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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梦无痕 ...


  •   “云总?您刚才在看什么?”一个瘦小男子踮脚四处张望。他好不容易抢到离云越最近的位置,自然要好好表现。

      “没什么。”云越并不想赴宴,拖到快八点才进门。这一来,竟又看到下午那个小龙套,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

      他摸了摸包里放着的小木剑,忍不住抬头,示意王志所在方向,“你知道那个……那个大哥是做什么的吗?”

      瘦小男子顺着望向王志,一眼就看见了旁边鹤立鸡群的聂行天,顿时心下了然。嘿嘿奸笑道,“那是王导,王志,专门导电视剧的。”说着又踮起脚,轻附到云越耳旁。

      云越见男子凑过来,立刻想躲开,拼命才忍住。即使如此,眉间的凸起和紧抿的薄唇,仍然暴露了他的不喜。

      瘦小男子没注意到云越的神情。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当然,王导还有个兼职——他可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月老,不知道撮合了多少对有情人。”

      真是不得了——传闻云越不近女色,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圈内都猜测他性冷淡,却没想到原来是好这口。

      瘦小男子自认为撞见大秘密,眼角眉梢高兴得快飞舞起来,却没瞧见云越已经脸色铁青,继续滔滔不绝道:“我和王导也算是朋友了,他这人我知道,古道热肠——凭您的身份,只要跟他说一声,跟我说也行。不论您和谁有缘,包管给您安排得服服帖帖。就算是那天上的牛郎,也能给您建座鹊桥来。花样更是够够的……”

      男子还想继续说,被旁人止住了。抬眼一看,云越已经走出好几步路,脚下还有被摔碎的酒杯。顿时脸色惨白,也不敢置喙,立刻跟了上去。

      云越素来滴酒不沾,刚才冲动之下竟喝了一整杯红酒,现在头有些晕。

      他有什么理由生气?按理说,他和那小龙套不过有一面之缘,甚至连名字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可是,他就是心里堵得慌。

      真是太可恶了……长得那么对他胃口,又装得那么清纯,还送他小木剑。要不是今晚撞见,他差点要信以为真了……真是好手段,不知平日里勾搭过多少男人。

      云越眼睛红红的,摇摇头,又喝了杯冰水,努力恢复平时的冷静。眼神刚一清明,一抬眼,就看到那小龙套被人带到了一个小包间里。

      酒精登时上头,鬼使神差地,云越也跟了上去。

      这头,聂行天听从王志的吩咐进了包间。按照王志的说法,他要和眼前的两个中年男人完成一笔交易……至于交易内容,他还不知道。

      一天下来,聂行天已经发现,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大不相同。

      譬如这个门,聂行天注视着中年男人的举动,只要像那样轻轻扭动门把上的机关,这门从外边就打不开了。门里门外,不过一门之隔,声音却传不出去,也传不进来。

      不知道是怎样的大师,才能做出这等巧夺天工之物。

      咔哒一声,门锁上了,聂行天从发呆中醒来准备交易,两个中年男人却瞬间变了脸。

      原本衣冠楚楚的二人,现在堵在门口,摩拳擦掌,满脸猥琐的□□,“现在,咱们可以开始‘交易’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中年男人说完这句话,对视一眼,笑得愈发奸邪。

      聂行天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神色冷冽,试探着问道,“要如何交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房间爆发出两个人□□的笑声,“今天真是遇到个极品了。”

      “他问我们如何交易,你说呢?”肥硕的中年男子舔了舔舌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聂行天,从他清秀的喉结,到微微露出衬衫的光洁锁骨,再到被西装包裹的腰身,口水都要流出来。

      “我觉得--‘客房服务’怎么样?”另一个中年男人附和答道。

      “要我说嘛,对这种清纯禁欲的小可爱--‘强制爱’就不错。”肥硕男子男人眼冒精光,显然已经忍了很久,猴急地就要扑上去。

      两人说了一堆话,聂行天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凭二人的语气分辨出,来者不善。

      眼看两个男人一齐扑上来,聂行天心道不好。他左手下意识想要按住腰间的佩剑,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来这儿不过半天,他还没来得及打一把剑。

      聂行天暗自咬牙,身体就势蹲下来,气沉丹田,开始运功。

      凭自己的武功,对付这二人自是轻而易举。只是这幅身体实在太过羸弱,又没有佩剑傍身,他的功力怕是发挥不出三成。

      此刻不清楚二人来意,若是自己误解,伤了好人,似乎也不合适。两张脸靠得越来越近,聂行天没时间再犹豫,双手横档胸前,将二人轻轻拒了回去。

      两人来势被阻,不怒反笑,“够刺激啊。外表是清纯小莲花,其实是呛口小辣椒。不错不错,就是要欲擒故纵才有意思,再来!”

      “再来再来!”

      聂行天更加不解其意,继续问道,“二位究竟要如何?再动手动脚,别怪在下冒犯了。”

      “真是个刚烈的小美人儿呐,快来冒犯我们呀--我们要如何,我们自然是要,嘿嘿嘿……”

      肥硕男子正“嘿嘿”到一半,聂行天腾空跃起,两腿外蹬,准确命中二人胸口,二人应声撞到门上,登时晕过去。

      聂行天脚蹬上二人胸口,却没感觉到骨头,只像踩到两坨软软的棉花。他一时来不及卸力,再加上身子本就羸弱,在空中平衡不过来,重重撞上墙,头一晕,也昏倒过去。

      云越在门外徘徊了十来分钟,一听到撞门声,立刻找服务员开了门。房间内整整齐齐,不像有滥交过的痕迹,只有三人歪歪斜斜躺倒在地上,反倒像是打斗过。

      小龙套一身笔挺的晚礼服,分外惹眼。眉间微微蹙起,嘴里喃喃呓语,像是在忍耐什么,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云越立刻脑补出一场大戏。

      他果然没看错人,这小龙套应该只是被骗了--真是个傻子,若真被人卖掉,怕也会帮忙数钱。

      云越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此时红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他头昏昏的,冲上去抱起聂行天就走。

      出了门才想起什么,打电话吩咐几句,又和服务员交代过,径直走进电梯,向楼上酒店而去。

      这晚,聂行天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自己小时候,一身青衫,在竹林间同师父学武。

      “师父,为什么我们不用铁剑?木剑根本不够威风!”除了练武的时候,师父从来不让他用铁剑,自己也不用。每每和别人比试,他总能占得上风,却因为使的是木剑,反倒常常成为笑柄。

      “我问你,我们学武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锄强扶弱,伐罪安民。”小聂行天摇头晃脑。这个问题师父教过他很多次,难不倒他。

      “那就对了。铁剑伤人——我们游走江湖,行侠仗义,本为救人。若为救人而伤人,岂非得不偿失?”

      “我不懂。如果坏人得不到惩罚,他们不是会继续为非作歹吗?”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我们手执长剑,有定人生死之能力,也因此身负明辨是非的重任。人之好坏,总非定数,你今日杀了一人,明日便要杀他子子孙孙,子又生子,孙又生孙,子子孙孙无穷匮,难道都要斩草除根?——我们自己也是人,又怎能以自己一人之好恶评判人的好坏,甚至决定他们的生死?我让你用木剑,就是希望你常怀慈悲之心,切不可在杀戮中迷失自我。”

      他正要细想,梦境一转,又到了百花谷。歌舞初起,他与一众好友赏花享乐,身边是他朝夕相伴的发小。

      “子明,今日我年及弱冠,合该有个表字。我无父无母,师父又如闲云野鹤,四处游山玩水——不如你替我取个吧?”他看到梦里的自己走向白衣飘飘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不——不要!他想把眼前的自己拉回来,却什么也抓不到。

      子明转过头,顾盼生辉,明眸如星:“好,我替你取一个。你靠近些,我悄悄对你说。”

      “他”心下喜悦,应声走过去。下一秒,他看到子明举起手中的剑,向“他”刺过来。

      “不!”他心中发出一声呐喊,惊魂不定地从梦中醒过来,自己还躺在床上,没有师父,也没有子明。粗重湍急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显得突兀,他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木剑虽钝,也能杀人。慈悲为怀,并非不辨人心。”

      “天儿,行走江湖,刀剑无眼,人心无定,务必敬小慎微。切莫仗着自己一身天纵奇才,便掉以轻心。不论何时何地,纵使你有七分忠肝义胆,也须留三分明提暗防。切记,切记。”

      此时此地,在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聂行天终于彻底想起师父说的话。

      他心下酸楚,神情漠然,缓缓从床上直起身子,被子慢慢滑落。裸露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才惊觉自己没穿衣服。

      怎么回事?不对——他现在在哪儿?昨晚……昨晚他踢完人就晕了过去,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聂行天终于从半梦半醒之间清醒过来,警觉地打量起四周。黑暗之中,他的手似乎碰到紧致燥热的肌肤,身旁也传来沉稳平和的呼吸声。

      他居然和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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