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207、第202章 圆桌

　　也许在前几天的旅途中我已经逐渐适应了夜行性恶魔的生物钟，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翻身去找手机的时候，看见屏幕上写着20:00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而这浓重的深渊气息还是让我的脑袋隐隐胀痛。
　　我抓了抓头发，四下环视一圈……弗拉德不在，是已经起过床了吗？虽然感觉借住别人家还比主人一家起的还晚略失礼节，但我……实在是有些累了。我握着手机躺了回去，半眯着眼睛翻看未读消息。
　　昨天弗拉德告诉我这里的wifi密码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神奇了，到底是谁帮德古拉把网线和电线拉到这个荒郊野岭的？
　　还有，既然都通电了，为什么还要用蜡烛照明啊？
　　弗拉德耸了耸肩，然后把蜡烛吹熄。
　　……
　　除了崔西的日常回报和问询外，没有什么别的消息。
　　好吧，我还是起床吧。拜访德古拉城堡这么难得的机会，应该没有几个恶魔猎人能体验到，是时候参观一下教科书式的关卡制作了！
　　万幸的是，采佩什家看起来也不是会穿着古着在家里荡的那种刻板吸血鬼，否则按照我的着装估计会显得格格不入吧。
　　已经有一套干燥干净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同时我留意到之前放脏衣服的行李包已经被收走了。还真是……蛮有在家的感觉的，舒适而松软。
　　这就是我想要的休息时间吗？是这样的吧。
　　明明各种阴谋和阴霾都并未散去，新的暗潮和暗棋又蠢蠢欲动，我却……
　　“吱呀——”
　　门被轻轻地推开，我下意识地往门那边望去。
　　弗拉德握着一盏燃有乳白色蜡烛的金属烛台，他将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束于脑后，比起平时多了几分利落与干脆。
　　烛火在他金色的眼眸中雀跃着橙黄的光辉，又像是坠落于湖面的星辰，溅开起伏而闪烁的涟漪。
　　在这对视中，我……忽然感觉到脸颊在极速升温，于是不得不先一步别开了视线。
　　我听见了弗拉德的一声轻笑，他缓缓道：“起床，吃饭。”
　　一如既往地省略了主语的简洁啊。
　　说到吃饭，我想起了之前德古拉说的话。他好像说过要去厨房做点人类的吃食来着？在走廊上跟着弗拉德走过一幅幅巨大的油画时，我问道。
　　“他只是去通知厨房。现在，大概才准备好。”弗拉德耸了耸肩，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偏过头来看向我：“去食堂、还是城堡上层的独立餐厅？”
　　“食堂还是算了吧……我总感觉自己有种要变成别的恶魔的食物的感觉。”我贵在有自知之明。虽然我算是人类恶魔猎人中的佼佼者，但比起那成群的恶魔肯定是小丑啊！
　　弗拉德仿佛看懂了我的想法，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你的生活环境真好啊，没有人总是管着你，也没有教条的条条框框——还有人做饭！你是怎么就想不开的要去a国一个人生活呢？”
　　“因为，有必须遇见的人。”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不管了，反正就是那肉麻的什么噎了一下，不甘心地追问：“可你当时并不认识我吧？还是说你是想去找别的什么人？”
　　弗拉德故作神秘地微微挑眉，却并不回答我。
　　……好吧，谁还没个过往情史了。瑞贝算一个，不过弗拉德已经活了那么久，多几个也还算正常吧。
　　我顺着弗拉德的烛火和走廊上墙壁点亮的烛光打量着这座古老的城堡。走廊上铺就的地毯已经被时间涤去了一层鲜艳，反而留下了雅致的暗红，只是地毯边角上的花纹由于各种伤痕而略显悲惨。那些伤痕中不乏有弹孔和冷兵器的划痕，想必那些枪支和刀剑的主人在这里也经历过一段苦战。
　　“看来过去这个城堡还被当成是魔王城之类的副本被人反复刷过？只不过攻略失败的那些勇者或者猎人们都死了……”我看见一幅绘制着鲜花的油画上触目惊心的一道深深的刀伤，轻声说道。
　　弗拉德沉吟了片刻，手中的烛火继续跟随着步伐，没有动摇的迹象：“见到城堡外的荆棘了吗？”
　　我被他没头没尾的问话问得一怔：“见到了，怎么了？你想说你种在房子周围的那些就是这种玫瑰吗？”
　　“嗯。名字是加百列。”弗拉德点了点头。
　　加百列……加百列？
　　“等等，难道说，是那个天使加百列？”我似乎想通了什么。早间德古拉还说了我和老爸、和范·海辛的模样十分相似，而从德古拉和教会那边的双重认证下，无疑可以认为我的家族的始祖——范·海辛正是天使加百列的下一世？
　　轮回与转世什么的我真的说出来都感到恶心……为什么连死亡都不能让命运放过那个人类呢？
　　“难道说德古拉一直在等着转世的加百列、也就是我老爸来到这里？”我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疑问，急迫地想要一个答案。
　　弗拉德沉下肩膀，叹了口气：“应该，想要复仇吧。天使给了他……堕落的原初之血，带来世间第一个血族。”
　　“那你父亲岂不是和天使加百列的后代，也就是我们海辛是血海深仇？”我的心陡然一落，感觉冷汗都爬上了额角。不过想了想既然是弗拉德带我来的，他应该不会让德古拉手撕海辛的事件发生。但我还是想吐槽一句：“我觉得你有问题，弗拉德！”
　　“……都已经过去了。”弗拉德无奈地一笑，“父亲那次，几乎是想引全世界的猎人，来狩猎自己，终于……筛出一个范·海辛。”
　　这段家族史我就熟悉了：“但是我的老祖宗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范·海辛并没有杀死德古拉？”
　　弗拉德微微摇头：“不知道。那时我刚受初拥，那场战斗，发生在我沉眠时。”
　　……正如弗拉德之前所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那么重要了。我扯开了嘴角，勾住了弗拉德的脖子。烛火因为他的身形摇晃而摇曳了光晕，我回过头望去，我们的身后拖出了并肩而行的影子。
　　这样也不错。
　　虽然我生存于阴谋和爱恨的洪流中，但还有一个人愿意陪我逆流而上。
　　我很不幸，又因为这种不幸而获得了幸运。
　　“到了。”弗拉德将烛台递给了我，一面转过身去推动看起来有些古旧却华丽的厅堂大门。
　　我也抵上了肩膀，和他一起推开那扇门。
　　“啊，他们来了，那就是这一代的海辛，卡蜜拉，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那个人的儿子。”门还未完全推开，我就已经听到了德古拉的声音。
　　耀眼的烛光一瞬间铺了过来，习惯了黑暗的我不自禁地抬起手遮挡了眼前的光芒。片刻之后，我感觉眼睛适应了光线，才眯着眼睛看向大厅内部。
　　出乎我意料的，眼前占据视线的并不是足以适配于如此辉煌绚丽的大厅的气派长桌，而是一个怎么看都略显小气的圆桌。圆桌周围最多不过能坐五六人，铺着碎花桌布的桌上被满满当当地堆上了浓汤、烤蔬菜、沙拉、肉丸、各类切片香肠火腿以及玉米糕和面食，我能看见餐盘都有半截被顶出了桌面，德古拉在用手勉强地扶着。围坐在桌旁的除了德古拉之外，还有一个黑发的美艳女性，以及这一次终于好好穿戴衣服的维罗妮卡。
　　呃……这里真的是城堡吗？即便是在海辛家的别墅，为了搭配这种开阔的餐厅空间，是一定放上整洁的长桌的。虽然那样会导致坐在一头的我经常吃不到其他的菜式。
　　维罗妮卡回过头，前所未有地对我绽开了微笑。
　　这时德古拉已经站起了身子，朝弗拉德和我挥了挥手：“快点来。不过我们城堡里的厨师只会烧这些当地的人类菜式，你们海辛是那麻烦又别扭的E国菜可上不来。”
　　我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转过头去看弗拉德。弗拉德则是弯起眼睛笑了笑，直接抓住了我的手，牵着我来到了餐桌旁。
　　那个黑发女人……应该就是被德古拉唤作卡蜜拉的人，那个同样在通缉榜上身价极高的魅魔，转过了眼睛，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好久没有见到海辛的绿色眼睛了呢。我是卡蜜拉，在你们人类那边似乎还挺有名的？”
　　“是，是的吧，关于你的传说可不比德古拉要少。”我有些拘谨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卡蜜拉自然而然地对我微笑，但即便是这样随意的笑容也因为她天生自带的娇媚而惊心动魄地美丽：“住在这主人是吸血鬼的城堡里，我都很久没吃过这样丰盛的人类食物了呢。所以我还是非常感谢你们能到来的——啊，也对于弗拉能把你们带来感到欢喜。不过这桌子实在是太小器了一些，只能代采佩什说一句招待不周啦。”
　　“没有没有……我一直都很喜欢这种可以和别人围坐在一起的圆桌的，就很有……家的感觉？大概……”
　　我感觉到小腿被什么东西来回地蹭着，实在忍不住了就掀开了桌布往下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我的小查吗？只是它似乎长大了许多，腿又长又结实。
　　“弗拉把那个刻耳柏洛斯带来之后，它长得很快。这种来自深渊的生物就应该养在深渊气息浓郁的地方，放人间恐怕几十年都长不大。”德古拉越过桌子评论道。
　　我弯下腰去摸了摸小查的头顶，抬眼间正好看见弗拉德垂下的双眸。
　　我不擅长祈祷，但请让这样的时刻停留的时间再多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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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章节标题取名废物……
那么快乐的时光还能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