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 月色真美》萧雅月

3、回家的路

　　随着这一场闹剧，刘依柔工作泡汤了。两人顶着刺眼却不温暖的太阳没有目的的走着。上次像这样两个人无所事事的散步，好像还是在高中的学生时代，一转眼，已经过去快十年了。物是人非，原先的一个个小集体，也早已各奔东西。
　　“去哪？”孙晴跟着刘依柔的身后问。
　　“找工作，赚钱买票回家。”
　　“一定要回去吗？回去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重要的事，就不能回家吗？我受够了，不想待在这里了。”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依柔板着脸没有回答，失去了她的活泼与阳光。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
　　“切，又失恋了。”
　　刘依柔止住步伐，愤愤转过脸的狠狠地瞪了孙晴一眼。看来说中了，孙晴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赶忙装成没事人，转移视线去看风景。
　　“萧雅月现在怎么样了。”
　　“啊？”孙晴没有想到刘依柔竟然会提这茬，一口唾液呛在气管里，弄得他颤抖着身体连咳数声，差点噎过气去。刘依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像兔子一样开始蹦跶了起来。
　　当年在高中入学军训的时候，萧雅月以一首泡沫成功的奠定了她校花女神的基础，也开始了孙晴数年的悲剧。总是眺望远方的萧雅月，与只知道混日子的孙晴，注定不是一路人。
　　“哈哈哈，人家现在可是影后，在看看你。”刘依柔继续补着刀。
　　孙晴被气的抓耳挠腮，回了一句，“你跟我也差不多。”
　　刘依柔却不在乎他说什么，双手捂着嘴嘿嘿地傻笑着，然后说：“等我回去把我的好闺蜜介绍给你吧。”
　　“算了吧，我已经打算孤独终老了。像咱们这个年纪还单身的，差不多有四个理由，事业太大，TM的太穷，被踹了，或者有病。”孙晴理性的分析着。
　　“嗯嗯，确实，这四点你都占了。”刘依柔伸出手指，也一条条数着，“你看你，又是修电脑，又是修水暖，还做设计，还会开锁，这事业多大呀，但是你却特别的穷，被萧雅月踹了，然后心灵受伤得了疾病。”
　　“我不跟你说，我说不过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吧。工作可没那么好找。”
　　“这附近有类似肯德基、德克士什么的吗？去那里看看好了。”
　　“有。”孙晴点点头。然后东转西转，终于在临近公交站的地方，找到了一家招聘兼职的快餐店。这家店内装修复古，单牙色调地板，配合一点殷红的浓郁，给人以强烈的对比，还有一股木板与石膏独有的味道，看起来应该刚开不久，这里不像是一家餐厅，到像是工作室。这里人来人往，休息的比吃饭的人还多，从样子上来看，生意应该可以。
　　这里的兼职按小时计费，五元一小时，这完全在刘依柔的意料之中，刘依柔用手机计算器计算着。每小时五元，如果每天工作十个小时，那就是五十元，要做事十三天左右，才能买的起车票，这都没有算上吃喝住，如果算上吃住，也许就成负数了。
　　这完全出乎孙晴的预料，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么低的工资，连站街发广告都不只这个价。他突然觉得自己坏了刘依柔的好事。于是，孙晴拉着还在犹豫计算中的刘依柔的袖口有些心痛的说：“走吧，可不可以别干这个。”
　　“不干你给我饭吃啊，你给我钱花啊，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这一幕，让刘依柔想起了《喜剧之王》中周星驰与张柏芝那一幕戏，于是她微笑着扭过头，从嘴里吐出一个没有声音的字，“滚”。
　　但孙晴可没有转头离开，反而是有些激动的拉着刘依柔就往外走，气恼的说：“你干这个多久能攒够钱——”
　　刘依柔一时没缓过神来，等到她想要反抗的时候，却没想到消瘦的孙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扯的她不能挣脱，没迈出门的脚磕到了不高的门槛上，失去了平衡，重重地侧着身子趴倒在了地上，世界在她眼前如倒影般倾斜。孙晴来不及反应，扯掉了她一半的外衣。
　　孙晴赶忙扶刘依柔起来，打扫着刘依柔满身的灰土，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刘依柔被气疯了，回手给了孙晴清澈而响亮的一巴掌，转身离去。望着刘依柔离去的背影，这一巴掌如峡谷中的回音，在孙晴的心中久久回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两个情侣在吵架。
　　刘依柔低着头，漫步在街头，人流中无目的穿梭，不知何去何从，时而刮的寒风，吹过她的丝发，顺着她衣裤的每一道缝隙，钻进她的身体，带走她的体温，冰冻着她的寒冷的心。她的渴望着，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够帮助自己。但她却又矛盾的抵触着他人的帮助。她很要强，不想让人间道她不光彩的一面。越是在重要的人面前，越是要表现的光彩艳丽。
　　大约四点左右，疲惫的刘依柔回到了旅店。刚一上楼，就看到孙晴蹲在她房间的门口。
　　旅店前台的胖阿姨踏拉着拖鞋，踏踏地走过来，带来一阵地颤。“妹妹，你可回来哩，他坐那都快两个小时啦，说要像你道歉，你可快看看吧，你俩有什么矛盾，姐给你评理。”
　　刘依柔长叹一口气说：“没事儿，姐，都过去了。我不怪他。”
　　“哦。”胖阿姨听刘依柔这么一说就放心了，踏踏踏随着一阵地颤走下了楼。
　　刘依柔噗的一声差点笑出声，“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孙晴挠着头，笑了笑。
　　“姐——你还没给我开门那！”刘依柔喊道。
　　随着一阵地颤和哗啦啦的钥匙串的声音，胖阿姨又踏踏踏喘着粗的气走了上来，她拿出一大串钥匙，挑了一会儿，拧着刘依柔门锁，突然，一个没站稳，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孙晴的身上。
　　只听孙晴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哎呀，没事吧没事吧——”胖阿姨还算灵活，手臂撑着地面，大圆屁股一翘便迅速地起了身。
　　刘依柔急着将孙晴扶坐了起来。孙晴全身瘫软，嘴角带着笑容，眼神飘忽不定，精神不知去了天国，还是地狱。刘依柔用力摇着他的肩，想把他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但孙晴还是傻笑。
　　刘依柔急中生智道：“醒醒啊，你不醒来，胖阿姨就要一屁股坐死你啦。”然后“啪啪”报仇般的，又是两巴掌。
　　不知是哪个管用了，孙晴一下子贴着墙边蹦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有点晕。”
　　胖阿姨擦了擦额头汗珠，念叨着：“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但刘依柔仍不消气，双手用力的推了两个孙晴，孙晴的背撞到身后的木板做的隔断墙上，发出两声沉闷的空响声。
　　通常这种情况，男人应该给女人一个有力而温柔的拥抱，然后女人在男人怀中假假的挣扎着，最后两人亲亲爱爱和好如初，闹一闹说不定还会加深一下感情。那一刻，孙晴也想要给刘依柔一个拥抱，却放下了抬起的双臂。因为孙晴与刘依柔并非那种关系，孙晴从心底也是想要感情，但却又强烈的排斥着感情，无论对谁，都有一种说不出冷漠与陌生感。也许是萧雅月的这道痕迹在他的内心中实在太深了。
　　回到房间里，刘依柔没脱外衣和鞋子，直接平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头，想要一觉睡过去算了，何奈，肚子咕咕直叫，想起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但她一动也不想动，实在是太累了，走了一天，一无所获，算了就当减肥了。都是孙晴害的，真该死，简直就是灾星。
　　神情恍惚之间，迷迷糊糊的刘依柔竟闻到了阵阵香味，掀起被子一看。孙晴正把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放在她简陋的棕色桌子的电视旁。盛面的黄色大铁盔子烫的孙晴直摸耳垂。
　　“饿了吧，吃吧，我刚泡好的。”
　　当初，是饥饿治好了刘依柔的挑食。是缺一分钱，治好了刘依柔懒惰。刘依柔坐在面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将面吹凉，然后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地吞着。这泡面里的醋和辣椒放的正好，刘依柔不曾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口味。
　　“慢点吃，小心烫。”看着刘依柔的吃相，孙晴轻声笑了，没起身刘依柔在桌子下不停地踢着他脚。
　　“刚刚我买了票了，明天中午的。咱们一起回去吧。”
　　刘依柔放下筷子，将嘴里嚼着的面慢慢咽下，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哪来的钱？”
　　“朝我妈要的，挨了顿臭骂，嘿嘿。”孙晴低着头说。
　　“我会还钱的。”刘依柔把吃了一半的递孙晴面前，“我吃了不这么多，你也吃点。”
　　“不，我吃不了那么辣的。”
　　这时候刘依柔才想起，孙晴之前的胃饱受肖雅月的摧残，现在已经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了。
　　那一晚，两人一直聊到了很晚，刘依柔躺在床上，孙晴坐在椅子上，彼此都成为了自己所讨厌的深夜杂音制造者。从两人小时街后草丛中的第一次相遇，聊到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是同班的缘分，不知对方在哪，却在异地他乡相遇的奇迹。从城南，聊到城北，在从天南聊到地北，从一段段的感情，到一次次工作，从一个朋友聊到另一个朋友。两人之间就像是有一根坚韧的线，始终牵着两人，散散聚聚，总是会在自己最落魄，最需要对方的时候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