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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梦境与等待 ...

  •   赵云澜将一个大懒人沙发拖到沈巍的床边,坐在上面时不时盯一盯墙上的钟。
      大庆窝在一边不说话,是真生气了。
      “别那么紧张,不会把你卖给别人的,就是开个玩笑。”
      大庆懒得看他,气鼓鼓的:“镇魂令那也是开玩笑吗!你说给就给!那东西三界都得忌惮三分,你这次能回来全因你是镇魂令令主!事情还没弄明白,你转手就送出去了!”
      “镇魂令不是认主吗,平常人等用不得,别担心。”
      “你活着镇魂令自然是认你的!若死了呢!”大庆腾的蹿到赵云澜身边:“地府表面上对你重回人世不置异议,可那全是为了令主之魂重入轮回,他们这是有求于我们才默许我们带你回人间!现在镇魂令不在你手上,若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了……镇魂令就是易个主,他们谁在乎!没准巴不得你早过奈何桥,把这篇早早翻过去!”
      “我就是要死也得看黑老哥醒了才行。黑老哥找个万年的宝贝有什么难,回头不就换回来了吗。”说着便去打开保险柜,小心的取出一瓶药。
      “你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怎么跟你主子说话呢,小鱼干还想不想要了。”赵云澜双手小心的握着药瓶,走过来踢了踢大庆:“帮忙扶一下!”
      大庆无奈的叹气,将沈巍小心扶起,把一个靠枕垫在他背后。大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雷厉风行的黑袍使这样弱弱的,人似乎又轻了些,难怪赵云澜心疼的紧,天天靠林静的那些药水挂着,沈巍醒前这副肉身怕是要先拖垮。
      赵云澜又瞄了一眼了墙上的钟,将瓶盖上的符纸撕了下来。
      “哎!你干嘛!”
      大庆一抬头看见赵云澜正往瓶口凑,皱着鼻子嗅。
      “你可别碰啊!”
      “我就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样?”
      “好重的腥味……这真的能喝吗,沈巍会不会吐出来。”接着赵云澜强忍着恶心,撇开脸干呕了两声。
      “能救命就行了,快点吧。”
      “要不你帮他捏着鼻子……”
      “你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沈教授这会儿要是能知道恶心还用吃这东西吗!”大庆觉得自己的主子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赵云澜听了竟唯唯诺诺的点头,将药瓶凑到沈巍嘴边小心的喂了下去。
      “真是怪了,我们连口水都喂不进去,这药他却咽下了,看来这个鬼医确实有两手。”大庆轻轻捋着沈巍胸口。
      赵云澜也稍稍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太心切,竟觉得沈巍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气。接着他又看见了大庆的手,一下一下……他皱起了眉。
      “你看我干什么?”
      “别捋了。”
      “啊?”
      大庆还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被推搡到了一边。
      赵云澜小心的将沈巍放平,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悦。他觉得大庆的爪子在沈巍胸前一下一下的,挠的自己难受的很。
      “老赵?你是不是累了?”大庆看他脸色不大好,有些担心。
      “没事,早点休息吧。”说着自己就蜷在了床边的沙发上。
      不知道是因为沈巍的事有了点着落,还是因为今日被阴气侵了身,赵云澜乏的很,他盯着床头那颗烟头般的火星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昆仑……给!”那双晶亮清透的眼睛简直装着星星一般,一只串什么东西被捧了上来。
      “给我?为什么要送给我?”
      “能……不能……再、再来一次,那、那个……”
      他笑了,这个小东西脸红结巴的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
      他恶趣味的伏身凑上去,却突然看清了小孩手上的东西。
      一大串森白的獠牙,凶恶骇人。
      赵云澜猛然从梦中惊醒,大睁着眼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喘气,他用手背蹭了一下脖子,全是汗。
      “小巍……”
      赵云澜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转过头看向床上的沈巍,床头的星火忽明忽灭,房间里钟表的走针咔哒咔哒的。
      三时一刻。
      他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赵云澜起身帮沈巍掖了掖被子,事实上沈巍根本都不会弄翻被子,他一动不动。
      “皓质呈露,芳泽无加。吾巍如玉,寤寐思服。”
      吾巍如玉,吾巍……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一代山神仙逝之时仍念念不忘,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云澜看着沈巍那斧凿刀刻般俊毅的脸,那股热流再次涌到心头,烫的发疼。
      沈巍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那日在虫洞分别他眼中万般隐忍,究竟是有什么话没说呢。

      赵云澜很快恢复了工作状态——他大笔一挥,自己给自己批了张病假条打发了海星鉴。如非必要他便不出门,就窝在家里守着沈巍,寸步不离。
      特调出送来的资料在桌上堆成了小山,他捡着要紧的翻一翻。他庆幸镇魂灯没烧掉他的思考能力,这多事之秋,可正是要用脑子的时候。七月是最不安定的月份,有这样一个月份在,他永远没可能养好他的胃病,但现在他却不那么讨厌它了——他看会儿案宗就抬头望望床上的沈巍,心里踏实许多,再重新埋头进资料里。
      大庆大多时候安静地窝在沙发里,随时候着主子差遣。有时候赵云澜很久没问他话,它打个盹的功夫就会被一堆资料覆盖。赵云澜警告它别影响到沈巍,于是它只能撇着嘴一点点叼开身上的纸,缓缓钻出来,有时候不小心踩响了什么,就会被赵云澜狠狠瞪上一眼。虽然这时它会觉得赵云澜没什么良心,但还是很满足于赵云澜又可以瞪它了,所以表现尚且乖巧。
      临近晌午祝红来送饭了。
      她一样一样的摆好,催促了五六遍,赵云澜才拿着一叠报告边看边晃悠过来。

      “您老能不能先吃饭!”说着一把夺过赵云澜手中的材料,将筷子塞到他手里。
      大庆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
      “祝红,小郭什么时候来的?”
      “去年夏天吧,怎么了?”
      “我记得他来的时候,接触的第一件案子就是龙城大学的长生晷案,他第一次出现场也是我们第一次碰见沈巍。”
      “好像是,那时候你嫌他碍事就打发他去跟踪李茜,结果差点在医院里出事。”
      “小郭不是有记笔记的习惯吗,拿来我看看。”
      “啊?你没事看人家的日记干嘛。”这时祝红向桌上的那叠资料扫了两眼,才发现正是龙城大学那几起案子的材料。
      “怎么突然想起要看以前的案子?”祝红眼珠一转:“难道你觉得里面还有圣器的线索?”
      “也不全是,案子虽然结了,但是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所以想看看小郭的日记,看看有没有新思路。”
      “为了沈教授吧。”
      赵云澜眉毛一挑。
      “应该自是应该的,但你现在三句不离沈教授,我觉得哪怪怪的……”
      祝红拿过赵云澜的碗帮他添饭,添着添着突然叫起来:“哎!不是有本什么《上古秘闻录秘史》吗!里面有讲圣器的啊,是不是大庆?”
      “什么秘史?”赵云澜疑惑的看看祝红,又看看大庆。
      “就是前一阵子林静翻出来的,神秘至极,我都看不见上面的字儿。那时你还在灯里不知道,大庆天天抱着啃,燃香联络地府的办法就是大庆从上面学的。是吧,大庆?”
      大庆愣愣的扒了几口饭:“恩……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字我都认不全,忘了丢哪了。”
      “不知丢哪了?你前一阵还宝贝的不行呢!”
      “老赵这不都回来了嘛!这书也没什么用,我又不爱看书。”
      赵云澜看着大庆呼呼扒饭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给老子找出来!”
      大庆闷闷的应了一声:“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加了一句:“那天接你出来,丢在现场了也不一定,这段日子太紧张了,谁记得一本书,我尽量吧。”
      说完把碗一推急呼呼出门了。
      “什么都能丢,近墨者黑。”祝红揶揄的白了赵云澜一眼。
      赵云澜看着门口敲了敲碗,哼,躲躲闪闪,非奸即盗。

      “老赵,夜尊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偷偷关着?”
      “等沈巍醒了再说,我有点拿不准沈巍的意思。”
      “你说这两兄弟真的冰释前嫌了?”
      “小郭捡到的那缕发丝确实是沈巍的,我燃在扶桑纸上验过了,确有托付之言,真真假假,等沈巍醒了自然清楚。”
      “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老楚每次去送饭肚子都快气炸了。”
      “忍着。”赵云澜的表情冷冷的,“夜尊的能量对沈巍有效,留着他也算有备无患。”
      除了沈巍,其他事都得往后排,他绝不能再让他消失在他面前。

      已经是第五日了。沈巍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赵云澜的心越来越重,一整天他一口饭也没吃下,他缩在沙发上硬撑,最后一手抵着胃,一手握着资料累的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隐隐约约的□□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的问:“大庆?”
      大庆今天并不在……
      他腾的一下跳起来,起的太猛了,一时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就着这股眩晕劲他竟准确地跌到了床前,结结实实的跌了个屁股敦儿。他边爬起来边唤:“沈巍,沈巍……”
      赵云澜趴到了沈巍身边,脸凑近了使劲挤吧挤吧眼,晃晃脑袋,终于看清了沈巍的脸。
      是沈巍,赵云澜喜出望外。那原本苍白冰凉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碎碎的痛声从微启的唇间颤颤发出。
      赵云澜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沈巍!沈巍!醒醒!沈巍!”赵云澜不敢晃他,只得反复地唤。
      沈巍没有回应,赵云澜将耳朵贴近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听清了他嘴里的字:昆仑。

      赵云澜怔了怔,但没有继续呆下去,他跑去找到药用酒精,打了热水,用热毛巾浸了擦拭着沈巍的额头、脖子、手脚,并本着多跟“植物人”说话有利于其苏醒的“医学常识”,边擦边念念叨叨的对着沈巍说话,从夸到批,从想念到抱怨,从吐槽到佩服,他像个上满了弦的话痨,一刻不停的念叨。
      沈巍的体温稍稍降了些,他再次端起水盆要去换水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喉咙发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只是想叫沈巍起来,是他太焦虑了,控制不住……这些话也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外面的天朦朦亮起来,一缕淡淡的晨光从窗帘间的缝隙钻了进来,正照在餐桌上银色的水壶上,穿过壶嘴里冒出的袅袅热气,在桌面上投下了清淡的影子。
      赵云澜抓了抓自己的鸟窝乱发,端着水盆走向卫生间。
      不会有事的,沈巍就要醒了。他这样跟自己说。

  •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令主大人,也等一等沈巍吧。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在等待沈巍醒来,等他回来。终于更到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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