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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作恶多端 ...

  •   等回了张家村才明白这个地方早不适合他们居住了,契丹人打完草谷便放了一把火烧了这个村子。

      其他被掳走的几百人应该还在萧峰那里,村里的老弱病残也不知境况如何,看来也是凶多吉少,只希望是地方官府把人接走了。

      丁敏君害怕那追杀她俩的契丹兵会寻着雪地留下的脚印过来,好在随后遇见她们的是被萧峰放走的几百个人,而不是那些契丹兵。

      这让她沉下了心里的石头,那萧峰不是个残暴无理之人。

      由于没了住处,大家便商议把丁敏之一行人抢回的金银玉帛分出来,当做各家的回归中原内地的盘缠。

      没了办法,这笔财物虽贵重,但层层划分下来,每家得到的钱也只能作为路费而已。但丁敏君和游坦之两人就不一样,因着游坦之击毙了落单契丹兵,才能有这笔意外之财,所以他们两个人得到的钱财要多些。

      那个留下丁敏君的姑娘本名叫张青,恰巧那个张青的父母早已双亡,平日里就自己一人在村里守着父母留下的田地、纺织机维持生活,如今没了去处便自告奋勇的想和丁敏君两人结个伴,一起寻个安宁的地儿安顿下来。

      游坦之依旧意识不清,虽说他看起来很瘦弱,但一直让她们搭着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在路上,两个女人为了带他走还特地买了头不拿来耕田的老牛,把他放在牛背上。丁敏君牵着牛跟着熟悉周边道路的张青一路走到涿州。

      大县城总归比边境小村要安稳许多,没有什么大灾大难,人们偶尔能打开门户迎接陌生人,街上还能看见时常巡逻的皂隶。

      按往常的行情,她们身上的钱是不够在这里买下任何一座房,但听闻离县城不是很远的边境地带战争不断,辽国暗藏南下之心,富裕人家早就惶惶不可终日起来,纷纷举家搬迁到大名府甚至开封府,家况不差的人家也跟着渐渐搬走。

      这就空下许多宅子出来,就算空着,大宅子的价钱该高的还是高,只有普通民宅的价格相对低很多。

      丁敏君和张青一路风尘仆仆,只想有个地方住即可。便不用多加思索,很快就寻着个离集市不远的宅子住下了,而这就几乎用完了身上的钱。

      幸亏丁敏君身上留有几锭银子,她死前就一直放在里衣处,如今还是派上用场了。

      她们把银子悉数换成贯钱,除去置购家具和衣物的用当,剩下的钱刚好能补贴家用一段时间。

      “你的义弟怎么办?我现在去找个郎中过来看看吧?”张青看着身旁丁敏君满脸纠结的神情,好心问道。

      “....这样也好,他的手折了,脚似乎也是..只能叫郎中先治治这些外伤。”

      丁敏君上前坐在床沿,细看他的脸庞,又抬手摸着他的脉象,心想:面若白纸,脉象跳动起伏不定,是萧峰的那股刚劲之力一直在他体内徘徊,扰乱了丹田运气,造成内伤,日久便不愈。

      除非让他能硬生生化解这股力,那就只有找传说中精于治愈内伤的大理段氏了。在丁敏君看来,萧峰的掌法着实比张无忌的更厉害。

      张青瞧她那武林中人的架势就知道这里没有她的事儿,默声掀开门帘,轻掩门扉,出去找郎中去了。

      丁敏君紧盯着他,自言自语道“你说你这个人活的还真是...窝囊,要是我遇上我的仇人势必要弄个你死我活,你倒是命好遇到我了....”

      丁敏君觉得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莫名其妙的活了,莫名其妙的差点又要丢了性命,现在还要尽心尽力的照顾个累赘,想来想去,内心甚是烦乱。

      丁敏君伸手从里衣拿出一小瓶药丸,漫不经心地察看了小会儿。这是她死前,在峨嵋派特意遣人炼制的万金丹。

      因知晓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威力无穷,如一着不慎,势必会大受内伤不可。便私下收集药材炼制这治伤良品,力求在和周芷若较量时能占得上风。
      可结果就被宋青书这厮捡了便宜。

      师傅灭绝以前教过她,不杀一个魔教妖人,就会留在世上多害好人,杀得一个,便是积一番功德。

      现在她不知道救一个伤过自己但又救过自己的人,是否也是这样呢?

      丁敏君最终还是收回药瓶,她还是不想把自己未来能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别人,再说了,她现在也是身怀内伤,只不过游坦之的更严重罢了。

      她是名门正派的门徒,可并不代表就能舍身救人。

      “敏君姑娘,大夫来了。”张青撩起帘子,轻声唤道。

      随后,那个郎中进来向丁敏君做了个揖,丁敏君引他到游坦之面前,只道“大夫,家弟前段日子在外游玩,不知外面险恶,被贼人伤了去,现在在床上动弹不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天天都为他担心。还望先生能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丁敏之说着谎,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但让她假装成关心游坦之的样子,实际又不会救他,仅剩着的良心让她浑身不自在。

      那郎中放下药箱,抬手把起游坦之的脉象,他不是武林中人,没有看出里面的玄机,只道脉象正常,外伤伤及五脏而已。

      他拿出药箱里的绷带和药膏,包扎起游坦之的伤口,再用木板夹住他的右手和双腿,固定起骨折的地方。

      最后写了几个药方递给丁敏君,叫她们后面按这个方子去药铺抓药,能让游坦之外伤恢复更快。

      丁敏君和张青连声道谢,送走了郎中,随即,张青也马不停蹄的赶去外面抓药。

      丁敏君就留在宅子里继续照看游坦之,也没有做其他的事,这下子宅子又静下来,只听见游坦之微弱的呼吸声。

      她一向心狠手辣,整日嫉恨那些不符她心意的人,为了掌门之位甚至可以不惜伤害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姊师妹。

      武林人说自己尖酸刻薄,无情无义,自己气急败坏,只暗道有一日能报复回去,但往往被欺辱回去的还是自己。

      嫉妒和贪婪刻在骨子里,做出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以前的她倒死的明明白白,本已万念俱灰,准备在地下继续受师傅的责骂了。难得老天爷挂念自己一回,能继续保着自己小命,丁敏君现在已是感激不尽了。

      如今没了峨嵋派的掌门纷争,也没了碍眼的人,自己也将成为市井小民,她不得不接受这尘埃落定的局面。

      丁敏君不知觉的坐回床沿,回顾自己那丑态百出的前世,不禁开始动摇初衷。

      扪心自问,过往如此,当真是自己想要的吗?

      丁敏君胸口闷闷的,像被大石头压着一般,令她喘不过气,此时心境早就与当初迥然不同了。

      抬眼一望,游坦之那灰白的脸映入眼帘,内心的不安更甚。

      这个看见漂亮姑娘就脑袋不灵光的小子好歹也救过她,等他好了就把他赶走,其余的她就当积德了。

      良久,她咬咬牙,像做了个极大的决定。掏出那瓶万金丹,撑开游坦之的嘴,把药丸全部倒进去。

      害怕自己反悔,于是再合掌运功,用自己才恢复些许的内力输给游坦之,帮他运起体内的内力来治疗内伤。

      丁敏君坐在一旁,慢慢以真气通走三关,鼓荡丹田,将丹药的药力化掉,渗入游坦之的丹田中。

      等过一盏热茶时分,待她站起身来,不久便支撑不住,软趴趴地坐在地上。

      丁敏君的内力远不及那些高手,内力疗伤的程度,功力深浅,立即显示出来,丝毫假不得,她能化掉丹药已是不易。

      望望游坦之的脸,似乎要比先前的样子要好些了,但那内伤依旧存在体内,没有根除。

      “敏君姑娘你怎么了!”张青刚回家就听见卧房里扑通一声,不免惊慌地跑进来,连忙拉起丁敏君到椅子上。

      “没事,我就是头晕而已。”丁敏君脑里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心下暗想果然自己的内功还不到火候,真不知道为什么练了那么久都还是这样!

      待她恢复过来,转头看,一脸担心的张青还在身旁,晓得她一直看着她的丑态,忍不住提高声道“你还在这里看着我干嘛!”

      张青被丁敏君莫名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想开口说几句话,但又害怕自己扰怒了她,只能委屈的离开卧房,接着刚买的药包去熬药。

      “.....”丁敏君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一下子又泄了气,不知是可惜那丹药还是懊恼刚刚的态度。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关系,她们很快又踏入考虑生计的路途了。

      游坦之在昏迷中做了很长的梦,一个个连在一起的梦,在开始的梦里他变成了丁敏君。

      他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觉环境的不对劲,低下头一看,他穿着身素净的练功服,身形明显是个少女。

      “敏君,发呆也不是这个时候,以前我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么?”一道清脆的女子声传来,待游坦之凝神一瞧,才见不远处坐着一位身穿灰布袍的尼姑。

      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只听见自己惊慌叫那尼姑“师傅”。

      灭绝师太睁开眼睛,这丁敏君在峨眉派修习几年时间,心性还是那么浮躁,想着,一双下垂的眉毛更加垂的低了。

      袍袖一甩,劲风扑来,灭绝师太把房间的门给闭上,游坦之不得不站在房外。

      才过了一会儿才听灭绝师太说道“你去把派规再抄写二十遍,再去后山练峨眉剑法五十遍,直到睡觉前才许停。”

      游坦之没有答她的话,他还在为自己成为了丁敏君的情况而发愣。

      灭绝师太长长的叹一口气,道“敏君你再不静下心来修习,怎么能赶得上晓芙和锦仪呢?”

      听到这句话时,游坦之只觉一股怪怪的感觉袭上心头,就像尖锐的剑刺破了胸腔,直贯的突破了他的理智,强烈的妒忌感让他紧紧捏起拳头。

      丁敏君很懊恼自己为何会出神,但在师傅面前不能表现出来,最终听从吩咐,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跑出去时,不知在何处不小心撞到一位面容秀美的少女,那少女柔声道“师姊你去哪里?”

      主权自发的被剥夺,游坦之不受控制的冷言回道“勿需你管!”

      纪晓芙念在同门姊妹情谊,心下不忍与她恶语相向,见她转身离开,也立即跟在她身后呼唤她“等等我!师姊!”

      渐渐的,游坦之听不到少女的声音,一个回头,他又换了个身形。

      此刻他正使着长剑往别人的足胫削去,只听叮当一声,兵刃相接,却是刚刚那个少女伸出长剑格开了。

      那个少女的年龄明显比之前要大许多,身姿愈发纤细美丽,他一怔,问道“怎么?”

      “彭和尚对我们掌下留情,咱们也不能赶尽杀绝。”纪晓芙还是不忍心任由师姊处置他人。

      丁敏君不想与她多言,问那和尚“彭和尚,我师妹心慈,救你一命,那你该说那白龟寿在哪儿了吧!”

      彭和尚仰天长笑,“武当张五侠,宁死也不肯说出义兄所在,那我彭莹玉也学学他。”说到这里,一口鲜血喷出。

      丁敏君冷冷道:“张翠山瞎了眼,竟与邪教妖女缔婚,这叫做自甘下贱,有什么好学的?他武当派...”

      纪晓芙插嘴道:“师姊....”

      “放心吧,不会说到殷六侠头上。”话不投机,丁敏君长剑一晃,直接刺瞎了那彭和尚的右眼。

      “不愧是峨眉派灭绝师太调教出来的弟子,行事心狠手辣,她老人家怕是更甚,你就好好的在这里施展峨嵋派的才能吧!”

      丁敏君厉声道:“你这魔教秃驴胆敢辱我师门?”话完还想刺瞎他的左眼。

      纪晓芙挥剑格开,句句劝说丁敏君放过彭和尚。

      游坦之第一次见丁敏君那样无情狠辣的样子,这做事行径与他往日和阿紫作恶时有何不同?

      眼见同门马上会撕破脸,局势立即大有不同,可游坦之面前的画面顷刻消散。

      迎接他的,又是让他痛苦不堪的场面。鼻尖传来恶臭之气,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
      “呵,希望我倒是死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一会儿变宽一会儿变窄。
      全身疼痛不堪,可喉咙却像被灌入许多铁水一般热辣辣的,焦味四溢。

      他嘶哑的吼出来,眼泪都流干了,这比铁面具烧烫镶脸更加可怕。

      迷迷糊糊间,忽然见到了令他感到亲切又怀念的父亲、伯父。

      但他们却满身鲜血,与乔峰大战,又见母亲搂着自己,柔声安慰,叫自己别怕。
      跟着的是,阿紫那张清丽漂亮的脸庞,明亮的眼睛被她自己挖出,笑着说“你的眼睛我可不要!”

      父亲、伯父、母亲怨恨的望着他,就这样看着他下意识地紧紧抱着阿紫。

      连失去至亲的悲痛也忘记了,沉迷于皮囊之中的愚不可及的他。

      他为之痴迷的美丽皮囊突然变成骷髅,那黑乎乎的眼眶里不能映出他现在丑恶不堪的模样,但他不能放开这皮囊,内心告诉他,因为它承载了他混乱懦弱的所有寄托!

      骷髅嘎吱嘎吱的发出声响,紧箍着他不能动弹,尖利的骨头一次次的并进他的血肉,他想,这应该就是死后的阴间吧,是他这样无能又极恶之人的最终归宿。

      “游儿。”啊,是母亲的声音。

      他缓缓转动头颅,游母抚摸他的脸,没有任何的不满和怨恨,慈爱的看着他。

      “命苦的孩子啊,来我这里。”血肉里的骷髅虽然已经开始动摇了,可是,游坦之无助的哭起来,他不能全身而退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是吧?我们也知道你已经尽力为我们报仇了,这也许就是天命难违,不必为之痛苦。”游坦之狼狈地摇摇头,早已泣不成声,母亲温柔的话语不能将他的罪过一笔带过。

      “是我的不是,把你一个人留在世上,自私的跟着你父亲离开了,又没有教好你,眼睁睁看你误入歧途,痴心于姿色,还犯下许多孽障....”游母叹息着,泪花闪烁于眼中,那骷髅在她的哀叹下变回了阿紫。

      “她也是个可怜人,命途多舛,作恶并非她所本愿,也注定不会得到心中所爱,你与他的姻缘也算是老天爷的捉弄,注定没有结果。”

      阿紫甜甜的笑着,像似顺应着游母的话似的,推开了游坦之抱着她的手,“我知道我很漂亮,可就不劳你费心了!”离开了游坦之,自说自话的去寻她的姐夫了。

      游母上前来,继而环抱着他,那刻起,卑微下贱的游坦之真正回到了往日游家少爷的身上。

      “游儿,我不希望你再活的像以前那样,只希望现在的你能过安稳日子,为你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活着。”

      “好....”游坦之答应了她。

      “还有找到那个能与你心意相通、能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人来陪伴你,我便再无相求的了。”

      “好....”一阵苦涩之气直冲鼻端,游坦之没有在乎。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应该走了,珍惜当下吧。”

      未等他反应过来,叫了几声,便睁开双眼来。

      猛地挣起身来,把胸前的盛着药汤的勺子弄掉了。

      丁敏君有些生气,搁下药碗,说道:“你这人真是的,快半死不活了还能那么精神,白白浪费我的钱。”

      刚才还在胡言乱语,好不容易能顺着空档灌几口药,结果他倒醒来了。

      这... 他在哪儿?游坦之皱起眉头,瞧见了丁敏君,梦中残留的记忆让他不自觉的警惕着她。

      “你现在脚走不动,手也骨折了,你觉得躲我还能躲哪里去?”丁敏君没好气道,认命般重新拿起碗,舀起一勺药汤,凑到他嘴边。

      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逼迫着他喝毒药一样,没办法,游坦之顺从的喝完这一勺又一勺的药汤。

      突然,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丁敏君不可置信的与他对视,游坦之那因病痛而深陷的眼窝并没有让他更显疲惫,反而显得他那黑黝黝的瞳孔十分有神。

      “你是死而复生的人吧?我也是。”

      开门见山,直接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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