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续写巍澜]山河未了》雪鹅

52、警示

　　赵云澜心中的惊异在面上不见波澜，即刻不否不认地把问题抛回去：“怎么，你们又有什么要质疑的？”
　　“你少跟我来这套，此事在上报的行动计划里只字未提，你最好弄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又做了什么！”
　　此时赵云澜几乎可以确定海星鉴一定是拍到了什么，所以才不肯将那晚的监控调给他。

　　“我也不能真的什么都写清楚交出去吧，万一计划被泄露怎么办？谁知道海星鉴里有没有内鬼，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了得到镇魂令给我使绊子，狡兔还三窟呢，我有点别的准备怎么了。”
　　“这套词你说给别人听吧，我清楚这绝对不是你的安排。那晚我也曾希望他能在最后时刻帮你解除困局，谁知他从一开始就在现场！最后他非但没有将人抓回来，还打的灰飞烟灭，你还不警醒一点吗，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就自欺欺人了？”赵云澜冷笑。
　　“一个身居要职的海星人一味信任地星的黑袍使，你还有理智吗？那魂魄到底打散了还是放走了？形势如此以还是杀魂灭口？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被人精心设计过的戏码？”
　　“够了，请赵局注意用词！”
　　“堂堂黑袍使甘为你下，难道是太清闲了觉得和你在海星厮混有趣？不管他到底什么目的你都不该如此掉以轻心！”
　　“赵局对一个一次次救你儿子于危难之中的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有恩当报，但如果这一切自开始就是处心积虑的安排，那不叫恩情，叫陷阱。”
　　“够了！”他脸色发青：“恕我不能理解你的臆测，更不能苟同。我一个普通的海星人，占着芝麻大点的官职，堂堂黑袍使在我身上能得什么图谋！”
　　“什么图谋？你敢说你跑去祭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吗！”赵心慈又急又怒，激动地冲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两个人便都愣住了。

　　“你都知道了。”赵云澜低下头躲闪地盼顾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见过獐狮。”赵心慈低沉的声音瞬间显得苍老了许多，他的手不自觉地松松紧紧，反反复复地抓着椅背。
　　“入灯是我自己的选择，沈巍那时为了救大家被重伤吞噬，你怎么能怀疑他。”赵云澜想到瞒着赵心慈的事，心也软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出黑发离白发终是不孝。
　　“獐狮不止一次提醒过我要小心沈巍，以前我还不甚在意。你很清楚入灯的条件是什么，必须是完全自愿的献祭!你敢说你当时没有受沈巍的影响吗？这一次，同样因为他，你甘愿拿镇魂令冒险，败的一塌糊涂！”
　　赵云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向前一步，站在赵心慈面前：“燃灯的传说是獐狮告诉我的，您怎么不怀疑他？沈巍在此事上自始至终都没对我提过半字！不要对他有偏见！”
　　“獐狮讲出燃灯之法是当时势在必行，但你们是怎样入到当时的局势里去的呢？这一环环里哪一环没有沈巍？他什么都没说却不代表他没有布局，何况那个夜尊还是他的同胞兄弟！”
　　赵云澜苦笑，心里疼的发紧。
　　没有人相信沈巍的好，因为他是地星人？黑袍使？也没有人相信他是真心待他好。不要紧，他赵云澜自己知道就好。

　　“您不能迁怒于他，也不能随意揣度他。不管有没有沈巍，您的儿子我，那一刻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那是我的职责。还有，我认为这样的我没有丢您的脸，这样的我才配当您的儿子，赵局长。”
　　赵心慈心中的震动悬在半张的唇间。
　　这么多年来，隔阂难消的儿子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心里其实有一个标准，不让你失望，不丢你的脸。这对任何一个父亲来说都不能不是巨大的触动。
　　“我不是分轻重是非的无知小儿，我恳请您不要为难他，不要动他，我真的不能同意。”
　　赵云澜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背影隐隐绰绰竟有些佝偻，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给你时间查，就算是为了证他清白你也不可掉以轻心。”他自胸膛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希望你没有错。”
　　“我会的。”赵云澜握紧了双手。
　　“唉，管不了你，走了。要小心行事。”
　　送赵心慈到门口赵云澜突然问：“咦？您这次不是不在与会之列吗，怎么知道监控里的内容？这是特地给我通风报信来了？”
　　“你做事要留后手我就不能有吗？”赵心慈回头瞪他。
　　赵云澜没心没肺粲然一笑，冲着爹地的背影挥挥手。

　　赵心慈的车一消失，他脸上的笑如瞬间枯叶凋零散尽。
　　他从未怀疑沈巍会害他，人出现在现场可能只是因为担心他，但他笃定的是沈巍确有秘密。
　　能入轮回的魂魄能有多罪大恶极？沈巍行事一向公正严谨，考虑周全，怎么这次就给生生打散了？更何况此魂为何、如何逃出轮回，牵涉甚多疑问，难道审都不审。
　　他一直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这秘密正在令沈巍成为众矢之地，会把沈巍一步步拖向深渊。
　　原本清朗的一天被毁了，赵云澜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里担忧的却不是镇魂令。
　　他忧虑地看了看余烟袅袅的香炉，地府那边还没回复，或许查阅先神的卷宗终是麻烦一些，他还是不禁催上一催。
　　或是急火伤身，随着天色渐暗赵云澜的头也渐痛起来，费心费神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工作，不过好在沈巍已经回来准备晚饭了，就这么一想，赵云澜的肚子就特别捧场的咕咕咕叫了起来。赵云澜拍了拍肚子，决定此事得和沈巍谈一谈。

　　大庆用外套揣着鼓鼓囊囊的一堆不知什么，匆匆从门前经过。
　　“马上开饭了，你干嘛去？”
　　大庆一回头，嘴里还叼着一袋猫饼干——深海虾仁味。
　　“要紧事！留一碗！”
　　“哟，你又要作什么妖？藏食儿？”
　　“看……崽……儿，我，猫界霸……主。”大庆咕哝着唔唔叫，下巴翘的老高，袋子在嘴边来回晃，，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猫界霸主？”赵云澜用求生欲努力忍下了笑。
　　大庆并不管他，说完自己就走自己的。
　　“大庆！你把别特调处给我招成猫窝！老子养你一个可就够受的了！”

　　大庆将各种食物摆成一遛，里面还有几袋他平日里最喜爱的鱼干条。
　　“出来吧！”
　　树冠里、灌木丛里、墙头上突突冒出一只只的、各式各样的毛脑袋，黑的、白的、黑白的、黄花、虎斑、橘纹……
　　“喵喵喵~”
　　“喵喵喵~”
　　大庆招招手，一群小家伙儿便井然地围着他排成了一排排。
　　“孩儿们，现在开饭，等吃饱喝足了要挨个儿讲讲你们最近的见闻，立功的话还有额外奖励哦！”
　　“喵喵喵！”小家伙们在一声声食袋开封的声音里变的越来越兴奋。
　　“嘘~”大庆食指贴在唇上示意：“要低调！排好队，不许乱。”
　　“喵喵喵~”
　　大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近大庆的异能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猫语的能力，战斗力剧增，城南城北奔个来回不到半个时辰就够了。
　　他能感受到回归体内的元神正在飞快的与自身融合和苏醒，原本以为自己被封印了近万年的元神要完全恢复起码要花费数百年的时间，没想到一下子开了窍，恢复神速，他简直是天资聪颖，仙质非凡。
　　按这个状态，回到当年顶峰指日可待！一想到自己威武神勇的样子，大庆简直乐的迫不及待，想当年自己怎么也是昆仑座下一方神猫，昆仑山上下哪个生灵不对他敬畏三分。
　　猫儿常常能见常人所不能见，大庆听了一晚的猫咪故事会，竟真的将沈巍当晚追踪那魂魄的路线摸的八九不离十，也证实了在零点前沈巍确实追到了那东西。他来来回回在沈巍走过的路上走过两遍，并没有发现蹊跷，只能依稀嗅到残留的黑袍使的气息，他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沈巍最后不把这东西抓回解赵云澜的困境，从小黑喵的描述看来，那东西并不能同沈巍抗衡什么，两人遇上没都多久，似乎两三下就被打散了。
　　那只无意目击现场的只有三个月大的小黑喵并不知道自己老大皱着眉在愁什么，只知自己得了全场最美味的鱼罐头，吃饱喝足以后开心地在半高的墙头上扑去跳去，与路灯下的一只飞蛾斗智斗勇。
　　“小心！”大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失足掉落的小家伙，墙根下面是一丛野蔷薇，花骨朵不大，却藤枝盘绕，尖刺密集。
　　大庆舒了口气将小家伙轻放到地上，小家伙则后知后觉地颤抖抖地瞄了两声。
　　大庆好笑的掸了掸它的小耳朵，觉得手背刺痛，翻过一看一颗圆滚滚的血珠冒了出来，他不以为意的抬起手吮去，又用牙齿咬了咬嘬着减轻刺痛感。淡淡的血腥的铁锈般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大庆渐渐眼睛睁大，咪咪的笑容渐渐僵硬、消失，一道极细的光如利弦一样划过脑子，令他浑身僵住。
　　小黑喵转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扒着他的裤脚直晃荡。
　　难道……
　　他不可思议的放下手，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几乎微不可查的红点，倒吸冷气。
　　难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