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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荣榭等到杨白荷来,菡萏掀开帘子:“大少爷,人来了。”

      人走到面前,杨白荷打量荣榭的脸色,他向来苍白,但屋子里十分温暖,他过于苍白显出脆弱,但唇色淡红润泽,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警惕的看了菡萏和屋中众人一眼:“我看大少爷好得很,没有什么问题,怎么说得如此严重,莫不是诓骗我?”

      菡萏站在她身旁,看她言语无礼,一副谁都不怕的样子,丝毫没有对荣榭的尊敬,倒是一副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模样。

      荣榭看着她:“白姨娘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她冷笑一声:“我本就不是荣家的人,能有什么规矩,大少爷看不惯,把我赶出去就是了。”

      她满脸无畏,说出这种话,倒是真的一点都不怕犯事,甚至好像巴不得被赶出荣家一样。

      这倒是有点意思。

      荣榭没必要和她弯弯绕绕,开门见山:“你爹和白姨娘,是前年你嫁给王英一时搭上的?”

      她没想到荣榭一开口就是说这个,霎时脸色一白,却混不吝的一个惨笑:“我怎么知道。”

      荣榭看她的表情,知道这其中有隐情,继续敲打她“我看你知道得挺多的,你爹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在清奚的名声数一数二,他是得我娘赏识才有的今日,如今昧了良心却来害我,你说我要你来,还会让你走吗?”

      她显然没想到这一茬,脸上神色变幻,惊疑不定,畏惧担忧,她没想到荣榭会是这样一个人,言下之意,是要她有来无回了,她白了脸。

      “没想到荣大公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当真是无耻之极,你说我爹昧了良心,你们荣家何曾有过良心?害你又如何,你们荣家没有一个好人,合当该死!”

      她眼中淬满了怨毒,伶牙俐齿振振有词,荣榭放松脊背身体向前倾,手支在桌上托着下颌,偏头看着她。

      “你似乎,很恨白姨娘?”

      “我恨你们荣家的每一个人!”她叫着,忽然扑上来,站在她身侧的菡萏是何等手快,伸手便摁住了她,噗通一声,顺着她往前扑的力道就把人摁在了地上。

      “老实一点!”菡萏扣着她的肩膀,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摔跪在地上,疼得一张脸刷白,一时也没有力气反抗了,直着一双眼瞪着荣榭:“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以为我爹和白姨娘会放过你?大夫和女人害起人来,教你晓得什么叫防不胜防!”

      “哦?”荣榭看着她,眼中倒是流出一丝悲悯,他是白瓷美人,寡淡颜色却美艳,那般看着人,都教人受不住,无地自容。

      “王英一对你做了什么?”

      他如此问,杨白荷猛的一震,颤抖的闭上了眼,不敢去看他,这是她最不敢提及的弱点。

      “你莫非是菩萨,心里没有恨的人了吗?我要收拾白姨娘,她手下的鱼虾又算什么,你有仇,你有怨,指望我死有什么意思,不如指望你的仇人死。”

      她不敢置信的睁开眼,诧异又惶恐的盯着荣榭看,在怀疑这个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你想要我……去害我爹?”

      “害多难听啊,应该叫,让真相大白。”

      杨白荷咽了咽口水,眼神动摇,似乎很心动,又猛的摇了摇头:“不!我不可能这么做,这么做了,我爹的名声,药堂,什么都没了!”

      “罪是你受的,原不原谅,你自己考虑吧。”荣榭看向菡萏:“送她去厢房休息,你陪着她。”

      说是陪着,其实就是监视了,他看这个杨白荷一副怨天尤人见什么都不顺眼的样子,便知她心里的那一口气还没平。

      菡萏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拉着惶惶不安的杨白荷出去了。

      无论如何,荣榭都要从她这里掏出证据来。

      粉霞给他上了新的热水,因为刚知道一直以来用的东西虽然没有问题,却是质量不精的劣等货,会让原本就体弱的荣榭更受这些东西拖累。

      一时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用什么东西不能用,一应的全部撤下去不用了,连茶叶也堆库房里去了,只将铜壶里的水烧热,给他吃热水。

      荣榭吹着水汽,看水波涟漪层层,低头啜饮一口,还略微烫口,勉强可喝,许久没喝水了,喝着寡淡,湿润口腔后却也微甜。

      嬷嬷老了,小佛堂在宗祠那边,她成日为逝去的夫人诵经祈福,每月只出来几次看一看荣榭,平日无事都不会动的。

      莲子一手搀扶着她,一手支着伞,慢慢从雪中走来,走进梧桐院。

      嬷嬷每年都来梧桐院,依然每年都会心生感慨,曾经是她的小姐住在这里,也死在了这里,如今是小姐的儿子住在这里,时移世易,院子还余几分旧时风貌,人却没有一个相同了。

      到了屋里,嬷嬷先细细看了荣榭一番,他与小姐长得极为相似,是极美的,嬷嬷看他脸色不错,浑身上下没什么差错,一路赶过来,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大少爷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年纪大了,不接触外面的事物,成日呆在佛堂慈眉善目的,荣榭请她坐下:“嬷嬷,我想问一问当初我娘亲的事。”

      嬷嬷一惊,捻着手里的佛珠:“你这孩子,问这个做什么,快要过年了,你放宽心的过节就好,大夫说过的,你要少忧心。”

      嬷嬷垂下眼,嘴里默默念着往生咒,荣榭虽是男子,但康健二字远远算不上,男子肩挑的职责,她也不奢望他能扛起来,只希望他能平安喜乐的度过后面的人生。

      当初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

      荣榭知晓嬷嬷的心:“嬷嬷想要我好好过年,却有人见不得我舒坦,当初的事,我大概也知晓了,请嬷嬷来,只是想听个明白。”

      嬷嬷一听有人见不得他舒坦,脸色就冷了下来:“谁?你是荣家大少爷,如今你那作死的老爹不归家,荣家你说一不二,谁敢找你麻烦,叫他没个好果子吃!”

      荣榭心中一暖,知道嬷嬷是最见不得他受气的,便粗略将药的事情说了一点,他也没将话说重,前因后果也只草草说了几句,怕嬷嬷气急上火。

      即使是如此轻描淡写,嬷嬷是何等人,听一句风就能估摸到后面是多大的雨,咬牙恨恨的一拍桌:“这贱人!当真是一张贱皮子,不给她扒拉了真是给她脸了。”

      莲子吓了一大跳,还从没听过嬷嬷如此说话,抬眼皮小心的觑嬷嬷,她有听闻过,嬷嬷曾经和夫人一同执掌荣家内院,是第一把好手,管家都要被她时时掣肘,若不是后来夫人没了,荣家内院是哪一片天都说不定。

      嬷嬷骂完,眼中忽然涌出悲戚,看向荣榭满是歉疚:“大少爷,这都是老奴的错,若是当初我便能将此事顺顺利利办下去了,小姐早该瞑目了,大少爷如今的日子也顺顺当当享上福了。”

      当年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扎进她的肉里,动也动不得,拔也拔不出,这些年,她在佛堂为小姐祈福,却始终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小姐。

      “当年,小姐并非清奚人,荣老爷在外经商,我们家是官家,他四处走动,求个门路,用银钱疏通了我们门户,那日小姐在庭院玩耍,无意撞见了荣老爷,他见小姐生得好看,便一见倾心,后来想方设法的求娶,花了无数时间精力与财宝,才得了老爷的首肯,将小姐迎入家门……”

      那是最好的一段时光,荣老爷年轻英俊,风流痴情,对小姐百依百顺,可日子长了他的弊病还是显露了出来,虽然他最爱的是小姐,可还是免不了在外流连花丛。

      小姐渐渐生了气,两人就此生了龃龉,不再夫妻同心。

      后来小姐怀孕,白姨娘也有了孩子,主母还未产下嫡长子,哪允一个妾室有孕,只她们一先一后怀的孕,差五个多月,小姐这一胎无论如何都是生在白姨娘前面。

      白姨娘楚楚可怜的来求,说自知下贱绝不会生出一丝一毫不敬主母的心,小姐一心软,便让她留下了刚怀上的孩子。

      这个孩子,便是祸源,有了这个孩子,白姨娘的心自然就活泛了起来。

      临近生产之期,小姐时常觉得身子不适,那时又逢反军叛乱,四处都是战火,清国风雨飘摇,老爷的宦途不固,请荣老爷过去,要在这穷途末路的时代中,为家族兴衰,谋划出最后一笔痕迹。

      两地间隔,宿夜兼程也花了两日两夜,动乱中却是绸缪未尽,天不遂人愿。

      荣老爷到的时候,流民动乱聚集成军队,竖旗而反,夜斩官.员,荣老爷没有见到老爷最后一面,只听闻邹家没了,一地断壁残垣。

      待他回来的时候,小姐也已经难产而亡,嬷嬷当时在寻龙观为自家小姐祈福。

      生产前来了一个道士,说夫人命中大劫,前世有冤孽而来,需得极其亲近的人替她诵经祈福才能度过此难关。

      这人首当其冲,便是照顾着邹家小姐长大的嬷嬷,她去了寻龙观,将小姐托付给了杨大夫和丫鬟春梅。

      后来她赶回来时,邹小姐已经没了气息,只有先天不足的荣榭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白姨娘害的,嬷嬷满眼怨恨翻腾:“当年的事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如今竟敢打你的主意,我还没死呢,是当我不在了吗?!”

      夫人对她而言,如同妹妹,如同女儿,她们之间有主仆的情谊,也有亲情,有友情,离家千里在陌生宅院相依为命,对嬷嬷而言,没有什么,比小姐更加重要。

      嬷嬷捏着佛珠站起身:“方才你说杨大夫的那个女儿在你这里,我去会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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