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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因为傍晚睡了一会,躺着也没什么睡意,便把菡萏叫进来说说话。

      菡萏摸着床沿上了床,摸了摸被子里的暖炉还是烫的:“那个林虎啊,我试探了一下他的口风,我看他是真的很不满赵老大。”

      “那他说没说自己想取而代之那种话?”荣榭在被子里两只脚夹着暖炉,暖和和的烫着脚心。

      “说了,说什么只有他才是最为兄弟们着想什么的,废话一大堆,反正就是想当老大。”菡萏手伸进被子,抓住荣榭的肩膀捏了捏。

      荣榭动了动肩膀:“不捏,那你去和他约个时间,看他敢不敢来见我。”

      “最近这几日天气都不好,阴雨绵绵的大少爷你也不好出门。”菡萏收回手小声嘀咕。

      “没事,约吧,一点雨也不碍事,隐蔽些。”荣榭已经做好和周知力翻脸到底的打算了,剩下的功夫都要用在船行那边了。

      想到周知力荣榭很心烦,比起无视,更加彻底的看不起就是无论怎么恐吓都没有一丝畏惧。

      荣榭扬起声:“吴墨。”

      没一会吴墨走到床帐前,荣榭看他投在帐子上暗色的轮廓:“上来说说话。”

      吴墨站了一会,大概是觉得这事挺不可思议的,不过最后还是上来了。

      菡萏不待见他,见他来了就说:“大少爷我去值夜了。”说完摸着床尾就下床了。

      身边换了一个人,抬眼看黑黢黢的一片像座小山一样,荣榭问:“你原来老家是汉阳那边的吧,你刚来的时候我听你有那边的口音。”

      吴墨平常不爱说话,可是说起话来,现在完全已经听不出他其实是其他地区的人了。

      “差不多是那个区域。”

      “那边是什么样的?你家原本也不错,不知你去过其他地方没有?”荣榭看他盘腿坐在旁边,在想要不要让他进来暖一暖。

      “你说哪里?”

      “像沂津那样的大地方。”

      吴墨摇头:“没有,我是要在家里继承家业的,我爹不让我出去读书。”

      说到读书,荣榭想法还蛮多的:“不知外面的学堂教些什么,和这里的书塾教的是不是差不多。”

      “洋学堂,大约大不一样吧。”

      荣榭点点头:“你上次说想走,是想去哪里?”

      吴墨一时没回答,沉默了一会:“我家有亲戚在外面。”

      原来是有亲戚,既然一心投奔,应该是混得还不错的那种。

      “别傻了,现在的世道谁家都不容易,看眼色吃饭很难的,跟着我你靠本事吃饭不更好吗。”荣榭伸出手拍了拍吴墨,一下也没拍准,不知道拍哪儿上了,黑暗中吴墨向后挪了挪,继续安静的盘腿坐着。

      反正他是不会让吴墨离开的,他身边需要人,他也需要吴墨,不然日子过着就太无聊了,他不能思考自己是否自私这个问题,如果他想要活得无私,原本所拥有的就不多的人生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吴墨嗯了一声,单薄的语调里糅杂了很多情绪。

      黑暗的帷帐十分安静,像暗夜的水一样,荣榭希望能透过这样的黑暗感知到另外一些什么,以便让自己的独处显得不那么孤单。

      伸手摸索在锦缎铺面上,荣榭抓住了吴墨的手:“明天和我去见林虎吧,他野心勃勃又很年轻,我们可以干出一番年轻人的事业,比投靠那些老头子有用多了。”

      吴墨指节动了动,最后老老实实的放在大腿上让他握:“你们这个镇子只有这么大一点,比起利益很多时候更加看情面。”

      “是我们的镇子,你以后也要住在这里了。”就算只有麻雀大,也是他们的宿命了。

      “我的意思是,年轻不一定靠得住,找个老一点的合作。”

      荣榭叹了一口气:“吴墨,难道老头在你的眼里是什么善良的神仙老爷爷吗?他们已经过得很好了,而且守旧,对我这种年轻人看一眼胡子都要翘到天上,除非我去绑架他们的小儿子,但是那样我就臭名昭著了。”

      “这个地方难搞。”吴墨似乎心情不好。

      “你家里原来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吴墨又沉默了一会,他说话前总是喜欢沉默,好像情绪很深沉一样,但事实上现在的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我是独子,全家都会听我的,我家里人这样对我,外面的人不管老少也会给我面子。”

      “哈。”荣榭忍不住笑:“难怪净想写蛮横的点子。”

      “嘁。”吴墨很不满。

      荣榭不否认他的想法其实挺好,操作性也大,但是对于吴墨来说它们行得通是因为吴墨有人撑腰,曾经在他背后站着那么多人,那些人都会无条件支持他,荣榭却只是一个不被看好的病秧子,行差踏错都要被嘘声逐下台。

      “好了,去睡觉吧,明天我们出去吃宝桂楼的陈皮鸭。”

      吴墨摸索着到了船沿,站起身的时候因为太高撞在了船顶雕花栏上,原本黑暗中他踩在被子上悉悉索索的,让荣榭有种说不出的心痒,听他砰的一声闷响磕到了头。

      荣榭顿时心情好多了。

      “小心些。”

      吴墨跳下了床回到耳房。

      荣榭也在被子里抱紧自己的暖炉,刚才握住吴墨的手,他的体温好像还留在掌心一样,出奇的热。

      第二天按定好的时间起床,这是一个中医给定下的时间,据说是按照的子午流注安排的,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都有详细的安排,据说是在最适合的时候做最适合的事。

      效果荣榭不好说,因为他的身体没有因为这个子午流注的安排好起来,也没有因为这个坏下去。

      吃了早餐,清奚这个地方能让人相聚的场所并不多,茶馆太吵,戏楼不干净,赌坊也不适合,只有宝桂楼平时也能勉强坐一坐。

      和吴墨落了座,菡萏把已经等候着的林虎引了进来,他是个大块头的小伙子,短发茬子很粗,身上散发着男人的气息,一双眼睛很会看眼色的模样,进来就恭敬的弯腰:“荣大少爷好!”

      林虎和吴墨差不多,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我是男人’的气息,但相比之下林虎更让人讨厌,荣榭脸色苍白,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他已经非常虚弱了,一旦场面中出现比他气场比他强势健康很多倍的人,他内心就像嫉妒一样,翻腾起艳羡的火焰。

      “坐吧,我听菡萏说了一些你的事……”

      林虎一个激动的打断了他:“荣少爷,你的事我是看在眼里的,赵老大他真不是个东西!敲竹杠,还害你的人,咱们清奚这么不要脸面的人物真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见。”

      他说得愤慨,荣榭倒插不上话了,点点头:“嗯。”

      “船行在他手里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大家都怨声载道的,本来我打小就跟着他的,他带我入的行,我也得叫他一声叔,我家最难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口糊口饭吃,可是这些年,他克扣我工钱,还的情也该够了吧?入秋天凉我娘病得爬不起来,连买药钱都没有,我想要他给我提前支一点工钱,结果他对我说,你老娘是你的事,没钱就等下月再看病!”

      荣榭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说缘由表忠心:“我也是常生病的人,生了病哪有拖的道理,伯母一把年纪,身子要拖垮的。”

      菡萏摸了个钱袋子放在桌上,里面叮铃的脆响,是好些个大洋。

      “未曾见过伯母,这点钱聊做几餐汤药费吧。”

      林虎却是摇头,目光里有一种沉痛:“荣大少爷,我原想清楚了,赵老大说我没本事,我也不想再问别人要钱,我还小的时候,赵老大当了船行的老大,他说会让所有的兄弟过上好日子,现在他好了,兄弟们没好,他没守承诺,我不要他再当老大了!”

      他这话说得简单直白,也干脆利落。

      荣榭顿时心情一好,对比起老头子们的腐朽,汲汲营营的满身横肉和酒肉臭气,在林虎身上他看见了一种新气象,年轻,朝气蓬勃,挑战那些老头子的规矩,要开辟出一个新世界的胆气。

      和利益无关,荣榭总是会欣赏这样的人,微笑着把钱袋往前推:“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伯母的,有志气当然很好,但是家人的身体更重要。”

      林虎看着钱袋,目光犹豫了一下,浓眉大眼有着一种虎头虎脑的感觉。

      “赵老大只顾自己不顾别人,船行是许多人糊口本业,没理由让他这样蛮横,只是他年纪大,情面也大,你要开创新天地我是很支持的,但你年轻,没什么情面,究竟……”

      荣榭话没说话,又被他激昂的打断了。

      “荣大少爷不用担心!我手下的弟兄们都听我的!年轻一辈里我是最讲得上话的!”

      “我的意思是……”

      “大少爷你放心!我肯定……”林虎后脑勺挨了菡萏一下,打得他差点趴桌子上,菡萏瞪着他:“听我家大少爷好好说话,岔什么嘴!”

      林虎缩了缩,看着荣榭:“大少爷你说,你说。”

      荣榭向他提了几个小小的建议,譬如怎么挑起对立,引起争端,让大家对船老大更加不满。

      林虎听他开了个头,睁大了双眼,后面的事不消细说也明白了:“我明白了,荣少爷就等着看我的本事吧。”

      荣榭看他虎头虎脑的,精神力十足,但好像缺了根筋,介于能成事和不能成事之间,得让菡萏多盯着一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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