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花与泥(5) ...
-
同桌的缺席仿佛并没有出乎他人的意料。
沃莉丝放下了手中的笔，昨天她在百鬼沉眠的时候临阵磨枪，生掰硬套从她从图书馆里摸出来的几本书里弄出来的推导过程，熬到将近入夜，才将钟楼旁边死死守着的阵法撬出一个眼。
也幸亏这个阵法年久失修。
可惜她并不是那位大人的子嗣，连些许的智慧都继承不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都曾闪过她的脑海。
昨晚。
沃莉丝狼狈的躲在草丛里，透过细小的叶子缝，看到在树荫下面巡逻着的魁梧保安，小心翼翼地屏住气，确信自己如果被发现一定会是当场被处决的好看画面，即使她的身体目前已经提前进入了僵硬阶段。
不能在期末考试的前夜再多耗费力气了。
脸上青筋爆起，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大身躯，每走一步都仿佛能让近处的地面震一震、同时也散发着不详怨气的保安骤然停在了她面前的不远处。
即使做好了准备，但是作为毫无选择权的沃莉丝是不能像其他玩家一样调整痛觉，所以她本来给自己选择了一个稍微温和一点的方法。
他的鼻子动了动，而后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叼着烟继续往前走了。
沃莉丝缓缓的、缓缓的将闷住的气呼出，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点，决定难得的回寝室清理一下上路的东西。
寝室里充斥着让人太阳穴都发疼的腥气。
那三个室友已然全灭，被成功献祭给了钟楼上的那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块。
或许是因为死气蔓延，再加上她有时候还不回去，寝室里已经被奇形怪状的幽灵或者鬼怪侵占了。
之前翻找有用的资料时，各种纸质的资料在第一天就被沃莉丝分类归档了，剩下的只用将明天用得上的东西带着就好。
“如果再挡住我的灯光，我就将你的头发烧个干净。”少女的声音在死寂的寝室内响起，面对着剩下三个空旷旷的床铺，格外的有说服力与威慑力，她随手拿笔尖将从台灯上垂下的发丝缠了两圈。
沃莉丝动了动瞳孔，看着眼前和身侧骤然躲开的，萦绕着黑灰色死气的身影，黑色的水笔在纸张上亦绘亦书着复杂的圈状的文字。
如果李心蕊在场的话，可能能一眼看出她几乎完美复刻了她身上那个红绳圈着的护身符的纹样。
“滴答，滴答，滴答。”
仿佛什么黏稠的液体从天花板上凝聚而后落下，从镜面的反射下能看到那深红的不详颜色，时不时还会有垂下来身着红衣的女人半身仿佛挂在她的身后摇晃着，下一秒又消失。
“哗啦——”洗手间里的水龙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
沃莉丝闭了闭眼。
“再说一次，在我待在这里的时候，不要发出吵人的噪音。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她睁开眼，骤然一下，诡蓝色的弧状火焰仿佛幻象般闪过了她周身，空气中弥漫着不可思议的仿佛被不详的外界存在灼烧过的异香。
这一次，寝室内彻底干净了。
为了保存第二天的体力，沃莉丝难得的催眠着自己强行进入了睡眠，而后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的时候睁开了眼。
因为失力不得不提前起床，总感觉比不睡更困了，沃莉丝拿好东西迎着对她来说相当不友好的冷风出了门。
考试的时候果不其然出现了沃莉丝预想中的场景，冰冷僵硬有些不受控制的手，时不时会感受到如同警笛在耳边轰炸的耳鸣，惨不忍睹却对考生充满了觊觎与威胁、仿佛下一秒就等着谁出问题而后将人拖出去立刻处决的考官两三。
相比起语数外三科，单独的分科写起来要简单得多，选择题占了一大部分，剩下的也少有需要大量字数的问答。
等到考最后一门的铃声响起，整个考场突然像是像浓硫酸里骤然加入不适量的水般，除了试卷和草稿纸平平稳稳地放在桌面上，有的学生冲向了门口向外跑去，仿佛有谁掷杯为号，有的直接拉开窗户往外跳去，连收卷的监考老师都“桀桀”地笑出了声。
生者和死灵似乎在考试结束的瞬间骤然撕破了脸皮，沃莉丝站在窗前能够看到维持着黄昏景象的天幕开始出现了奇异的波纹。
“你不准备逃出这里吗？”监考老师看着仅剩的待在考场里的同学，直到沃莉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他看着她惨白的几乎下一秒就要暴毙的脸色，抽了抽嘴角。
“老师，您有匕首吗？”
原本通过特殊手段在半夜从保安室里摸出来的匕首在刚刚突然消失了。
沃莉丝有些头疼，她迟钝的意识到那把匕首可能是当初杀死了保安的刀具，换言而之可能和保安的灵魂分不开，以至于她原本的计划出现了疏漏。
但是好在问题不大，她眼尖地看到监考老师顿了顿，看向了放在讲台旁的工具箱里居然有类似的工具——像是从厨房里拿出来的，稍微大一点的水果刀。
“这个可以借你。”
“我会努力还给您的。”——如果努力失败就没办法了。
“没事，如果你要下楼的话小心一点。”
沃莉丝点了点头，她出了教室后，手扶在墙壁上慢慢地走，每一次的心跳都仿佛能在她眼前震出一次的模糊，好在她考试的楼层偏高，她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楼顶。
这里能一览无余地看到下方精彩的生死对战，操场上很快就变得不堪入目，模糊一片，钟楼的方向更是仿佛如同糖堆旁围绕的蚂蚁群。
之前在图书馆来询问她的人手里拿了一把斧头，脸上大汗淋漓，将钟楼的最上方尖端的细杆砍断后握住了那块立方体形的石头，试图拿斧头劈却劈不开。
沃莉丝闭上了眼，扶住了额头。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群人类玩家能在没有她破开封印口的前提下，能够通过有效的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方式，寻找到那块核心矿石的正确破坏方法。
“林同学？”
“嗯？”沃莉丝手撑着围墙的上方面，坐起身来侧过脸。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你在这里是不舒服吗？我带你走个小道，我有同学有治疗技…呃，止疼药。”气喘吁吁地来找她的是之前找她接过卷子的那个男同学，险些还被她的同桌找茬，他抹了抹头上的汗，亮着眼睛看着沃莉丝。
柯罗刚刚在楼下看到楼顶有人还以为是错觉，被同学看到还以为是敌方的统筹，他拿望远镜一看才发现是他认识的人，不顾同伴的阻拦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看到惨淡疲倦，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一最好一口气的年级前三。
她看上去相当不好，银灰色的卷发都因为刚刚躺在边缘上的动作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嘴角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色。
但柯罗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清晰地响在耳边，他却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一股气冲上顶楼导致的。
战场并不在教学楼，收拾好试卷的考官也早已离开，空荡荡的空间让他的速度飞快。
“你认识那个在凿石头的人吗？”沃莉丝答非所问，柯罗走进了几步才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柯罗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啊，他是脱出行动的总执人之一。”虽然不是很熟，毕竟是隔壁工会的人，但好在也没有仇。
那边拿着东西紧急从钟楼爆破了一波逃离后，目前还在卑微的使用穷举法处理那块石头。
沃莉丝从口袋里拿出了昨天晚上硬逼着自己从记忆里复刻了李心蕊身上那块平安结上文字的纸，递给了柯罗。
“接下来的话你听着。”她半睁着眼。
“把这个拿过去，如果这个解决不了，就让你的同党找合适的材料复写，在太阳落山前的时候要走到距离校门最近的地方，我说明白了吗？”
说着她又咳出了几滩血，她自己还嫌弃地皱了皱眉。
“等一下，你不和我走吗？”柯罗眼看着有些急了。
“我要是还有走一步的力气我就不会躺在这里了。”沃莉丝面无表情，而后她似乎意识到这个态度好像会起反效果，才叹了口气，哄骗一样地柔和了些眉眼开口。
“快走吧，你们尽力之后，我会稍微帮上你们的。”
而后柯罗像是怔住了，精神似是受到了点滴催眠，如果是平常他是不会轻易的被控制的，但他可能过于担心沃莉丝和放松了，她几乎没有出百分之一的力气就成功了。
深深浅浅的橙橘色混合在天空中，给这所学校的外表遮上了轻纱般的面具。
天空是好看的，即便它是虚假的。
沃莉丝眯着眼，等待着这充斥着虚假的幕布被撕裂的瞬间，这个夹缝中的学校就会被迫暴露在外界的视野里。
她想了好久要如何打出一个正式的结局，如果说考试是文试的话，此刻逃出学校的过程就像是武试，她不可能放过得到年级第一的机会——毕竟她连原本的年纪第一烧的连骨灰都不剩了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只要那些玩家稍微给点力。
沃莉丝的眼眸垂下，看向了手中锋利异常的小刀，在光线的折射下，尖端似点星，此刻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花与泥(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