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乘扁舟，隐五湖》凡尘非俗物

3、第 3 章

　　古城是个不大不小的旅游景点，酒吧、清吧随处可见，两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黑吃黑的涉毒枪杀案，涉案人员其中有一名是公安消防部队的消防官兵，据悉其当场就被击毙，随身携带的黑色登山包里高纯度四号□□足有15公斤。因涉案人员的职位特殊性，这场案件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话题性仅次于同时间段的温沙岭7.0地震，更讽刺的是，该涉案人员所属的消防部队彼时正在温沙岭救灾，其直属领导也在救灾结束后被牵连受到处分。
　　这些都是严棠棠网上查到的。
　　看见古城墙的瞬间，严棠棠才质疑起自己来这的理由。是因为李薇的推荐，还是因为网络上了解到的那起枪杀案？就因为死者是消防官兵？
　　严棠棠紧了紧背包，拖着登机箱踏了进去。
　　古城大雨刚过，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油润清冽，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宛如一幅油画，古朴沉淀。严棠棠心念一动，拿起相机拍了下来。
　　网上订的客栈名唤扁舟，就在这条街的拐角处。她看到这个名字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乘扁舟而济者，其身也安；粹大道而动者，其业也美。”这句话，后又觉得好笑，旅游景点的客栈名，应是“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更合适些。
　　严棠棠站在柜台前，一边等前台登记，一边打量着大厅两边的陈设。或高或低的竹卷帘与正堂隔了开来，形成两个小型室内公共区域。左侧的是“L”形的竹编长条沙发，中间置了米黄色的茶几。右侧则放了四个红色沙发豆袋，中间立着竹编圆形桌子。现在虽说是旅游旺季，但因着正常工作日的缘故，客栈此时倒也算是清净。
　　“美女，来对着摄像头。”前台姑娘柔声喊了下，严棠棠配合照做。左侧隔间有人走出，伴着讲电话的声音：“嫂子节哀，王哥逝者已矣，现在重要的是您和孩子啊。那事是怎么来的，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虽刻意压小了声音，但因为室内的静谧，严棠棠还是无意听到了几句。
　　“好了，这是房卡，还有您的身份证。您订的独院豪华景观大床房在三楼，需要帮您拿行李吗？”前台姑娘双手递出房卡和身份证，严棠棠接过低头看了下：“谢谢，不用了。”说罢顿了顿，又抬头问，“房号是？”
　　对面笑答：“整个三楼都是您的，独一间哦~”
　　严棠棠诧异，再次道谢，拉起登机箱向楼梯方向走去。
　　身后隔间里有人绕过茶几，走了出来，刚好看见浅紫色登机箱消失在拐角处。
　　前台姑娘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抬头眼前一亮：“老板，来贵客喽~三楼独间，一下子就订了半个月，还是个单身美女哦~”
　　旅途中对于单身与否的定义，其实就是看这人是否是只身一人， TA有没有对象、有没有结婚都不重要，在这里，表象胜于事实。这是今天凌晨入住的蒋重给她灌输的思想，她觉得甚有道理，就学以致用。
　　严贺瞥了她一眼，说：“要是个单身帅哥，你是不是还得上天？”
　　紧随其后的蒋重闻言插嘴：“那哪能啊！”看姑娘瞬间闪着眼睛一脸认同地盯着自己猛点头，眼睛一转，继续道，“今儿早看见我不就没能上天么！”
　　姑娘脑袋一顿，撇了撇嘴：“燃料供应不足，启动有些困难。”
　　蒋重反应了下，刚反应过来准备说话，门口就走进一人。
　　“严老板，王嫂同意见你了。”
　　说话的是刚才出去打电话的刘兵，当地人，在这外来人员流动频繁的古城，有个当地好友总是好办事些。
　　严贺嗯了声，拍了拍刘兵的肩膀：“谢谢了兄弟。”
　　刘兵摆手：“说的哪里话，你这是在帮王嫂娘俩啊，老王是个老实人，可惜了……该我谢谢你才是。”顿了顿，有些犹豫，“只是这店……看样子他们是志在必得啊，你插上一脚，恐怕会平白惹上麻烦。”
　　严贺嗤笑：“麻烦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说完转身交代道：“我出去一趟，今晚你们的小歌会我就不参加了，酒水八折，搞坏我一件东西按三倍赔钱。你们几个看好店啊。”
　　蒋重闻言在旁边噫了声：“奸商。”

　　严棠棠整理完行李，洗了澡换身衣服，身上这才觉得清爽了些，只是肚子也跟着饿了。看了眼手机，19点42，略一思索，最后只拿了手机和房卡下楼觅食，折腾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得好。
　　前台小妹刚写完告示牌，听到脚步声，边摆牌子边探头往走廊上看，严棠棠的身影出现的瞬间，小姑娘立马笑开了颜：“美女姐姐你来得刚好！”
　　严棠棠脚下一顿，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才疑惑回她：“怎么了？”
　　小姑娘侧了侧身子，示意严棠棠看告示牌：酒吧歌会ing，欢迎参与，有事CALL ME,1513777XXXX。
　　So what 严棠棠眉梢微挑，没有说话。
　　小姑娘拍了拍告示牌，说：“走啊走啊，热闹去！”
　　严棠棠敬谢不敏：“我只是下来找点吃的，不喜欢凑热闹。”
　　小姑娘不依，挽上她的胳膊就往外拉：“知道你不是爱热闹的人！可出来旅游就是要体验不同嘛，你来感受下，也许你会喜欢呢！”
　　严棠棠一阵无语，张嘴想说“回去拿件衣服”，话还没出口就被小姑娘打断：“美女姐姐你放心，酒水管饱~！”
　　“……”
　　歌会八点开始，在客栈的小型酒吧里举行。说是歌会，其实不过是一群驴友们聚在一起弹弹吉他唱唱歌，喝点小酒撒个泼罢了。这是严棠棠唯一参加的一次驴友聚会经历，她并不喜欢，所以这次的所谓“歌会”，她也纯粹应付对待，只窝在角落吃点东西喝点酒。
　　肚子差不多填饱的时候，严棠棠斟酌着，是悄无声息离开呢？还是跟前台小姑娘打个招呼再回去？搜寻了下那小姑娘的身影，见她正端了果盘往聚集人最多的桌子上放。严棠棠正欲起身，现场就突然静了下来。
　　“唉！前天晚上那事一出，整得我这两天心里直发慌，都没心情继续在这待了。”短暂的安静后，有人感慨出声。
　　中间桌上有人接话：“听说闹出人命了？真的假的？”
　　“真的，死了仨，俩女一男。那俩女的还跟我住同一个旅馆呢，事一出我就搬出来住了，怪吓人的。”
　　前台姑娘在严棠棠对面坐下，严棠棠也就没着急告辞，给她倒了杯香槟，往自己杯子里也添了点。她们用的是古典杯，严棠棠喜欢用这个盛酒。
　　有新来的好奇：“啥事啊？咋还死人了呢？”
　　“就回旋塔那边嘛，有个烧烤音乐酒吧，前天晚上俩姑娘在那被一桌男的调戏，姑娘也硬气，说话挺冲，然后就起了冲突，酒吧老板劝不住，看情况不对，赶紧带俩姑娘上车想把人送走，结果那群人三两下砸了好几把椅子，拎了凳子腿就又是开车又是骑摩托的，追了他们一路，搞到最后老板和那俩姑娘都死了。好像说是车祸，谁知道呢！”
　　有人忿忿：“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街上不是有巡警么？这怎么没人管的！”
　　对面的前台小姑娘闻言切了一声，严棠棠看过去，小姑娘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这的巡警，遇事跑得比兔子还快，样子都不带装一下的，靠他们还不如靠手里这杯子！”说罢啪一声把酒杯拍在了桌子上。严棠棠瞅了眼，心想这杯子倒结实，要是真有事了，这小姑娘还不知道要拍几下才能把这杯子当利器使呢。
　　台上的人拨弄起吉他，左前方有人端了酒杯过来，前台姑娘眼尖瞧见了，朝严棠棠挤眉弄眼了一番。严棠棠疑惑，边抬手拢头发，边扭头朝旁边看去，那人刚好弯腰伸手想把酒杯放严棠棠面前，一个碰巧，酒杯被严棠棠打掉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严棠棠看了眼，张嘴：“抱歉。”
　　前台姑娘默了下：啊，一个杯子，还好这个便宜，三倍不过6块钱。
　　那人愣了下后很快笑了：“哎没事儿！”然后微微侧了脸对前台姑娘说：“麻烦美女再拿个杯子吧。”
　　呦，这么直接地支人离开呢！
　　前台姑娘疑惑状：“只要酒杯吗？”
　　搭讪男又是一愣，这怎么突然有点像是一大男人要个空酒杯来蹭酒喝呢？于是赶紧补充道：“再来瓶‘邂逅’。”
　　前台姑娘咧嘴甜甜一笑：“好嘞~！”
　　搭讪男回以一笑，然后在严棠棠旁边坐下：“美女看着眼生，今天刚来？”
　　严棠棠不喜欢被搭讪，觉得有些不舒服，想抽根烟，可惜没带，就端起自己的酒杯倚向沙发靠背，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他：“你说呢？”
　　搭讪男说：“我看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要是见过，绝对过目不忘。”
　　严棠棠闻言，默默替他语文老师谢了谢他。
　　搭讪男继续：“美女你一个人？这最近有点乱，你一个人不安全，我在这待了两天了，不如我带你四处逛啊，也算是结个伴。”说着身子往严棠棠这挪了挪。
　　严棠棠眯了眯眼，没动。
　　搭讪男见她没抗拒，以为有戏，就再接再厉：“美女别多想，出门在外交个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有事也好有个照应不是？”说着伸手揽上严棠棠的肩。
　　严棠棠看他：“兄弟，你生活不能自理么？”
　　搭讪男：“嗯？”
　　前台小姑娘端着盘子走过来，把酒杯和刻了“邂逅”俩字的石陶酒瓶放桌子上，弯腰笑眯眯地说：“客人您要的酒杯和‘邂逅’到了，请慢用~”
　　搭讪男回了个不甚好看的笑：“谢谢。”
　　严棠棠瞥了眼肩上的手：“滚。”
　　搭讪男：“？”
　　严棠棠有些不耐烦了，加重语气重复一遍：“聋了么？我说滚。”
　　搭讪男瞬间变脸：“你特么怎么说话呢你？”
　　严棠棠把手里酒喝完，面向他缓缓站直了身子：“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边说边抛着酒杯玩。
　　邻近的酒桌已经有人看过来，在座的大都在这客栈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多人瞧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要真跟这女的吵起来，那也太难看了。搭讪男忍了忍，最后低声咒骂了一句，起身离开了。
　　前台小姑娘松了口气，她觉得那男的再不走，严棠棠极有可能把手里的杯子砸他脑门上去！
　　一个激灵，小姑娘赶紧上前抓住严棠棠的手，有些急切：“姐你没……哎哎哎！”话没说完，严棠棠刚抛至空中的古典杯，因为没手去接，所以只能自由落体。小姑娘看见，慌忙抓着严棠棠的手去接杯子，结果本该掉到沙发上的杯子被碰得转了方向，垂直掉到地上，“啪”的一声，清脆异常。
　　小姑娘泪目：意大利进口波米欧利欧式复古雕花玻璃杯，进价31块钱，三倍，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