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芣苢，薄言采之》一笔墨千城

3、素手纤指撩云烟

　　素手纤指撩云烟，柳眉桃目望风台。
　　正月天气微寒，却不至于刺骨。五个少女站成一排，等待着面前的女人发布任务。
　　褐衣前一天晚上因为一些私事离开，回头时见到采芣苢那年少的青春模样，不禁从心底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对她多说了几句平时不会说出口的话。今天早晨才清醒了许多，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褐衣收敛了情绪，她看了看几个少女的表情毫无异色，才确认采芣苢确定未曾多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站在最边上的女孩。才开口说道：“前几天让你们练习了身体上一些部位的柔韧度，那些不过只是一些皮毛罢了，今日起便开始主修形体。”
　　说罢，指着边上的一个木桌子，桌子上摞了两叠厚厚的碗，约略二十来个左右。
　　“一个人顶三个碗，绕院子走两圈，砸了一个，罚跑两圈。”
　　别院比起风月楼的正院，虽然没那么气派，也没那般面积，但不得不说，也还是可以比得上正常人家的一户居所了。因为别院是专门训练新人的，所以院子面积更是占了一大半，若是跑上两三圈，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再来个五圈，就直接昏阙了。
　　几个人拿过碗，丝毫不敢怠慢。
　　阿紫十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早到这里的。她是站在队伍的第一个，把五个碗稳妥地顶在头上就迈开了步子。
　　其次就是一个叫阿秀的女孩，长得瘦瘦小小的，再然后就是阿木和阿青，以及采芣苢。五个人顶好碗，陆陆续续的出发了，而采芣苢是最后一个，此时阿紫已经快赶上她了。
　　院子里看似平地，实则还有许多小草垛，本来是很正常的，但奈何几个人要保持平衡而且承受着头顶的重量。
　　几个人走走停停的，采芣苢农活干的多，对于这个练习虽也是谨慎至极，但相较另外几个少女来说，显得格外的镇定，更是将阿紫与她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许多。褐衣一直关注着这个方向，看到这般形式，忍不住惊叹一声。
　　采芣苢没有注意到褐衣，但阿紫却极其敏锐的听到了。阿紫因为无父无母，自幼被花妈妈抚养的，长得也是标致，而且皮肤嫩滑。自幼起与同龄人玩闹时，她总是最令人侧目的。
　　刚来到别院时就被告知褐衣的严格，但调教能力却也是极为厉害的，于是她便央求花妈妈让她进了，本以为会与众不同，但褐衣对她却与她人一样。而采芣苢刚一来，却使褐衣频繁关注。阿紫眼神里充满了怨念，而这一切，采芣苢都不知道，也不在乎。
　　采芣苢一路稳健行走，阿紫紧跟在其后，在经过一片树丛时，她突然拿起自己头顶的一个瓷碗撂向前方。因着距离不太远，目标明显，一下子就正好采芣苢顶的五个碗打落。
　　东西落地和瓷片相互碰撞的声音惊动了屋檐上仅有的几只鸟，高鸣一声窜上远空，在这清静的别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等到采芣苢皱下眉，分析了事情的经过，褐衣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采芣苢看了一眼阿紫，她正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一抬头，看到褐衣正看着她，抿了抿也没有说话。
　　最后的结果便是，阿青，阿紫跑两圈，阿香四圈，阿木六圈，而采芣苢，十圈。
　　“开始吧。”褐衣语气淡然。

　　当年采芣苢和她的母亲乞讨时，是在几个村镇小巷里，后来许多人迁至城中，未迁走的也已认识她们。而乞讨的钱太少，变回早到父亲的毒打。
　　母女两人便到城镇去乞讨，而来去之程，只靠两人徒步行驶，有时甚至会一天辗转好几个城。
　　所以十圈对于采芣苢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困难。上午的时间飞快的流逝，春日独有的暖阳正值当空。
　　五个少女陆陆续续地跑完了，除了阿木中途晕倒，已经先回屋休息了，采芣苢跑的最多，但速度极快，只比阿秀慢一会儿。
　　跑完之后，阿秀已经卧在草垛边吐了出来，而阿紫则倚着树气喘连连，反倒是采芣苢没有多大事，阿青平时就总是蹦蹦跳跳地，两圈对她来说自然也十分轻松。
　　褐衣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等她们都调整了一下之后：“今日上午的课就散了吧，未时到我房外集合，会带你们去主院欣赏沏茶手艺。”说罢依旧转身便走了。
　　上午散会之后，就可以直接去用午膳。风月楼的主院和别院的食宿是单独分设的。
　　五个人围坐一桌，菜式简单。
　　菜和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上了四碗汤，许是那掌勺的厨娘还不知道来了一个新人罢。
　　阿紫轻轻咳了咳，只见那阿秀迅速靠过去：“阿紫，你怎么了？”
　　“咳……咳咳……许是刚才跑步时……咳……喝了风……咳咳……”
　　阿秀轻拍了几下她的背，说道：“别急啊，我拿碗汤给你润润喉。”说罢伸手准备拿一碗汤，还未碰到碗，一只手就抢先伸了过来。
　　“啊--”
　　阿秀一脸呆愣地回头，阿紫正顶着一头的紫菜蛋汤，汤水淌到衣裳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还拿着空碗的采芣苢。
　　“你……你竟敢泼我!”
　　采芣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不行么？哼，你砸我时怎么就不想想后果，你敢那样对我，就得承受着我的反击。”
　　凉凉的语气顺着门口吹进的一缕冷风，浸地阿紫从内到外的冰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正要说什么，采芣苢已经放下碗出了食宿。
　　用过午膳后，是可以到屋里小憩一会儿，采芣苢出门后，阿青就马上跟了出来。
　　“阿采，阿采!等会我!”阿青追向采芣苢，奈何还有些腿软，实在是跟不上，便大声唤道。采芣苢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来。
　　“阿采，你好厉害啊!”少女的眼睛亮亮的，采芣苢忍不住笑了一下。
　　“记着，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了你，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青认真地点点头，和她一起回了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