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奶猫》西西猫

9、大白兔

　　第九章
　　程勇下了加急单，毛线第二天就到。拆箱的时候，他一直嘀咕：“瑾阳，你要这儿玩意儿干嘛？”

　　他动作慢悠悠，瑾阳等不住，直接把东西抢走。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抽屉里滑出红色衣角，程勇伸手摸了一下，瑾阳打了一下他手背，啪一声特别重，疼得程勇直抽气。

　　“动什么！？”

　　“瑾阳，这是毛衣？你又是毛衣，又是毛线的，要干什么？”

　　现在还在上课，他们平时不听课也就够了，程勇还喋喋不休，讲课老师频频往他们方向看。

　　“你能不能闭嘴！”

　　真想给他嘴里拍点东西，唧唧歪歪的，可真烦。

　　程勇心知惹着他了，不敢再说话，乖乖闭上嘴。

　　裁缝老婆婆跟瑾阳说了修补方法，就是在空的洞上补上其他东西，什么都行，随他喜欢，但若是想要好看美观，就用同样的毛线颜色缝上图案，只不过难度会稍微大。

　　所以瑾阳就让程勇在网上买了毛线跟钩针，打算自己补。

　　瑾阳手粗，毛线拿出来的时候没拿好，毛线团从桌底下滚了出去，正好停在第三排和第四排的过道里。

　　红彤彤的像个火球。

　　视线里突然来了个红线团，同学们都朝它看去。

　　后排的人知道是瑾阳的，无人敢说话，前面的人不怕死地调侃。

　　“哎哟，准备冬天了，这是谁打算给女朋友织围巾呢？”

　　后面的同学踢了下他凳子，男生回头，正好和瑾阳情绪无波的双眼对上，他再看踢自己凳子的同学，只见那同学两眼瞪大，手指不停地往身后指。

　　大佬的。

　　男生像吃了苍蝇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慢慢弯下腰，把红色线团捡起来后递给了身后的同学。

　　线团像宝贝似的，再次回到瑾阳手里。

　　他翻出昨晚找到的视频，看过一遍后，开始照着视频动手。

　　“要不花钱给人做？”

　　瑾阳把那红色衣服拿出来，程勇终于认出那是周沅的。

　　“给谁做？”

　　“随便一个，只要给钱，都有人做。”

　　关键他是大佬啊，织毛衣？太违和了，说出去很影响身份的吧？

　　“我先试试，不行再说。”

　　他这么说，程勇也不再劝了。

　　视频看起来不难，可一到瑾阳动手，难度就大了。

　　有几次步骤不对，落了针，补好的地方又出来了几个小洞，瑾阳郁闷不已，憋着火把补好的拆了后又继续。

　　如此往复循环，直到下课，瑾阳半边儿洞都没补上，而那被他拆过无数次的毛线已经起毛了。

　　“我艹，什么鬼东西！”

　　瑾阳满腔的怒火压不住，重重把钩针往桌上放，他是耐着性子了才没把它给扔了，不然这堆东西老早得进垃圾桶了。

　　程勇看他又看那团毛线，“要不我拿去给别人弄？”

　　“拿走。”瑾阳看那堆东西就烦，他把衣服塞程勇怀里，头扭过一边，是一脸的不耐烦。

　　程勇找了班里几个女生，最后终于敲定价格。放学前完成，佣金五十。

　　安排好后，程勇回到位置，朝瑾阳比了个OK。瑾阳沉着脸不吭声。

　　课堂开始没到五分钟，瑾阳有点坐不住了。他老想起周沅仰着脖子看他的模样，眼里像盛着弯弯清泉，眸色纯真无邪。而只要一想到周沅，他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件红外套。

　　那种难耐像蚂蚁啃咬，一点点地啃食他的肌骨，让他焦虑不安，牵肠挂肚。

　　老师激情讲课呢，瑾阳突然站起来。

　　全班同学都在看他，就连老师也一脸诧异。

　　“瑾阳同学，怎么了？”

　　瑾阳没说话，绕至女生身旁，手伸给她。

　　女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是脸色通红，又紧张。

　　“瑾阳，怎么了？”

　　瑾阳抿着嘴，手摸进她抽屉，最后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拿着红色毛衣回到了自己位置。

　　整个动作迅速自然，完全没把同学和老师放在眼里。

　　老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好好听课啊！”

　　瑾阳这回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弄，所以看视频的时候很认真，边暂停边弄。

　　虽然动作慢，但一节课的时间也织成了一半，照这速度，今晚就能做完。

　　晚上放学，瑾阳在外面找地方继续织，程勇和一帮兄弟一旁玩游戏等着。

　　八点多的时候，瑾阳终于织完，程勇侧了下身看他。

　　“完了？”

　　“嗯。”

　　瑾阳长这么大还没认真做过什么事，这是第一次，坐一整天，费神又费脑的，还动不动就烦躁，可真是折磨他。

　　他不会弄花哨的图案，就随便织了个像样的圆，虽然不是很美观，但整体看来还算可以。

　　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比打架还费劲儿。

　　他把衣服拿起来看，比划了一下，感觉这衣服真小，又短，玩具衣服似的，奇怪她怎么穿得下。

　　程勇想拿过去看，瑾阳不给，把毛衣往怀里一揣，“我先走，你们自己玩。”

　　“这么小气。”程勇嘀咕着，看他人走远，想起他低头织毛衣时的柔情，揉了揉心窝子，肉麻道，“哎哟，大佬的柔情。”

　　瑾阳一走，程勇他们也不待了，各自回家。

　　-
　　知道周沅被欺负，奶奶活也不干了，收了摊赶紧去医院。

　　去的路上直抹眼泪，到医院大门时，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周沅伤不重，医生说擦点药，一个多月就能好。

　　老师担心的不是伤，而是她的心理健康。

　　上完药，几个老师拉着周沅聊半天，确定她没受多大影响，这才放心。

　　凌霸事件的后续处理还要跟进，两个老师先走，去和江淮的班主任商谈处理方式，留一个老师在医院陪周沅，等她奶奶过来。

　　周沅可真安静，就刚找到她的时候在流泪，一路到了医院竟也没哭。

　　娇小的女孩儿坐在长凳上，恬静又温婉，气息淡淡的，就连眼睛都是温和纯真。

　　邓老师摸摸她头发，周沅转头看她。

　　“沅沅还疼吗？”

　　周沅摇了摇头，比了比手势。

　　「不疼了，谢谢邓老师。」

　　看着她无暇的面孔，邓老师心里一软，柔下声说：“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告诉老师，哪个老师都可以，老师会保护你，明白吗？”

　　保护，周沅突然想到了瑾阳。他也保护了她。

　　周沅笑了笑，点点头。

　　这时，奶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声凄凌，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沅沅，我的乖孩子”。

　　周沅听到哭声，瞬间扭头。

　　祖孙俩看到彼此，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笑。

　　周沅站起来，飞速朝奶奶跑去。

　　奶奶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

　　“沅沅，奶奶的沅沅。”

　　周沅本不想流泪，但看到奶奶，就突然觉得委屈了，她扁着小嘴，脸埋进奶奶怀里，泪扑簌簌地落。

　　邓老师看着场面，也不禁泪湿满面。

　　送祖孙俩回去后，邓老师让周沅先回家，和她奶奶说了几句心里话。

　　奶奶还没从周沅被欺负的悲痛里平复心情，下车的时候还在抹眼泪。

　　“奶奶，我想跟您谈一下周沅的事。”

　　一听到老师要谈周沅的事，奶奶就慌了。之前的老师也是要谈周沅的事，最后建议她转学，奶奶担心没学校愿意收留周沅。

　　“老师，沅沅没地方去了啊，你们再不要她，她就没地方读书了。”奶奶抓着老师的手，声泪俱下，就差要跪了。

　　“奶奶，您说什么呐！沅沅这么可爱，我们怎么可能不要她。”

　　奶奶愣了愣，两眼迷茫看她：“那老师是想问什么？”

　　周沅回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看，见奶奶激动的样子，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又想跑过来。老师赶紧挥手，“沅沅，先回家，没什么事，相信老师。”

　　周沅又去看奶奶，见她也笑着让她回去，她才犹豫转身。

　　邓老师把奶奶带到另一边。

　　“奶奶，你有试着找过沅沅的妈妈吗？”

　　周沅的情况，老师和社区居委会了解过，说周沅的爸爸生病去世后，周沅的妈妈就走了，至今杳无音讯。奶奶一个人把周沅拉扯大，当爸爸当妈妈又当奶奶，过得很清贫。

　　奶奶听此，不免哀伤。

　　“找过了，周沅外婆那里门槛都要踏破了，可是没用，她们说周沅妈走后就一直没回家，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奶奶露出微笑，“我就想啊，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周沅，我来养，我把她养大送她读大学，看她结婚生子。”

　　邓老师内心触动，刚要说点什么，老板娘从小卖部里走出来。

　　“沅沅，今晚和奶奶到阿姨家吃饭，阿姨要给你生妹妹了。”

　　奶奶乐坏了，像是听到自己儿媳有孕似的，“我就说，时候没到！”

　　悲伤的气氛被老板娘的这个好消息冲散，奶奶温和的眼里带着光，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刚才想说的话此刻觉得无所谓了，邓老师笑：“那奶奶我先回去，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联系其他老师都可以。”

　　“好的，谢谢邓老师。”

　　在老板娘家吃完饭，老板娘的老公去洗水果，奶奶先回家烧洗澡水。老板娘问周沅。

　　“沅沅，你那手机用得吗？”

　　那是瑾阳的手机，她已经还回去了。

　　周沅摇头。

　　「坏了，我扔了。」

　　老板娘笑了笑，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老式诺基亚。

　　“还能用，你留着，话费你不担心，阿姨每个月都给你冲。”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周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要人家手机，周沅都要无地自容了。

　　她把手机塞回老板娘手机，果也不吃了，挥挥手起身跑了出去。

　　“沅沅，阿姨留着也没用！”老板娘在身后喊。

　　可周沅没回头，小跑着朝家方向走。

　　周沅回到路中间，奶奶过来接她。

　　“小心点跑，这里没路灯，摔了就不好了。”

　　周沅笑了笑，牵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蹦往前走。

　　准备到家门口的时候，周沅看到路边站着个人。他很高，身姿挺拔，虽然天色灰暗，可周沅看得出他头发很短。

　　瑾阳转过头，和祖孙俩对上眼，

　　奶奶以为是欺负周沅的男同学，抓着周沅的手将她往身后护。

　　“沅沅不怕，奶奶在这里。”

　　瑾阳也没动，静看着两人进了家，然后砰地关上门。

　　屋里隔音不好，老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

　　“沅沅啊，那个人是不是欺负你的人？”

　　瑾阳没听到她声音，不知她说了什么。

　　过了会儿，老太太又说：“不是啊，不是那他来这儿干嘛。就算不是你也不能和他走近，知道吗？他看起来就是个坏男孩。”

　　坏男孩吗？瑾阳笑了笑。

　　正想着把衣服放窗口，小窗拉开了一条缝，里面泄出一道暖光。

　　周沅巴掌大的脸出现在缝里。

　　她小心翼翼看瑾阳。

　　黑夜把他一身的锐利磨成了柔钝，他对着光，两只眼睛神采奕奕，清俊的面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瑾阳朝她走去，把袋子放上窗口，嗓音带着点哑：“不是说我是坏男孩，你还敢开窗？”

　　她没说话，水眸清透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

　　瑾阳也不逗她了，指尖敲了敲袋子。

　　“喏，你的衣服。”

　　瑾阳就要走，她拉开窗。

　　两人面对面看彼此。

　　瑾阳略有兴致看她，等着看她想干嘛。

　　周沅红了脸，她赶紧摸口袋。

　　刚才去老板娘家吃饭，老板娘给了她几颗大白兔，她自己吃了俩颗，给奶奶吃了两颗，口袋里还有两颗。

　　周沅把糖给他。

　　瑾阳瞥了眼她手心，里面躺着两颗大白兔。可他关注点不在糖上，而在她掌心和手指。

　　她手指很细，长长的，像根根筷子。

　　“给我？”

　　周沅点头。

　　“我不爱吃糖。”

　　周沅却不管他，手伸得更长。

　　瑾阳轻笑一声，从她手心拿走一个。

　　“你留一个。”

　　周沅这才笑了。

　　瑾阳弯弯唇，把糖揣兜里，下巴往里一点，姿态慵懒，“我走了，你关窗吧。”

　　瑾阳以为她会依依不舍和他眼神缠绵呢，谁知道她真的就直接关上窗了，并且还利索地插了插销。

　　瑾阳无声一笑，捏了捏兜里的大白兔，快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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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瑾阳：那可是老子第一次织毛衣……真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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