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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96章 前世情人(8) ...

  •   “我不喝酒的。再说了,我知道这些叫某某冰茶的酒都度数不低的。”我下意识地挡着。
      “不准不喝。”莱拉斯揪起我的刘海,直接把酒杯抵在了我的嘴唇,杏仁酒的微苦和小红莓与凤梨的果味的微甜搅和着各种混合酒精的辛辣一同涌入喉咙,让猝不及防的我猛地呛了一口。从未接受过酒精的咽喉感受到了一股滚烫的热流注入了体内。
      我一边擦着嘴角,一边有些恼火:“咳、咳……你疯了?”
      她突然把脸贴的很近:“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推开他身边所有的女人,尤其是瑞贝,只把那个吸血鬼一个人收藏起来,越过他白玫瑰那样静谧无暇的暗香、去贴近他冰凉的嘴唇;撬开他的利齿,一直深入到他早就停止跳动的那颗心脏,看看是不是如他眼眸那般黄金的颜色?”
      “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我不可能。我不可能吗?该死的,我为什么就在想象莱拉斯所说的那个画面啊!上帝啊,这真的比我信奉上帝这件事还要荒谬了。
      “所以你到底在犹豫纠结些什么呢?”莱拉斯叹了口气,晃动着杯中的碎冰,当啷作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觉得脸上热热的,心底的怒气也无从压制:“因为你们怎么可能明白、你们怎么可能明白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我是一个负重前行的人,我快要被这该死的负担压到喘不过气来了,我又该怎么样分出精力和力气来照顾弗拉德?他是那么的……隔绝世俗、一尘不染,他那么好,他……他不应该被卷入我们的旋涡……”
      莱拉斯盯着我,轻蔑地一笑,举起了那半口杯加州冰茶:“好吧,既然你有这么多这样那样的原因,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劝的了,祝弗拉德和瑞贝百年好合。”
      “……”
      我瞥了一眼她正要举到嘴边的加州冰茶,只是觉得不甘和愤怒。和瑞贝?她凭什么,就凭弗拉德前世欠下的那个吻吗?我伸手将那杯过去我一定会拒绝的酒精抢过,仰头一饮而尽。血脉中涌动的畅快感从毛孔中蒸腾出热气,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清醒、哪一面才是疯狂。我推开椅子,头有点晕,踉跄了两步还是扶着吧台稳住了身子。
      “喂,崔斯……不是吧,我没想到你这么容易醉。没事吧?”莱拉斯连忙扶着我,有些关心地问道。
      我按着胀痛的正随着心脏跳动的太阳穴,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嚣,吵得我头疼。“没什么,我想,是你的神奇药水起作用了。”
      “别……崔斯,我是真的没想到仅仅一杯你就会醉成这样,你先坐下来缓一缓?”我看着莱拉斯的脸皱成一团,她一边拽着我,好像还一边在往回看着招手。“天哪,你看起来并不胖啊,怎么这么重的一滩……小维?”
      我推开了她的手:“不许叫维克托来,我要回家了。”
      “你这样不行的!”
      “没有什么不行的。瑞贝能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行?”我终于把视野中的东西都摆正了,但还是觉得晃得厉害,只能撑着脑袋:“你说得对,莱拉。成功了,成为恋人也好;失败了,让我成为丧家之犬跑掉也好,总是就是……总之如果再把他放在朋友这个称呼的位置下,也太窝囊了!”
      至于关于那些立场和阵营的选择……我又凭什么代替弗拉德做出选择?我能做的一切就是表明心意而已。我已经忍耐得够久了,我已经受够了。弗拉德为什么一直没有对我表白?不,这不重要了。勇者在猎杀恶龙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衣锦还乡还是无名埋骨,但是不拿起利剑就始终无法成为勇者。
      那时候我的心破了一个洞,而他正好补在那儿,像一颗种子。时间过去,我忘了那个破洞,破洞也就把那颗种子包在里面了。[1]但是它总有要破土而出的一天,总有冲破花苞、将包藏的一切绽放出来的一天,这就像日月更替、四季轮转一样无可避免。
      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月亮从浓厚的云层后垂下安详的月光。花园里盛放的玫瑰花瓣上仍然有着残留的雨水,每一滴都是一个皎洁的月亮。酒精流淌在四肢百骸,让我感到燥热,白玫的幽香却恰如其分地饱含沉静,反而衬托出我急促如鼓点的心跳声。
      “你是我此生夜夜的月光,我将我的心跳都奉献给你。”[2]
      街角隔音很差的小餐馆里突然飘出了歌声,很陈旧的朋克摇滚,在沉稳的鼓点中弹奏着温柔。
      微凉夜风吹过,让我稍稍清醒了几分。可我发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虽然可以像是莱拉怂恿的那样,可是我似乎……仍然害怕着被拒绝的结局。
      不管了,那个熟悉的吸血鬼的气息就在家里等着我呢,尽管有些微弱,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我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前,也没有管顾被荆棘划破了手背,掏出了钥匙。
      只有一扇门之隔了,加油啊,你一定没问题的。大不了就丢下一句话然后立刻逃跑?如果……如果弗拉德答应的话,他自然会联系我的;如果结果恰恰相反……也不会太尴尬嘛。
      插了很久才对上了钥匙孔。我打开门,却发现家里的灯都关着。
      也对,家里的电被雷劈坏了。不过这家伙也不点个蜡烛什么的?
      我看了一眼手机,十二点还未到,这个时间不应该是他休息的时间啊。
      我往一侧的柜子摸去,想要先摸到手电筒。
      “……你流血了?”我听见暗处弗拉德的声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我打开手电,惨白的光束照射下,我看见弗拉德正站在我面前,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噢,是啊,不小心被院子里的玫瑰划到了——上面还沾着皮刺呢。”我翻起了手背,发现不少鲜血流淌出来。
      “对了,弗拉,我……”我抬起头,但是突然脑子里一团浆糊,甚至忘了我本来想要说什么,“我……,嗯,我们干掉了那个黑女巫!这下行动不用受限制了,真棒!”
      “话说回来,是电闸爆掉了,早上被雷劈的,我急着出门忘了找维修工然后也忘了提醒你……你看我们要不要现在打个电话,这样晚上还能开一局?”乱七八糟的话越砌越高,酒精在血管里冒着泡,一直往头上脸上奔涌,我几乎就要找不到我本来想要对他说的话。
      弗拉德却一如往常地安静,慢慢地走近了我。
      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也许是他身上的玫瑰花香因为淋了雨所以也带着些清冷吗?这让我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适,只能背靠着柜子。
      他却十分自然主动地双臂环过了我的肩膀,将脸孔埋在我的颈窝。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发展,只能僵住一动不动。沉默片刻后,我感受到他冰凉的气息吹拂,他在我耳旁轻轻地问道:“当我,咬破皮肤时,你还是,会感觉疼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是觉得这个拥抱让我觉得很舒服,所以贪恋地不愿意推开:“嗯,是的,只要是源自恶魔的直接攻击造成的□□损伤,我的身体无法隔离这种疼痛。”
      我听见了耳畔的一声叹息,只能有些僵硬地梗着脖子,学着别人拥抱的样子抚摸着他的后背,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对不起。”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侧颈处就传来了被尖锐利器划破的刺痛。寒冷的裂伤让我蓦然清醒,刻在每一寸肌肉与骨骼的战斗记忆被唤醒。惊惧与错愕间我推开了那个试图伏在我肩头吸血的恶魔。
      又来了,耳旁仿佛有一声玻璃破裂的声音,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缓慢,包括被我推开的吸血鬼,他好看的金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眼中红光留下一道代表嗜血的尾迹。我无法阻止我自己的防御行为,因为从后腰的枪套中拔出双枪的动作已经被我练习了无数遍。
      可是那分明是弗拉德的脸。
      不行啊,如果是扩散的祝福水银弹的话,即使是他也会死掉的吧……!可是那动作已经太过流畅,我只能尽全力地扭曲右手的动作,让白枪柄狠狠地敲在持黑枪的左手手腕上。
      然而那些微的醉意却让我无法阻止白弹的射出。
      那周围变缓的一瞬间仿佛又有了片刻的延长,我甚至能够前踏一步去追逐那已经尖啸而出的子弹。
      但是我没能阻止它。
      变缓的时钟再次踏上原本的步调,我听到了一声忍痛的闷哼,和□□被什么贯穿而过的噗嗤声。我摔倒在地,双枪都被狼狈的我丢在了一边。
      侧颈处刺痛依旧,我胡乱地抹了一把,满手的鲜血淋漓。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正躺着不远处,他垂下的金发将表情铺满了黑暗,看不清楚。
      我不顾一切的爬了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激烈的情绪充斥了脑海,到底是震惊还是失望,亦或是盛怒以及悲恸。“为什么?”我几乎要失去理智地拽起他的衣襟,失控的口中只能反反复复地询问这一个词。他的前胸处被血色浸染,那血红的玫瑰仍然越开越盛。
      副作用开始反噬,一阵阵的头疼仿佛要把我的颅骨从内向外敲碎。我只能强撑着意识不昏迷过去,狠狠地盯向他的眼睛。
      吸血鬼抬起眼看着我,代表着深渊的猩红充斥着眼眸:“……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开枪。”
      “离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抬起手捂住被银弹贯穿的胸膛,十分痛苦地皱着眉:“因为瑞贝……你快走,不要再拖延了。”
      “瑞贝怎么了?她想让我离开这里于是可以胡作非为吗?你为什么会相信她的话,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她所属的家族是当年猎人的背叛者——”
      “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他的深渊气息大盛,震得我原本就因为那个尚未掌握的技能而胀痛的脑海一阵阵生疼得发黑。恍惚间我看见了他血红的眼眸和尖锐的利齿,完全就是恶魔的模样。
      我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线吐着字:“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背叛者……还是说,其实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你……”他反过来抓住了我的领口,那副狰狞的面孔贴的很近,我的鼻腔已经溢满了他那白玫瑰一样的幽香和浓重的血腥味。“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
      莫名的怒火自胸腔燃起,也许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或许从都到尾都和瑞贝的计划有关,而我最不愿意放手的人竟然一直站在她的那一边。我反手抽出了门边柜子中的海辛长刀,刀上的铭文因为深渊的气息而滚烫得发亮。“你可能没有想到,我并不会因为被你取食了鲜血就被你控制了思维吧。”
      我听见自己自嘲的笑了一声:“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我没想到,我之前竟然……”暴怒之下我挥刀而出,几乎就要划破吸血鬼的喉咙。
      但他却安然地跪坐在原地,按着胸口,翻着那双我曾经觉得像是沉淀了金屑的眼睛,一脸的坦然。
      我终究还是没能真正地狠下心。
      我只是丢下了一声冷哼,就摔门而出。
      满园的白玫瑰正无声地怒放,浑身浴血的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我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几乎要让我昏厥的头痛,撑着长刀在花园中胡乱地开路。可我总是找不到出口,不论我逃去哪里,都逃不出那片沉寂着白色玫瑰的院落,只有手背和脸颊上被荆棘划破的越来越多的伤口铭记了我的里程。
      我突然觉得这些朝夕相处的花是那么陌生,才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雨停了,脸上滑下的雨水还是热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1]引用自狄更斯《大卫·科波菲尔》,原句是:我的心破了一个洞,她就补在那儿,后来我的心长好了,把她包在里面了。
    [2]歌曲来自Green Day的Last Night on Earth,原歌词为:You are the moonlight of my life every night, giving all my love to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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