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道》稚子牵衣

12、毒发

　　秦念的眼睛又干又涩。
　　他挣扎了一番，却浑身软弱无力，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但空中弥漫的是熟悉的味道，那软榻也充满着女子的诱人香气。
　　他勉强把眼睛眯成细长的一条缝艰难的面对突如其来的火光。
　　“醒了？你可是睡了一天一夜了，这不，又到晚上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国色天香让人欲罢不能的脸，女人在他面前撩起耳边的碎发，又极其魅惑的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语，可秦念却丝毫没有脸红，反而正色道“霍娘，这是怎么回事？”
　　箐凝却起身无奈的看向远方“是不是你下句就要问蒋升怎么样了。”
　　秦念似是被戳中心中所想，顿时红了脸。
　　“上大将军把你送到这里的。”
　　“这……”
　　“别急，听我慢慢说。顾济走的前几日拜托过陆将军一件事，那便是——无论是你还是蒋升出了事情都帮衬一下。”
　　箐凝将视线定格在秦念的脸上，继而说道“昨夜官府接到报案说有人在后山纵火，来巡视的人是陆将军的亲信，不料却在枫叶林中发现了昏迷的你。近来朝野纷乱，陆大人也是不好保护你，只好送到桂花楼来了。”
　　“蒋……蒋升呢。”

　　“他被人带走了，还未寻得踪迹。”
　　“秦念，秦念……”
　　他低头垂眸，黑发沿着脸颊滑落，却不知思绪何处，箐凝叫了他几声，没有回应。
　　箐凝回身搬了椅子坐到床边，用力的摇了摇秦念的身子说道“你是关心则乱，蒋升是聪明人，怎么会轻易上当。”
　　“我在想，我做的对是不对。”
　　箐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后悔了么。”
　　“若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怕是还会这样做。”
　　“小女也不好评论你们如何，只是，你也未见得有错，拦住他也许是最安全的路。但若于他而言，追寻真相便是一切，那你所作所为就好像一把枷锁，一座囚牢。”
　　秦念抬起头，顺着女子坚定的目光看去，他眸中的暗淡仿佛才褪去一些。
　　箐凝却话锋一转“说吧。”
　　秦念不解“说什么？”
　　“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脸红，快说。”
　　秦念小心翼翼的抓起腰间的玉佩 ，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吐出几个字“能有什么意思，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箐凝盯着他的脸，低声说道“不说真话可以，不过记住姐姐一句话，走正路才不会伤害他。”
　　话音刚落，秦念却突然颤抖起来，浑身上下宛如刀割。
　　“秦念，你怎么了！”
　　箐凝忙察看，却只能听见秦念痛苦的嘶喊。然而，诡异而猩红的花纹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白皙的脸，一双眼赤红，箐凝被吓的不轻，正欲叫来外面的侍卫。
　　“不用了。”秦念似是恢复了神志。
　　“怎么样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念垂眸看了一眼同样布满诡异花纹的手臂说道“那妖女下的毒……”
　　“那我去叫大夫？”
　　“霍娘无须担心，那女人不想害我性命。何况她下的毒大夫也解不开。”
　　“这女人这么厉害？我们可以动用耀灵门的力量。”
　　“不可。有人约蒋升去后山，以黄武三年的事为借口，只怕是那些人已经看出些许端倪。此时我们再动，定会惹火上身。”
　　“那？”
　　“霍娘。”秦念抬头，单手扶上箐凝的肩。
　　“看在老交情的份上，帮我再找找蒋升。”
　　“容我再说一句，你可知蒋升与顾济私下说过什么。顾济虽去了会稽，可你们也不至毫无对策啊。”
　　“你知道我的心思都扑在他身上了……”
　　箐凝哀怨的瞧了他一眼，扶秦念躺下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这么精明的人也有不用脑子的时候。”
　　她吩咐了属下暗中寻访蒋升踪迹，心里却仍不踏实。虽说这整件事与她毫无干系，不过她能想到的是幕后之人必定用心险恶，更何况这个人是谁，大家都不知道。
　　箐凝还是使唤了一个顾济的亲信去了陆府，期望着从陆逊嘴里打听出什么。

　　“唔唔……”蒋升躺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后背却已经血肉模糊，一条条鞭子应声而下，他的意识似乎也要散去。
　　那黑袍人却猛地将一瓢水浇下去，低附身体，蹲在他的旁边说道“说！”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告诉我英雄谱的下落。”
　　蒋升的头艰难的瞥向他，却噗的一笑“大人何苦和我过不去，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黑袍人金黄面具下的眼睛似是弯了起来，他站起身，双手又摩挲着铁制手套“天下豪杰皆聚集于此，天下英雄皆出于此。”
　　“凡是知此谱者，可是没有一个不想要的。”
　　蒋升感觉到耳边的声音越发的微弱，眼前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他下意识的回应到“望大人明鉴，我追寻黄武三年之事不过是给挚友和其亲人讨个说法。挚友早已身死，我又怎会知晓英雄谱的下落。”
　　“这么说来这文茵后人可是早就凐灭了。”
　　“不错，我亲眼所见。”
　　黑袍人眯了眯眼睛，却欢快的发出诡异的笑声。“不过还有一事，你的好兄弟秦念被人下了毒，毒发时双眼猩红，皮肤会浮现出暗红花纹。中毒者，无法运功，经脉堵塞。每一次毒发，身体就会多增长一倍的痛苦。发作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最后在疼痛中意识溃散，走火入魔。”
　　蒋升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恐惧与焦急再次笼罩心头。那毒他是见识过的，也着实可怕，而解毒的方法只有一种……
　　“大人为何讲给我这些？”
　　“想救他吗。”
　　“小人只想知道怎样保住自己的命。”
　　蒋升看向黑袍人的眼睛中只剩下冰冰冷冷的目光，像被吹灭的蜡烛，无神却又可怜。

　　顾济剿灭山越之行已近五日，大战不败，却也未见得多少捷报。令陆逊头疼的是，蔡奢一派已成气候，在主公耳边吹风的本领更是上了一层楼。他看的明明白白，蔡奢三番五次的明争暗斗，为的便是也把他调出国都。
　　不过是野蛮民族的山寨土匪，山越却连滚带爬的陪跑东吴数十年至今仍算作一块心病。不得不承认，陆逊也真的想会一会这群狗皮膏药，只是眼下的形势……
　　他正襟危坐，回想起数日来的种种，终是想通了一些那些小辈讲的，只是心中的疑惑却无法解开。那个人为何要反。又究竟是哪一位？
　　“大将军！”家奴在房门外叫道。
　　“顾大人派人过来传话。”
　　“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