一起做几次就好了。”汪雨恍然大悟：“哦！”。汪母又说：“也别说我们家吃什么、什么，你要吃什么，跟我说，我送过去。”

　　这天胡灵下班回来，汪雨在门口守着，见胡灵来了，打开门，鞠躬伸胳膊迎接客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胡灵说：“啊！好呀！”进去一看，桌子上放着买的两个凉菜，一个豆腐，一盘青菜。赶紧上前尝一尝，豆腐水煮的，没味，青菜咸的。再看米饭，夹生的；原来汪雨煮饭水加多了，半天不熟，就往外倒水，一次不行就倒两次，然后就夹生了。

　　胡灵盛上饭，对汪雨说：“你赶快吃！”汪雨吃了两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如是两三次，胡灵把胳膊放在桌沿上，两手托着下巴，看着汪雨，说：“我等你说话呢！”汪雨放下筷子，说：“我认输。这顿饭还是得你来做。”于是两人去厨房做饭，胡灵教汪雨：“肉怕炒不透，可以先煮几分钟”，“炒扁豆、豇豆，可以先放点水闷一下，容易熟”，“红烧要小火慢熬，一定要等水干了，这样才能收汁入味”……。

　　这天深夜，汪雨和胡灵驾车从十渡回来，疾驰在G5高速公路上。汪雨突然煞车停在应急车道。胡灵侧头问：“怎么了？”汪雨说：“我要教你开车。将来不仅去郊区，还能换着开车，去更远的地方。将来有了孩子，咱们买辆房车，带着孩子，去远方，去流浪，去世界各地寻找美、感受美！”胡灵愕然地说“现在？半夜一两点？”汪雨说：“干什么事，第一步永远不嫌早。半夜学最好，没有人又没车。”汪雨开车下高速，到没人的国道上，说“来吧，咱们换位子。”胡灵拗不过，说“好吧！但愿车别毁在我手上。”

　　坐在驾驶座上，胡灵不知道该怎么办，对着汪雨笑。汪雨握住胡灵的胳膊，把胡灵的手捉到驾驶盘上，清嗓子说：“小朋友们，第一节课开始了！”胡灵止不住笑。汪雨继续板着脸，说：“第一步，放手刹！”胡灵四处张望，问“咦？手刹哪儿去了？”原来新大众高尔夫，将手刹的手柄换成了一个小小的按钮。汪雨说：“是啊!手刹哪里去了？”然后也装模作样四处找，一边转身、摇头、不停地转动眼珠子，一边说：“手刹、手刹快出来，你的房子着火了！”。半天后指着手刹按钮，说：“哦！原来是你啊。”对胡灵说：“手刹宝宝出世了，刚才宝宝对我说，‘爸爸退休了’。”胡灵笑个不停，一拳打在汪雨胸口上：“油嘴滑舌怎么就改不了！将来宝宝还跟你学坏了！”

　　胡灵依言放下了手刹，踩住刹车发动车子。踩油门，车嗖地传出去，胡灵自己吓得“啊”地一声。汪雨说：“轻点踩！”胡灵于是放开油门，试着轻踩，变更力度，感受车速。车子出乎意料地平稳，在宽阔的马路上滑行。看到庞大的机械在自己的操纵下行动，胡灵高兴得欢呼：“没传说中的那么难啊！”大概是太得意了，方向盘一歪，车子向路左的隔离带滑过去，慌乱中，车速越来越快，胡灵把方向盘急向右转，车子又差点冲进了路边的水沟，汪雨大喊：“放油门！踩煞车！”胡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汪雨抢过方向盘，往左纠正方向，说“松开油门！松开油门！”

　　好不容易松开油门刹住车。汪雨大声说：“不是让你松开油门吗？听不见？”胡灵正惊得一身冷汗，又见汪雨从未有过的大声，也提高声音说：“你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听不见。”汪雨说：“听见了还踩？”胡灵说：“当时紧张，没反应过来。”汪雨说：“我喊了那么多遍！”胡灵说：“我笨行了吧！”汪雨未见过胡灵如此失去耐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胡灵说：“你就是这个意思！” 汪雨说：“是我笨行了吧！”胡灵说：“你为什么笨？”汪雨说：“笨到教不会人开车。”胡灵笑道：“你是想说，‘笨到居然要教人开车’吧！”汪雨也笑了，一边手伸过去挠胡灵，一边说“笨学生加笨老师！笨学生加笨老师！”

　　后来二人又试过几次，总在吵吵：“你怎么能这样？”“不能那么开！”“你说要怎么开？”没办法，胡灵说：“听说驾校里的车子专门改装过的，教练那边也有刹车”，商议一回，还是乖乖去驾校。

　　先不说汪雨和胡灵一地鸡毛的婚后生活。这里，雪梅找阳雨商量，说沅湘出事了。原来，沅湘所在的“闪电快递”本是要租店面做仓库，店长让沅湘租了11号楼302当仓库，不仅吃了店面和住房房租的差价，还让沅湘承担302的三分之一的房租。快递店闹派系矛盾，东窗事发，店长都推给沅湘，说都交给沅湘操办的，自己不知。雪梅说：“沅湘说要辞了另找工作。我说，‘这不是办法，到哪里都有这种小人，再遇到了，再辞职？即使要走人，也要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背这个黑锅。’”阳雨点头：“这年头，老实人哪儿都吃亏。整个社会就是逆淘汰：奸诈狡猾的爬上去，老实忠厚的被踩下来。”两人商议几回，研究《劳动法》，硬逼着沅湘找证据去上告。谁知店长的死对头副店长，早觊觎店长位置，想借这事闹起来。正想沅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哪知沅湘似乎得了助力，突然间硬气起来，说话有理有据，丝毫不退让。副店长心里暗喜，找房东、□□等人证物证，将店长逼走；自己做了店长，许诺提拔沅湘做副店长。阳雨和雪梅说：“你们这副店长，如果不是虚晃一招，要提拔别人，先探探你的口气；就是要你表衷心的意思─或者是放出风来，看看上面和下手的意思。”又问沅湘：“实际情况只有你最了解，这新店长到底什么秉性？”沅湘说：“罢了罢了，这尔虞我诈的事，我真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