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续写巍澜]山河未了》雪鹅

5、沈巍苏醒

　　“哥哥，我的好哥哥，原本我打算把你留到最后的。”他将冰锥插进哥哥的心脏。多么可笑，不渡忘川之人，却受忘川之制。他的心填的满满的，满的快要爆炸，愤怒，仇恨，痛苦，难以置信。还有，爱。

　　沈巍感到自己的心口被撕裂了一般，如同海中的漩涡，所有的能量都被心上的裂口吞噬。终于，他的眼前的黑暗被撕裂出一个缝隙，一线光挤了进来，接着更多刺眼的光芒一发不可收拾的冲破那道缝隙，洪潮般涌来，瞬间将他包围，“啊！”沈巍痛苦的叫出了声 。
　　那耀眼的光浪将他托了起来。
　　猛然间，沈巍睁开了眼睛。漫天银色的星沙。

　　“哥哥……你终于醒了。”
　　夜尊跪坐在沈巍的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片银发覆盖的身形微微颤抖,同那些光隐隐绰绰的星光融合在一起，渐渐清晰起来。
　　“弟弟？”沈巍一时难以回神，声音轻如飘絮。
　　夜尊的眼泪早已漫了出来，滑过苍白的脸，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他终于成功了，他终于找回了哥哥。
　　夜尊又哭又笑，生怕惊动了什么般，小心翼翼地伏到沈巍身上，湿冷的脸颊轻轻贴着沈巍的胸口，“哥哥……哥哥……”
　　“弟弟……”
　　“哥哥，好累，我想睡一会儿……”夜尊的嘴角挂起得意的轻笑，声音越来越轻，还未说完便昏睡过去。

　　沈巍全身的痛感还未消逝，浑身无力，他努力抬起自己的左手轻轻搂住了胸前的夜尊，心中百般滋味。右手还被弟弟紧紧地握在手心，一刻也没有松缓的意思。他垂眼凝视着夜尊，这个家伙安静睡着的样子像小时候一样，眉头微微蹙着，好像脑袋里装了很重的东西。
　　夜尊很久没有醒来，沈巍静静躺着不敢动。环视周围，他们现在应该停留在了在虫洞的某个节点上。看来他这个从小就点子超多、性格超倔的弟弟不知想出了什么办法，竟将他们本会消散的能量在虫洞中重新聚合了。

　　也不知道那世间的时光过去了多久，他怎么样了……沈巍望着着头顶漫天的星沙，本应是放下了一切的空荡荡的轻松，可还是有什么丝丝绕绕、缠缠绵绵地缠绕着他的心。

　　胸前的人轻轻哼唧了一声，似乎是醒了，“哥哥？”
　　“我在。”
　　夜尊的嘴角勾起来，眉眼瞬间添了妩媚的神采，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满足。
　　“弟弟，还累吗？”
　　“不累。”
　　“还，痛吗？”
　　“不痛。”
　　身边的夜尊，没有了盛势凌人的气势，像只倦怠的小猫，眼神怯怯的去探沈巍的眼睛，又很快垂下，睫毛忽闪，隐约盖住一眼的明亮。
　　“对不起......”沈巍的胳膊收紧了些，另一只手轻抚着他头上的银发。“哥哥再也不会弄丢你了，不管去哪里，哥哥都陪着你。”
　　“哥，你不生气了吗？”夜尊又悄悄抬眼，望着哥哥的眼睛。多么相似的眼睛。
　　沈巍轻轻摇了摇头：“是哥哥没做好。”
　　“哥哥在想什么？”
　　沈巍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轻轻拍打弟弟的背，就像小时候哄着他一样。
　　他们已然身死，大封新固，两星秩序恢复，前尘旧事都散了吧。
　　他们与那世间再无瓜葛。

　　虫洞是时间线之外的存在，本就不宜生灵久留，沈巍的能量体刚刚聚合，一连几天都起不了身，昏睡多清醒少。倒是夜尊活泼许多，不时跑去了哪里，带回些不知哪儿捕捉来的能量为他稳固能量体。
　　有时这个小家伙没有什么收获，愁眉苦脸地回来。得不到能量补充的沈巍就会昏睡的久一些，他尽量在清醒的时候宽慰夜尊，还会讲一些奇怪的小故事来哄他，就像小时候一样。只是小时候的夜尊总是打断他，不停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而现在，夜尊总定定的望着他，不停的点头，不管什么故事好像永远听不够的样子。看他有些痴痴傻傻的样子，沈巍忍不住笑出来，然后夜尊也笑了。好像这平静温暖的生活会这样一直进行下去。

　　今天又是一无所获，夜尊紧紧皱着眉。
　　沈巍早就失去了自愈能力，为了抵抗虫洞对能量的消解，他四处捕捉那些刚进入虫洞、未来得及消散的能量为哥哥维持平衡。前两天他刚寻到的一处能量入口已然封闭，不知又变幻到了何处。这样下去……哥哥很难支撑得住。
　　他将手捂向自己的胸口，过了一会，一丝能量缓缓地从身体中抽出，他双手一转，将其封成了一个小小的能量球托在手心。他踉跄了一下，嘴角却勾起笑来。
　　虫洞能量入口变幻的时间间隔愈来愈短，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而进行的自我修正，他知道呆在虫洞的时间越久他们的能量就会越弱，可是他没有办法，虚弱的他没有能力带着更加虚弱的哥哥离开虫洞。
　　他算着哥哥应该还没醒，决定休息一下再回去，免得露出破绽。

　　鬼族的诞生很不光彩，三界都这么说。没有灵魂，不生不死不轮回，只要能保住能量体就有机会凝结成本体，而能量体一旦消散便会灰飞烟灭，永无重生。大爆炸的时候，他与哥哥的能量体融合到了一起，他不怕死，可他不甘心，不甘心与哥哥刚刚团聚便又要失去的事实。他不甘心万年的委屈、孤独和等待得不到片刻陪伴。

　　在最后的时刻，他释放了自己体内所有的异能，与命运赌了一把。
　　虽然他没有得到镇魂灯的力量，但是山河锥，长生晷，功德笔一样都不可小觑。他借体内山河锥的力量聚合自己和哥哥的能量体，利用长生晷将哥哥与自己的生命链接，利用功德笔抹去这一切的痕迹。
　　沈巍的能量体进入虫洞后很快就开始分裂涣散，夜尊借着两人之间的链接，赶在其消逝之前疯狂地追寻，每捕到一点就吸入自己的能量体内，他像个果壳一样紧紧裹起了哥哥。他们勉强躲过了虫洞里一次次的爆炸和吸蚀，可是沈巍因为失去了自愈能力，能量体已不可能能自行聚合和苏醒，而是渐渐融入夜尊的能量体。他不得不将自己剖开般，将哥哥的能量从自己的能量中一丝丝剥离、聚合。
　　越到虫洞深处他的力量便越弱，他尝试了一遍又一遍，哥哥也没能苏醒。后来，他发现情绪越是激动时，他的力量便越大一些，可他万年来没什么快乐的事，于是越是打开心痛的记忆，他越能爆发出力量。

　　那些痛苦的记忆，缚于自己体内的哥哥必然会感同身受……想到这里他却又觉得痛的痛快起来。万年来，他一心的不甘和怨恨满溢而出，他想要得到哥哥的心疼，哥哥心疼他多一点……

　　那时他体弱多病，哥哥不见后，他只能在贼酋手下苟且偷生。贼酋常用异能控制了他的心智，利用他想出各种计策，不论是非，不择手段，取胜是唯一的标准。每次苏醒，他会看到满目血腥的战场，周围的人都来告诉他这是他的主意，而贼酋会赏他一杯酒。他的精神几近崩溃，却毫无反抗的能力，心中的痛苦和仇恨开始不停的生长，它们长出长长的根紧紧缠绕他的心脏，它们长出狰狞的枝干刺穿他的六腑。日复一日，黑暗似乎永无尽头。

　　他想起那条唯一关心过他的小红蛇。
　　那是他第一次成功抵制了贼酋的控制。他假装受控，在分析战情时对贼酋撒了谎，让一座四百多人的村庄幸免于难，而贼酋一军损失惨重。大战未了，贼酋舍不得杀他这个好用的智囊袋，作为惩罚，贼酋却控制他亲手杀死了小红蛇。他清醒过来时手中握着剑，小红蛇已被斩成两段，暗红的血腥洒满一地。

　　可更令他痛苦的还是哥哥挡在了那个镇魂令主的面前。他不明白哥哥究竟蠢到了什么程度，不但与人类共享生命链接，还任由与黑能量互斥的白能量入体，日日忍受侵蚀之痛，任由自己伤的千疮百孔。那个所谓的镇魂令主……夜尊知道，万年前是他，万年后还是他。
　　或许这是他与哥哥痛苦的重合点，他的力量有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哥哥的意识也终于有了反应。

　　他想起暴怒的自己将冰锥插入了哥哥的心脏……那一刻，他颤抖着，好像世间再没有什么不该死的东西，包括他自己。
　　终于，自己体内哥哥的能量被完全被剥离，聚合。
　　万幸，这次，哥哥睁开了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请收藏，请评论，请评论，请评论，期望知道你们的意见，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