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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阳雨汪雨谈论女性和社会 ...


  •   正月十五,欧家招待大家过元宵,对春节的打扰表示谢意。恰巧以前给阳雨和勇力家做过装修的夫妇赵真强和严晓惠也在,也请来做客。

      赵真强还带着刚和儿子团聚的幸福心情,不时就聊起儿子。原来真强的儿子已经满六岁,去年进入镇上的小学读一年级。

      晓惠说:“现在村里的小学都撤了,都去镇上念书。镇上教学质量很不好,稍微好一点老师都往县里、市里跑;县里、市里的往沿海民办学校跑。”真强说,“打算再挣点钱,在县城里买个房子,让老人带孩子在城里上学。” 严晓惠眼睛有些发红,大家知道是想念儿子之意。

      说到买房,严晓惠说,“年轻人过年回家,都安排相亲。现在女孩挑得很,县里、市里没房子的男孩,见都不见。我们商量好了,现在最大的目标是给儿子在市里,至少在县城里买套房子。现在上学用,将来娶媳妇用,以后儿子要是去大城市,卖了凑首付。”

      大家听了,又谈及现今贫困地区结婚,彩礼少则二、三十万,外加“几金”,真能逼的人走绝路。胡月抱着小月,说,“真是俗话说得好,生儿子是‘建设银行’,女儿是‘招商银行’,网上说,农村没有几个儿子赡养父母的,到头来还不是指望女儿。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就是要生儿子。”

      欧母不悦,说,“那农村怎么敢和城市比?女儿连地都不分不到啊!宅基地也没有!”

      勇力急忙岔开话题,正好欧雪梅和胡灵端上两盆热腾腾的元宵来。雪梅给沅湘、阳雨盛,沅湘说不客气,自己来就成,上去帮忙;胡灵照料四位老人。永月急不可耐地吃一个,说烫,问爸、妈要凉水,勇力忙去冰箱找出一根冰棍来。

      过完节,阳雨送父母回家,二老挂念家中的外甥。阳雨和张婷抽空领了结婚证,此是后话。

      话说汪雨和阳雨通过几回微信,阳雨明白汪雨的意思是打探胡灵的消息,只当不知道。这个周末,汪雨约阳雨参加T大校友网球聚会,打完球洗浴毕,避开众人驱车在家附近找了家餐馆。

      汪雨支吾一阵子,问,“胡灵她有男朋友吗?”

      阳雨说,“咦,这不是你该问她的事吗?你这种人还会不好意思?”

      汪雨说,“电话也好、微信也好,她总在回避这个话题。”

      阳雨说,“说老实话,我是最不了解女人的一类人。”

      汪雨心里以为明白了几分,故意笑着说:“大叔是直男癌?”

      阳雨欠身越过餐桌敲汪雨的脑袋,说,“大叔?……”,叹气说,“如果非要说破,你知道梵高吧。”

      汪雨整整围巾,扬头撩刘海,斜视前方,忍住笑说“平生最怕和你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不懂艺术,梵‘谷’都不知道……”故意将“谷”字拉长了念。

      阳雨将汪雨的围巾扯下来,说,“说正经的,梵‘谷’为什么割耳朵?有说法是取悦性工作者,有说法是:为了向高更表明心意。”

      汪雨沉默一会儿,说:“我明白。搞艺术的,能不明白同志感情?不用解释。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哥的看法,不影响友情。”

      此时此刻,阳雨心中是什么感触?松了一口气?大失所望?兼而有之?

      汪雨接着说,“有时候真觉得,同性之间的感情更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其它东西。比如女人找男人,赤裸裸要钱要权的就不说了,珍稀动物‘好女人’,也是先要觉得你值得‘托付终身’,才会考虑性和爱情。同性之间,就是喜欢这个人,不为这些身外之物。同性之间的性,是为性而性;女人的性,是对人的恩赐……”

      阳雨倒吸一口冷气,问:“你年纪多大?就经历过多少女人?”

      “看你怎么定义‘经历’,说出来没人信,我还没有和女人亲密接触过。看你的表情,肯定想知道为什么。”

      汪雨喝一口茶,继续说:“好比看一副画,总在想,作者想表达什么,当时是什么心境。看女人也是,总会琢磨她们在想什么。大多数女人,即使不是全部,凡对你有意思的,总是在打量你的身价,在琢磨着能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有的是想得到钱、机会,靠谱点的也是想找饭票和依靠。比如我们想做一个网剧,刚放出风声,就有女的发过来裸照,还不是一个两个,各种明示暗示……想到这些,就倒胃口。”

      阳雨打断汪雨,笑道:“美人计啊!美人计不成,难道得美男计?”

      汪雨故作严肃:“那她们得找您老人家出马。”

      阳雨抓起围巾扔向汪雨,说:“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又问,“那怎么对胡灵情有独钟?”

      “胡灵不同,第一次看见她就感觉出来,‘世外仙株’、‘山中高士’说的就是她……”

      阳雨在汪雨面前晃动手,说,“琼瑶奶奶的‘毒草’看多了吧。”

      汪雨说,“为什么搞艺术的神经质的多?因为这行就是要求异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只有比常人百倍、千倍地去感受一个人、一件事、一种情感,才能将其表现出来,去感染他人。不是自夸,打小起,素描、水彩、油画……画过各式各样的人物,这几年踏进社会,接触过各路神仙,我还真能‘貌相’。比如阳兄,见到你,常人只看到仪表谈吐,势利的,会观察你的穿戴你的房子,估摸你身家,可是我,在打探你外表下的魂灵,我就知道阳兄是个‘闷骚’、有‘故事’的人。”

      阳雨吸一口气,说,“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汪雨接着说,“你知道蒙克的《呐喊》吧?”

      阳雨点头,“不懂艺术。几亿美元的画,我还听说过。”

      汪雨说,“第一次见到时,‘震撼’都不能描述当时的感受。真能听到‘刺耳的尖叫穿过天地间’,哪种笼罩住魂魄的让人窒息的孤独与恐惧,没法用言语表达。”

      阳雨点头,“孤独与恐惧?孤独与恐惧!为了什么?”

      “因为对人性的失望。搞艺术,追求美、表现美,或多或少都是完美主义者。从外表、到气质、到人格、内心,探寻一步步深入,却一步步发现,各种外表下隐藏的是丑陋的人性,就像一部《金瓶梅》,俊男美女的皮囊下,都是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阳兄应该能理解吧。”

      阳雨说,“怎么说呢?‘我老人家’还年轻的时候可能会再赞同不过。当时读《高老头》,印象最深刻的是江洋大盗伏脱冷同志的一席话,大意是社会就是个垃圾坑,男男女女就是这垃圾坑里蠕动的蛆虫。可是,岁月增长,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人、看不透这个社会。你的想法,也是一种观察角度。”

      两人沉默一回,阳雨接着说,“你说的那种‘让人窒息的孤独与恐惧’,‘我老人家’也能感受到,不过不是从‘神经质’的角度。一个无聊哲人说过,‘人生就像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中摆荡’,因为说到底,人找不出活着的意义来,什么都是变的,什么都是机缘凑巧。什么是意义?转瞬即逝的不可能是意义,意义应该是永恒的、不变的吧。40亿年后地球灭亡,100亿年后太阳系灭亡,150亿年后宇宙灭亡。什么是永恒?什么是意义?没有意义,这就是最彻底的、完全无解的孤独与恐惧。”

      说着,阳雨拿出手机,点出Skpe,指着一个头像对汪雨说,“这是我的一个美国朋友的签名,‘Carpe Diem’,说不好听点,是‘及时行乐’,往好了里说,是‘活在当下’,不去追问那些没有答案或者答案肯定会让人失望的问题。”

      汪雨思量这个“美国朋友”不一般,待要问,又怕阳雨多心。见话题越发沉闷,说,“这扯远了。咱们说什么来着?胡灵!我的第二次‘震撼’就是在医院里见到她,说‘震撼’也不是什么激动不已的事情,就像淡淡的,一股清泉,在‘绝望和孤独’中让人看到,这世上毕竟还是有美好的东西的。”

      阳雨说:“所以,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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