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54、第151章 局（6）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没有意义。”这次是弗拉德决定停止话题，他自顾自地一手抱起白狐，另一手牵起我的手：“我们出发吧。”
　　我为他自然而然的动作感到有些不适，或者说，是余牧的身体比起我自己来说，对于这种有些亲昵的接触反应更加明显。我能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显著上升，伴随着像是被绒毛刮擦的痒痒的感觉。但我还是握住了他此刻有些纤细的手：“好好的走就走嘛，为什么突然就牵我的手了……”
　　“这样我看起来就更像小姑娘。”他头也没回地说着。
　　“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说话有点过于流利了，简直真的像一个小姑娘一样伶牙俐齿。”我讪讪地挠了挠头发吐槽道，“总感觉有点不习惯呢……”
　　我们再次溯着溪流爬起了山。在这个遥远的时空里，溪水越过鹅卵石发出叮咚的声响，阳光能够洒在我们的头发上和肩膀上，晒出弗拉德那一身道袍的纤维里清新的皂角味道，还有偶然间吹拂过发梢的沾染了青翠颜色的山风。
　　虽然不是弗拉德身上原本的味道让我觉得有些遗憾，但这样倒也不算很坏。
　　这样才算是两个人一起出来旅行留下的回忆嘛。
　　——如果那些风没有带来逐渐浓郁的血腥气息的话。
　　溪水带着我们来到了绵延的青石板台阶旁，又蜿蜒着自由地游向了别的地方。这里已经是我们之前并没有到达的地方了，我抻头向上向下都望了望，不太清楚为什么弗拉德要在这里停了下来。
　　“总感觉……过于安静了。”弗拉德低低地说道。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白狐突然挣扎着挣脱出了他的怀抱，灵巧又轻盈地几个纵跃，就攀上了青石台阶。要不是它最后由于动作过于迅猛反而狼狈地摔下了几级台阶，我真要以为是这小狐狸假装受伤骗过了我们。
　　弗拉德略带惊诧地“嗯？”了一声，但是随后他也并没有就那样顺着台阶追了上去。
　　确实，有些过于安静了。如果不是风里尚未散去的血的味道，我真要以为自己是被弗拉德拽来参观山里一座清幽雅致的道观了。
　　“那小狐狸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喃喃了一句，就要踏上石板路——虽然先前没有穿着海辛家特制的长靴，但是我也选择了一双轻便适合长时间徒步的户外鞋，不像现在脚上蹬着的这双布鞋……在丛林里钻来钻去真是一种折磨，加上我已经没有无法感受疼痛的身体了，现在每次一抬脚都觉得像是抽筋一样疼。
　　弗拉德伸出胳膊拦住了我：“不要走正门。”
　　“……也对，这实在是有些异常。”我看了一眼延伸到山上深远处的青石台阶，就像是诱导猎物前往的苍青色的、深不见底的陷阱一样。
　　“绕着走。道观不算很大。”弗拉德沉吟片刻后，还是选择了从一旁灌木丛生的小路里继续剩下的路程。
　　我仍然因为心头的疑虑而回望着那道陈旧苍老的台阶。仅仅是那最后一瞥，我看到由上而下淋漓滚落了鲜红而粘稠的液体，顺着台阶的一级一级逐渐淌了下来。
　　有个身着与弗拉德现在身上的道袍形制相似的人循着血迹跑下了台阶，旋而跪倒在地，一级一级地擦拭着血污。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
　　我看见弗拉德的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难看。等到树丛能够完全掩映住我们的身形时，我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看见刚刚那个小道士了？”
　　“嗯。但是，他应该不是npc。”弗拉德仍然警觉地扒开了树叶向外张望。“我记得他，他是最早拔刀的那位。”
　　“原来山上也这么乱？”我若有所思。
　　弗拉德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继续拉着我的手，想草丛深处走去：“我大概的猜测是，被分在山上的，都是深渊气息浓重的恶魔。即使没有了原本的身体，但他们身上那种感觉……不会错的。”
　　“你这么一说，为什么总有一种考试过后看年级排名的感觉……而且我还是属于不及格需要被家长约谈的那一类。”如果真按照他这样说，那反向的意思岂不就是：非特殊情况时，山下的恶魔都比较菜？那我这个在山脚下开小卖部、不是，茶馆的小老板，感觉简直是弟中弟啊。
　　弗拉德笑：“只是猜测。”
　　“可是看起来他们现在已经十分正常了，甚至整个道观都有些正常到诡异。陈青檀不会发觉什么吗？”
　　弗拉德一边小心地找着落脚点，一边回答我：“应该察觉到了，但是山上的大家，都很会伪装吧。”
　　“你这也太熟悉这条路了吧，明明只是偷偷溜下来过一次。”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他牵着我的手微微一紧，随后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回过头，仍然是低头寻找路的样子：“毕竟……你不会认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个号可是被人打了mod的，自带地图哦。”我从口袋里摸出来那张绘制精良的地图，递给了弗拉德：“这个身体的主人似乎随时准备到长生观里来，这是从他家里搜到的地图。”
　　弗拉德有些惊讶地接了过去，在发觉地图一角的那个圆形印章时，明显地顿住了目光，随机又皱起了眉。
　　“你真的很喜欢皱眉，但是我觉得这个表情不适合你现在这张天真可爱的脸。”这小道姑的真实年龄应该比崔西还要小吧，不过东方人的面孔看起来普遍年轻一些，我也不好判断究竟是十五六岁还是十八九岁。
　　“是吗？”弗拉德闻言，有些恍然地揉了揉眉心。
　　总感觉……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难道说这家伙其实不是弗拉德？那不可能吧，毕竟我们自从相遇到如今使用的语言都是英文，而且他的口音也正是弗拉德独有特色的意式英语与美式英语混杂的腔调啊！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我不知道那种隐隐的违和感是不是与他身处的这个小道姑的身体有关。先前我应该早就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是都被我以这个女孩的皮囊为由，勉强糊弄过了我自己。
　　要对他也留个心眼吗？
　　想到这里让我有些难过。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不利的事，不是吗？
　　“怎么了？”弗拉德抬起头看向我，我又看见了他那澄澈的眼瞳。
　　我强压下心里那些怪异的感觉，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继续走吧。”
　　他收起笑容，扣住我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我跟着弗拉德在丛林里绕了几圈，终于找到了这座长生观的后门。
　　后门处一颗枝条遒劲姿态威严的黑松傲然挺立，遮去了月洞门后的一番洞天。看似随意堆砌、但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似乎暗有玄机的假山片石闲闲地散置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风水学的奥秘。
　　“从这里进去最近的房间是炼丹室，如果有长生药，应该就在这里了。”弗拉德探出半个身子去查探有没有其他潜在的威胁。仿佛是为了解释说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炼丹室，他补充道：“先前，我就是从这个门逃出来的。”
　　“对了，弗拉德，你之前是怎么认出我的？你是不是在我说出那句英文之前就已经判断出来了？”我突然问道。
　　他皱眉：“你的剑法……海辛流派的招式，过于明显了。没有人会那么用中式剑的。”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
　　“没有人，走吧。”他轻巧地一跃，从后院一旁的草丛里翻进了庭院，回过身子望着我。
　　嗯……好像还没见过弗拉德本人做这么俏皮活泼的动作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赚到了。我没有过多思考，撑着路缘也翻进了庭院。
　　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至少青石地砖和有些干裂的白墙上只留下了时光的痕迹，并没有血迹或者刀剑的刻痕。也许是那群疯子并没有发现这样一个僻静的场所，又也可能是……那群道行高深的恶魔也像我们一样发觉了这一场角色扮演游戏的取胜关键其实并不是滥杀无辜，如此一来，费劲心力地自曝为狼反而会引起在场所有npc和参与者的共同讨伐。
　　前方的院落内袅袅升起青色的烟雾，纯净得发蓝，应该是利用某些特定的植物而制成的熏香。
　　我也仔细听了听，似乎除了我们并没有别的人声，但还是掐着嗓子问：“那里就是炼丹室了吗？”
　　“嗯。”弗拉德点了点头，又一次勾起我的手：“准备好了，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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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弗拉德的生日！二儿子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