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捡到闲鱼后我登基了》空水木叶

39、叔孙通

　　不够？

　　韩信看了一下进军路线，如果连秦军粮道都不能满足公主的话——

　　“公主欲得敖仓之粟？”

　　敖仓都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大仓，此地乃天下水陆交通枢纽，南北运粮转输，不及转运上船的粮草都存在此地，可谓是挽南北之漕运，系天下之安危。兵家必争之地。

　　因此这地方可一直被重兵把守，要强攻此地，打是能打，但打完赵国黄花菜都该凉了。

　　赵国一完，东楚就要腹背受敌，这就是因为战术目标而进行战略冒险，为小利，毁大局，完全不值得。

　　殷嫱反驳：“嗯？谁说我要打了？”

　　“征调府库，尚不足用。取食于民，公主必不取。”

　　接触这么些天，韩信对她脾气秉性已经有所了解了。公主行事，一向以宽仁为主。虽不缺雷霆手段，但很少会施于百姓黔首。

　　殷嫱抬眸，望他一笑：“大将军用兵虽不逊孙吴，可是谁说缺粮就一定要靠兵家手段解决了？难道就不能购粮？不能与商贾借贷？”

　　韩信错过眼，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份财报上：“公主不吝赏赐，府库钱财已十去其七。”

　　言下之意，你哪来的钱。

　　说起这个，张苍也不禁肉痛。殷嫱何止是不吝啬，那是极其丰厚，每战之后，赏赐必定按时发放。

　　按她的说法就是：“我既承诺，便要及时实现。正如商君徙木立信，立的是公信。不损钱财，损的就是公信，失的就是军心。

　　府库钱财，尽可赐之。府库不足，也要想办法填上。”

　　因此，她示意韩信修订的某些军法虽然严苛，士卒们也愿意听从。

　　从军纪上就吊打了那些纵兵抢掠、乃至屠城的各路军队。

　　就是烧钱了点。不过作为一个数学家，张苍还是深知，乱世粮食才是硬通货，钱这玩意在缺粮的时候就不值钱了。因此他也好奇殷嫱打算如何买粮。

　　殷嫱笑道：“何必动用府库，岂不闻奇货可居？”

　　见两人面露疑色，她也没有多提卖货规划，毕竟万一商业手段凑不足，还得闲鱼来凑。

　　将目光转向功劳簿——

　　“荆强，斩首十四级，俘十三人。赐官大夫。”

　　“李无蛮拔城先登，斩首十级，俘二十三人，功最。赐公乘。”

　　“虫达，斩首百级，俘三百人。”殷嫱顿了顿，这是个军吏吧，她想了想，“嗯，在彭城时携四十曲城壮士前来投奔的。”

　　“余毋庸……”

　　战争里，涌现的猛人并不少，这些有的殷嫱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功绩突出的基层军吏，都会被殷嫱记在心中，并亲自赐爵授金，擢升官阶。

　　不过到了中上层的军吏，就不能仅仅看杀人多少，还得看各方面综合能力，这时候，她就会问一下韩信的意见。

　　“军侯季布，斩秦曲军侯一人，夺旗易帜。此人怎么样？”

　　“刚毅勇武，作战勇猛，但少谋全局，难独当一面，可为前锋。”

　　“那军侯孔藂呢？”

　　“听话，好学，执行命令不打折扣，但缺乏主见，适合作副手。”

　　“也就是说，还需磨练咯？”

　　“嗯。”

　　“都尉许由，成为故楚将领，似乎还算老成持重？”

　　“善于守成，缺乏锐气。他老了。”

　　“军侯华彭祖……”

　　“……”

　　但作为主将，韩信早就摸清麾下这些人的斤两了。几句话锋利地点评了各个将领，冷静客观得简直有些刻薄。

　　这些人问完，殷嫱就明智地不问自己和他了。

　　万一韩信给她来句“公主有五百主之资，臣多多益善”，那还不当场尬死。呵，就得从源头上掐掉他经典的装逼机会。

　　不过梳理完这番对话，殷嫱也发现，他自己年轻，也偏好于用壮年军吏——这倒很正常，毕竟打仗是要上阵厮杀，年轻力壮，本来就有优势，而且年轻人可塑性更强一些。

　　不过，韩信的话也不能全听。老人们也不能被薄待，能打的还是留下，实在不能的，找机会调出来不掌兵，闲职高官厚禄养着呗。

　　◆

　　殷嫱一番清算完，就该轮到将士们最喜闻乐见地赏功环节了。

　　除了将尉们人人带笑，各位立下大功的低级军吏们也是心潮澎湃。

　　授爵、赏赐那都是公主亲力亲为，这是何等的荣耀！

　　“荆强，我记得你上次斩首了二十余级，从隶臣一跃成为不更。不错。”

　　被公主点名那位，激动得脸色通红，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李无蛮，越人出身？呵，不必紧张，越人善战。”

　　这位更是不堪，面皮黑里透红，激动得嘴巴紧闭一句话都说不出，生怕蛮语辱了公主的耳朵，只能磕头下拜谢之。

　　看着同袍们一个个不堪的表现，余毋庸不禁暗暗撇嘴，觉得这些人真是没出息。

　　“余毋庸——”

　　可是轮到他的时候，余毋庸却也忍不住低下头，盯着公主的裙角，有敬畏、更有激动。

　　“余……你是余姚余氏的那个游侠？不必拘谨，先前你为贫寒族人出头、剿灭为非作歹的主支的时候，张先生就跟我提过你。”

　　一向利索的游侠说话竟也结巴起来：“公、公主还记得此事？”

　　殷嫱微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凡有功于东楚者，我都记得。都是东楚的好儿郎啊。”

　　余毋贫与一众军吏闻言，不禁胸中一热。

　　微功必录，有功必赏。

　　这就是公主！

　　高高在上的公主，清楚地记得每个有功将士的名讳、籍贯、功勋，生者赏赐、死有哀荣！

　　怎能不令人为之效死。

　　不过当着公主的面，一群面皮涨红的大丈夫们连个屁都不敢放。直到公主走远，众人才敢窃窃私语起来，譬如余毋贫激动：“公主和我多说了两句话！足足两句！”

　　荆强也忍不住道：“这算什么？公主还夸我了呢！她还记得我上回斩首二十余……嘿，要不是军法改了，我这回还能砍三十个头颅献给公主！”

　　“公主要你人头有什么用？呵，我看这军法就是公主示意大将军改的，少杀呢！”

　　“那我就给公主多抓俘虏！”

　　一帮激动的军吏你一嘴我一嘴，七嘴八舌地念叨着，让路过的陈平都听得不禁感叹，伯盈驭人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

　　不过殷嫱认为，她纯粹是被卷的。

　　韩信打仗这么6，如果坐以待毙，等他多打几仗把威信建立得深入人心的时候，这是他的军队还是她的军队了？

　　倒不是怀疑他人品和忠诚，纯粹就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双方都尴尬。

　　军吏奖赏了，将官们也做了一番微调。殷嫱跟张苍统计了一下，这短时间发了这么多钱，让将士们攒着不用也容易通胀啊。

　　张苍提议：“公主可保障邮路，让将士可以送书信和一些金银回家，也排解其思乡之情。”

　　殷嫱点头：“其二嘛，可以拿出些新鲜玩意，让他们花钱，回收一下钱帛。”

　　韩信道：“公主是要效仿武安君（李牧）开军市？”

　　“军市，嗯，不错。”

　　几人正讨论着，倏忽有人禀报陈平来见。

　　殷嫱这才停下规划，道：“快请。”

　　说起来，陈平最近也很忙。除了被她交付了情报工作以外，还附带分管陆贾应该管的招贤纳士工作。

　　这世道什么最重要？

　　人才呀！

　　ssr要用，其他大才、小才和基层人才也得招。

　　其实这工作从彭城就一直开始在做，不过收效一直甚微。

　　肯投奔的士子虽然有一些，更多的还是观望。基层混口饭的更多，别说历史贤才，就是历史杂鱼都没几条。哦不对，先前还有一条，与殷嫱意见不合，气得扬长而去了。

　　不过陈平今天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听说有位著名贤者前来投奔。

　　殷嫱问：“此人是谁？”

　　陈平道：“前秦博士，叔孙……何。”

　　殷嫱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谁啊？】

　　系统贴心为殷嫱提示：【亲，就是叔孙通啊。】

　　哦，原来是他。

　　之所以说叔孙何，那是因为殷嫱她爹、东楚大王叫殷通，所以大家——包括殷嫱本人在内都得避讳“通”字，所以只能称此人的字。

　　可是这算什么贤才？

　　又是个没用的儒生。

　　张苍、陆贾加她爹和她自己都是正儿八经的兰陵荀门子弟，不过像她们荀门一脉，多少都带点附加技能，比如天文地理数学、比如口才、比如还懂点法家。

　　鲁国孔门儒生，干啥啥不行，逼逼第一名。这要守礼、那要守礼，贼迂腐且不顺应潮流。

　　齐国的倒是顺应潮流，十分开放，就是顺应得没啥脾气了。像叔孙通这种，虽是鲁儒，却是一身齐学的底子，属于著名变色龙，不仅不拘泥礼数，而且根本就是百无禁忌的墙头草，未来大汉礼仪建设者，皇家超爱的御用公知。

　　问题是——

　　在这个一切以打仗为核心的时代，他文不能跟陆贾似的客串说客、不能跟张苍似的管账，武又不能跟韩信似的打仗，要他有什么用呢？

　　陈平道：“他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要为公主制礼、正名。”

　　殷嫱笑道：“我需要他制什么礼、又为我正什么名？”

　　“制东楚之新礼、正女子之名。”

　　陈平如实复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