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鹿]同极相吸》历疏临

7、第七章

　　周四的地理课，由于老师去市里听讲座，没人看自习，所以就改成体育课了。说实话，鹿晗第一次见把正课改成体育课的，这要在南一是不可能存在的。

　　鹿晗和孔一程并排坐在观众席上看吴世勋打篮球。下周要举行冬季运动会，下个月要举行期末考试，考完试要补一星期课，补完课要放寒假，放寒假就一个月见不到吴世勋，一个月见不到吴世勋……

　　“靠/啊。”鹿晗低声骂了一句，满脑子都是一个月见不到吴世勋怎么办。

　　“鹿哥，快看，是岳玥，岳玥给勋哥送水了。”孔一程都喊起来了。

　　什么月乐悦越，送就送呗，关他屁……吴世勋！！

　　鹿晗抬头一看，那个叫“月月”的人正一脸娇羞的给吴世勋递水，吴世勋望了他这边一眼，笑眯眯地接过水一口闷了。

　　你/丫笑你/妹啊，刚运动完就喝那么多冷水，等着炸肺吧你。鹿晗无视他，起身拿起保温杯就要走。

　　“鹿哥，你要回去了吗？勋哥下半场马上开打了。”孔一程说。

　　“嗯，有点儿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帮我跟吴世勋打声招呼吧。”鹿晗说完就走了。

　　鹿晗在回班的路上越想越气，亏他还特意给人沏了蜂蜜水，像个二傻子一样抱着蓝色保温杯去了操场，结果人当着他面儿把妹子的水一口闷了。

　　他这是吃醋了？可人家只不过送了瓶水而已，再说了他也没告诉人吴世勋自己给他准备水了啊。

　　“鹿晗，你哪儿不舒服？”吴世勋说这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刚才在球场上说两句话的功夫，鹿晗的人影儿就不见了，孔一程说人不舒服，他这才换了替补往班跑。

　　“你不是还打下半场么，怎么回来了？”鹿晗说。

　　“我好兄弟不是不舒服么，我得回来看看。”

　　吴世勋向他走过来，外套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儿，棕黄色的毛衣露在外边。

　　“啧，你好兄弟没有不舒服，单纯的找个借口回班罢了。”鹿晗不去看他，默默地把那极其不顺耳的“好兄弟”三个字嚼烂了咽进肚子里去。

　　吴世勋看鹿晗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嘴角小幅度地弯了弯，伸手去拿他桌子上的保温杯。

　　“干嘛？”鹿晗摁住保温杯。

　　“能干嘛，喝水啊。”吴世勋说。

　　“美女的水总比好兄弟的水解渴。”鹿晗笑着说。

　　吴世勋愣了一秒说：“你说的美女是指岳玥？”

　　“呦，您这不明知故问么。那么靓的一大美女给您送水去了，我又不是瞎子。还有啊，您一口一个“月月”，我下回见了她是不是得叫嫂子了。”鹿晗说完这话都想自尽了，太丫行了，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

　　吴世勋眨眨眼，带着憋笑的颤音说：“丘山岳，王月玥，合起来岳玥，那您说我该叫她什么？”

　　鹿晗听完内心世界顿时崩塌，个完蛋玩意儿。吴世勋趁他发愣抢过保温杯，一把拧开杯盖儿和瓶塞儿，一阵甜甜的蜜蜂香味儿钻进鼻孔。鹿晗什么时候开始养生了？吴世勋吹了吹热气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鹿晗是对蜂蜜过敏的，那这杯水是给……

　　“谁让你喝了，这是我给…”鹿晗还没说完，吴世勋立马就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说：“谢谢鹿哥，真好喝。”

　　“不要脸。”鹿晗小声嘟囔了一句，看着吴世勋倏的脱口而出一句：“吴世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吴世勋又喝了口蜂蜜水，抿着嘴巴仔细地想了想，他说：“我喜欢长着一个眼睛，两个鼻子，三个嘴巴的女生。”

　　“靠，你能不能别开玩笑。地球上有你说的这种女生？”鹿晗怀疑吴世勋脑子有毒。

　　“没开玩笑，我就喜欢那样的，地球上没有，我就不娶了。”吴世勋说。

　　鹿晗没有听出吴世勋的言外之意，“哦”了一声就闷头写作业了。吴世勋看着鹿晗那别扭样，心尖儿都热的发颤，果然他的情商不咋高啊，什么飞醋都乱吃，自己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可人还是看不出来。没那样的女生不就是不喜欢女生么。

　　晚上下自习，鹿晗挎着书包慢悠悠地往家走，在一根折了的电线杆子旁边停下点了颗烟，抬手向后挥了挥说“有事儿？”

　　一个女生从阴影里走出来，路灯的光渐渐把她包围，她双手捏着一封信，粉红色的信封有点儿脏了，她说：“鹿晗同学，你……你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吴世勋同学吗？”

　　鹿晗转身快步走向她，眼神从脚扫到头，然后愣住了。

　　“鹿……鹿晗同学，我喜……喜欢吴世勋同学，所以请……请你帮……”鹿晗实在是懒得听下去了，他一把抢过女生手中的信，说了句：“我帮你给他，你早点回家吧。”

　　鹿晗目送她离开，扔掉还没抽完的半根儿烟，踩灭，顺手拆开了那封信。

　　刚才那个女生脸上有伤，说话磕巴，但肯定不是因为害羞，而且左一个同学右一个同学，听起来不像是表白，倒是像被逼着来传话的。啧，挨了揍还给人传信儿么。

　　他掸开信封里的信纸，上面写着：明天中午放学后，食堂东面废球场。——牛辉

　　鹿晗看完拿出打火机把信和信封都烧了才回家。

　　第二天早上，鹿晗给吴世勋发短信：这次放假请我吃肉呗。

　　没一会儿对方回过来一条：行啊。放假我等你，先不说了，干活儿。

　　鹿晗笑了笑把手机塞进书包里，开始上课。今天他特意借了姨夫的毛衣来穿，纯黑色的，有点儿肥，还有点儿扎肉。不过为了能晚点被拆穿，还是穿着吧。话说吴世勋为什么那么喜欢毛衣啊。

　　鹿晗放学第一时间去了废球场。球场周围都是杨树，场内有许多排列整齐的大铁桶，还有两个背靠在一起的废弃篮球架。他老远就能闻到球场的锈味儿，所以掏出口香糖叼了一片吃，这次他换了薄荷柠檬味儿的。

　　球场的另一头已经有不少人在等他，鹿晗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个左右。他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学吴世勋走路，心想那小子这会儿正在饭店给客人上菜呢吧。

　　“吴世勋，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想给你个忠告。”一个声音从对面传出来。

　　没别的事儿你/丫带三十好几人？鹿晗一直低着头，他抬眼瞄了人两下，妈/的，这不那天天桥上拦他的那个寸头二/逼么。

　　“我劝你别跟那个姓鹿的走的太近，内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牛辉想起那天鹿晗的拽劲儿就不爽。

　　“说完了？说完我回去了。”鹿晗没打算理这个傻/逼。

　　“吴世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那你……”

　　“鹿晗刨你家祖坟了？你私下把我找来给我你所谓的忠告，你是什么善茬儿么？”鹿晗决定还是要“理一理”傻/逼的。

　　“吴世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牛辉跟吴世勋不怎么熟，就互相知道个名字，见过几面而已，今天这趟纯粹是为了让他疏远鹿晗，好让自己这个单河的半老大为那天的事儿挽个面儿回来。

　　这算哪门子挽面儿？

　　鹿晗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吐掉嘴里的口香糖说：“老/子从来不吃狗敬的酒。”

　　“你他/妈再说一遍！”牛辉恼了，看到面前的人是鹿晗不是吴世勋一下就恼上头了，他怕不是瞎了这么久都没看出来。

　　“啧，牛辉是狗，林柯的狗。”鹿晗一字一顿地说。

　　“鹿晗，我艹你姥姥！”牛辉冲上来一记重拳被鹿晗擒住，鹿晗甩开他，一脚踹在人胸口上，踹完又接着往腹部补了两膝盖。旁边的人急了，一个个都往上冲，牛辉喊了一句“别他/妈过来”，人就全定住了。

　　“哎我说，你这兄弟们挺听话啊。”鹿晗笑着说。

　　“少……少他/妈废话，要打快打。”牛辉趴在地上，脸着地，手被鹿晗反剪在背后。

　　“不是你先动的手么，怎么搞的好像我先欺负你似的？”鹿晗放开手站起来说：“这事儿还能完不，我急着回去吃中午饭呢。”

　　牛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他说：“鹿晗，你有种，今儿这一顿我请了。”

　　牛二缺没发烧吧，他刚挨了自己的揍，现在要请他吃饭？阴谋么？

　　鹿晗摆摆手说：“别介，我没种，我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不打不相识，你能别计较了吗？”牛辉说。

　　“谁计较了？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为天桥上那事儿才找吴世勋的吧，到底是谁计较啊？”鹿晗都服了。

　　“对对对，是我小心眼儿，是我斤斤计较了，怎么着，来不来啊？”

　　鹿晗看牛辉顶着一头板儿寸，耳朵上扎着好几个耳洞，串着金属环子，脸上蹭着土还嘚里嘚瑟的二狗子劲儿，心想：怕你不成？爷爷我宰不死你！

　　“不高档，不贵，不好吃，不去。”鹿晗笑笑。

　　牛辉咬牙对身边的一个人说：“牛仙居，定十个位子。”

　　“呦，剩下的兄弟们就不吃饭啦？”鹿晗撇着嘴说。

　　“再加二十个……算了，把二楼给我包下来。”牛辉交代完对鹿晗说：“请吧。”

　　“辉哥，阔气！”鹿晗比了个大拇指，他现在心情不错，他以为牛辉是个傻/逼不良，原来就只是一个有钱的纯傻/逼。

　　牛仙居位于单河最繁华的地段，离单河中学也挺近，是家连锁饭店。饭店老板叫牛大发，就是牛辉他老爹。牛大发就牛辉一个孩子，所以从小到大对他是要多宠就有多宠，只要儿子不杀人放火，不干十恶不赦的坏事，一些小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鹿晗进了雅间，刚落座就咔咔点了十道菜。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牛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刚才还喊着要艹他姥姥的人，现在居然来请他吃大餐了。

　　“鹿晗，你和吴世勋也太他/妈像了吧。”牛辉看了鹿晗一会儿还是觉得很神奇很牛/逼。

　　“嗯。这个红烧鲤鱼和铁板牛肉给我再打包一份儿，加大碗米饭。”鹿晗把菜单儿指给服务员看，完全没有在听牛辉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吴世勋爱吃鱼，吴世勋爱吃牛肉。

　　菜还没上齐，鹿晗给吴世勋发了条微信。

　　寻鹿：勋哥，吃了没？

　　大风：没呢，马上吃。

　　寻鹿：别吃了，等我。

　　大风：你能不能拉倒啊？我可没空招待你。

　　寻鹿：啧，你就说等不等吧。

　　大风：等。

　　姜绵见吴世勋一脸笑意，问他：“勋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平时这个点儿你可都不玩手机的。”

　　吴世勋笑了笑说：“就快了。”

　　鹿晗放下手机就开始狂吃，牛辉都吓着了，他说：“鹿晗，不用那么着急，没人敢跟你抢，不够咱还要。”

　　鹿晗咽下嘴里的饭菜混合物说：“你懂个屁，我吃完饭还要忙着学习，你呢？”

　　牛辉不说话了，端起手中的盘子也开始猛吃。

　　“对了，那天帮你送信的那个女生，她脸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鹿晗突然问他。

　　牛辉停下筷子，咽掉食物说：“冤枉啊，我只是让她传个信，她身上一根儿毫毛我都没碰，再说了，我当时都没注意到她脸上有伤。”

　　“哦，那行。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今儿谢谢了，有机会下次再聚。”鹿晗站起来说。

　　“你这都还没吃多少，那菜都没上齐呢。”

　　“兄弟们也得吃啊，我急着走，再见。”说完拎起服务员刚打包送过来的饭就跑了。

　　牛辉望着鹿晗离去的背影，喝了口啤酒对座上的几个兄弟说：“这可能就是知识的力量吧。”

　　鹿晗到的时候，饭店其他员工基本上都快吃完了。

　　“吴世勋，这儿！”鹿晗把他领到厨房后门，对面是一家卖牛羊肉的小铺子。

　　“别说话，快吃，你吃着，我给你讲个好玩儿的。”鹿晗帮他打开饭盒，吴世勋眼前一亮，坐在台阶儿上，拆开筷子就吃。

　　鹿晗跟说单口相声似的，巴拉巴拉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没事儿吧？受伤没？”吴世勋鼓着腮帮子，表情略带严肃。

　　“没事儿，他们那一伙儿全上，我都搞得定。”鹿晗蹲在吴世勋面前，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吃饭。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拆别人给我的信？”吴世勋说。

　　“啊？是，我那个……”鹿晗没想到吴世勋还是介意这件事的，心里不免有些涩涩的。

　　“你直接烧了不行么？”吴世勋抬起头，“以后再有别人让你给我乱七八糟的，信也好情书也好，你，直接，烧了。别给我看，你自己也别看。”

　　鹿晗呆呆的点了点头说：“嗯。”

　　“你别误会啊，我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其实你没必要看的，也没必要为我操心，还替我去赴约，万一受伤了怎么办？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看，所以下次再有这种情况，随你处置。当然你想看也无所谓，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吴世勋一口气说完。

　　“知道知道。”鹿晗第一次发觉吴世勋居然这么能说。

　　“鹿晗。”

　　“嗯？”

　　“你上次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啊，我喜欢名字是三个字儿的。”

　　“吴跳跳么？”

　　“差……差不多那种三字的吧。”

　　“噗，你怎么那么自恋啊！”

　　“靠，吃你的饭吧。”

　　吴世勋吃完，鹿晗就回学校了。下午第一节课是老冯的课，他刚踏进教室后门，上课铃就响了。冯南茂走进来先是开了个关于运动会的小班会，然后才上课的。

　　鹿晗一声不响地平移到吴世勋的座位上，靠着窗台儿听讲，今天下午的阳光着实晒人，鹿晗的左半边儿脸都晒红了，他微微低头，以一种特别别扭的姿势看黑板。冯南茂讲完课布置了作业就出去了。

　　鹿晗伸了个懒腰，太阳晒的他看人都有点儿变色。他的手搭在吴世勋桌子左上角那摞整齐的课本上，压在最下面的数学课本里永远都有一叠厚厚的数独。他抽出一张看了看，发现纸上有许多擦过的地方，不同的地方深浅也不同，他仔细瞅上面的字，到底也没看出来写的什么。他又把其他的数独拿出来翻了翻，结果每张上面都有这种痕迹。会不会是验算？可谁验算会用汉字儿啊！

　　鹿晗盯着纸上的数字，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吴世勋的生日呢。“数独上的可疑痕迹”案件就先放一放，当下最主要的还是搞到吴世勋的生日日期。

　　他整理好数独放回原处，然后再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机点开孔一程的微信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划了起码有五分钟才找到一条去年四月十二发的“勋哥生日快乐！”，配图依旧是他和吴世勋的合照。

　　鹿晗：丫又是合照！还有，孔一程你少玩点儿游戏会死么？玩就玩，分享个头啊，老子手指都快划出火星子来了。

　　下课铃一响，郝东强就拿着运动会项目表过来了，他把一打项目表往鹿晗桌子上一拍：“鹿哥，跳高，跳远，实心球，铅球，五十米跨栏，一百米短跑，八百米跑，三千米长跑，五千米长跑，海量运动项目，任君挑选。”

　　鹿晗不为所动：“不去。”

　　郝东强突然靠近鹿晗，一脸“救我”的表情小声说：“鹿哥，全班的女生都等着看你呢，她们让我来请你，你不报名，她们还不得杀了我。”

　　鹿晗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郝东强以为他这是默认的意思，结果人来了句：“怎么杀？”

　　“哥啊，不如您亲自了结我吧，与其被她们烦死，倒不如死在您的手上，来世再不做体育委员。”郝东强闭上眼，摆出英勇就义的姿态。

　　“够了啊，我参加还不行么。”鹿晗忍着笑，“郝东强好体委，一人勇担众女委。诶，你真不打算学个表演啥的？”

　　郝东强一本正经地说：“谢鹿哥提议，不了，我还是热衷体育。”

　　鹿晗报的是一百米短跑，八百米跑，五千米长跑。他从小没什么别的运动特长，就是特别能跑。小时候一挨打就跑，长大了点儿，不仅挨打会跑，自己没事也往远的地方跑，而且跑了就不着家，回家晚了挨揍再接着跑，总之就是从小跑到大的。郝东强见鹿晗报完项目签完姓名，激动地拿起项目表，一脸“获救”的去找别人了。

　　晚饭时间，鹿晗还没吃饭就去跑操场溜圈儿，结果刚下楼就被人拦住了，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上次托他给吴世勋送“情书”的内女生，她脸上的伤更多更新了。

　　“鹿……鹿晗同学，我……求…”那女生哭腔都出来了，话也说不清。

　　鹿晗皱了皱眉说：“跟我过来。”

　　鹿晗把她带到了医务室，校医一边包扎一边用刀眼飞他。

　　“大爷，您就是瞪死我，这事儿也不是我干的啊。”鹿晗无奈。

　　“伤口三天之内不要沾水，我先给她开点儿活血化瘀的药。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你最好还是带她去县医院检查检查。”校医说。

　　鹿晗应了一声，付过钱，拎上药就出去了，女生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鹿晗此时只想抽颗烟，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句“你保重，走好不送”。他实在是不想跟女生又太多的接触，尤其是这种……

　　“扑通”一声，鹿晗猛地回头：“我/操，你干嘛呢，快起来。”

　　女生跪在地上哭了出来，还作势要磕头，鹿晗拦住她说：“哎，不是，姐姐，有话起来说，凡事好商量，你起来，先起来。”

　　鹿晗把她拽起来，她一直哭，边哭边说“帮帮我”。

　　“帮帮帮，你先别哭了。”鹿晗低吼了一声，她才渐渐地稳定了情绪。

　　鹿晗心情复杂的带她去了操场，又去超市给她买了一个面包和一袋热牛奶。女生坐在观众席上一边哭一边吃，泪水把面包都打湿了，她哽咽地说：“鹿…鹿晗同学，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鹿晗叹了一口气说：“马马虎虎吧。”

　　女生吃完，用袖子在脸上重重地抹了一把，她说：“我叫莫西英，五班的。”

　　鹿晗“嗯”了一声。

　　接下来莫西英讲述了她是怎么被欺负，怎么被朋友疏远，怎么被男朋友背叛，全程她没再哭过，冷漠的神情根本就不是刚才哭着下跪求助的人。

　　“为什么找我？”鹿晗问。

　　“那天在废球场看见你KO了牛辉，帅爆了！”莫西英一脸崇拜。

　　“我看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像被欺负了，还有胆儿跟踪我呢，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的人哪儿去了？”鹿晗调侃道。

　　“我平时也不是那种爱哭的，只是最近太压抑了，没忍住。”莫西英吸吸鼻子，“鹿晗，我没想到你能帮我。”

　　鹿晗说：”我也没想到。”

　　莫西英突然“哎呀”了一声说：“你不会有女朋友了吧？”

　　鹿晗看了她一眼：“有啊。”

　　“那那那你还能帮我吗？”莫西英一脸苦恼。

　　“怎么帮？”

　　“这段时间你能下晚自习陪我回家吗？就到这个月月底，下个月我就转学去我爸打工的地方上学，绝不给你和你女朋友添麻烦。因为晚上挨揍挨得最狠，所以请你帮帮我，就这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你需要我办的事尽情吩咐就好。”莫西英站起来给他鞠了一躬。

　　“多大点事儿，下晚自习我去找你？”鹿晗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得罪了那人才受到这样的对待，但既然管了这事儿就要负责到底，凭什么要走的是莫西英？

　　“谢谢谢谢，不用了，我去找你就行。”莫西英笑着说。

　　鹿晗点点头：“没别的事我回去上课了，你也回去吧。”莫西英应了一声又说了句谢谢。

　　鹿晗猫回了教室，看见桌子上放着他给吴世勋买的保温盒。

　　吴世勋来了？人呢？

　　孔一程说勋哥老板的亲戚结婚，在他们饭店办的酒席，人可多，老板高兴就请全体员工吃了顿好的。这不，勋哥吃完就赶紧给鹿哥你送过来了，连我都不让吃。

　　“他人呢？”鹿晗问。

　　“刚走。”孔一程说。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鹿晗又问。

　　“我打了啊，你没接。再说了，至于么，不就一面不见。”孔一程撇嘴。

　　臭小子，你知道个屁！一面不见如千万面不见好么。

　　鹿晗横了他一眼，坐下把保温盒放在吴世勋椅子上，来不及吃了，要上晚自习了。他拿出手机，有两个孔一程的未接，还有两个联系人发来的微信。

　　大风：你在哪？

　　大风：有事儿？

　　大风：吃到饭了没？

　　鹿晗回他：“去操场来着。没事儿啊。吃到了，很好吃。”

　　吴世勋很快就回复了。

　　大风：面条好吃么？

　　寻鹿：好吃！

　　大风：好吃个锤子，我送的是米饭。鹿晗，饭盒你连打开都没打开过呢吧。

　　寻鹿：哎，勋哥我错了。刚回来的晚，来不及吃了，我下第一节晚自习立马就吃！

　　大风：你去操场干嘛了？真没别的事？

　　寻鹿：能干嘛，锻炼身体呗，真没别的事。那个，我先不说了哈，王金银“大仙儿”的课。

　　鹿晗回复完这条，看了看讲台上低头写教案的历史老师，点开了李商的对话框，说实话他有点儿心虚。他现在还不想让吴世勋知道莫西英的事，没理由，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李商的微信名儿改了，以前是“大帅比”，现在改成了“帅哥er”，头像也全黑了。说起来，李商这阵子都没怎么跟他说话，对话框里只躺着一条今天发的消息。

　　帅哥er：鹿兄，汝见此信可否电话吾？

　　李商这小子没事儿跟他扯什么文言文对话，难道是被语文老师刺激了？

　　寻鹿：李兄，汝闭乎？或吔屎乎？

　　帅哥er：二者皆非，吾之心伤，需诉一人也，此人非汝不可。只言来话长……

　　寻鹿：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帅哥er：？？？

　　寻鹿：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帅哥er：鹿哥，我错了，我不用文言文了，白话文万岁！【发抖】【发抖】

　　寻鹿：别啊，我寻思你得有多伤心呢，人白居易把青衫哭湿了，怎么，你把校服也哭湿了？

　　帅哥er：我…哎，哥，我也不是伤心，就心里有点儿为那谁抱不平。

　　寻鹿：谁？

　　帅哥er：周邵。

　　寻鹿：他内裤也被人偷了？

　　帅哥er：……不是，是他，唉，怎么说，我给你打个电话吧。

　　寻鹿：上课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那么闲，再说了，周五晚自习不是老张看么，你玩儿手机他没骂你？

　　帅哥er：我请假了，那一会儿下课我打给你，几点下课？

　　寻鹿：十点半打给我，敢早打回南城第一件事儿就是削你。

　　鹿晗把手机关了塞书包里。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他就把吴世勋带的饭全吃了，连汤都喝的精光，然后不出意外的吃撑了。他拍了张吃得干干净净的盒底发给吴世勋，再配上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放了学，鹿晗去五班找莫西英，看到有一个女生坐在她桌子上正对她说着什么。他大步走过去说：“小英，我们回家吧。昨天那个数学题你会做了么？不会我再给你讲讲。”

　　莫西英有点没反应过来：“啊？那个，还有点儿不会。”

　　“那一会儿我再给你讲下另一种方法。”鹿晗笑着说。

　　“先回家，走吧。”鹿晗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被她躲开了。

　　莫西英表情有些难堪：“我裤子坏了。”

　　那女生突然站起来说：“都坏半天了，中午她的椅子被涂满浇水，她没注意，坐那儿再起来裤子就破了，这半天她都没离开过座位。”

　　鹿晗听完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给她：“先围着这个吧，裤子到家再换。”

　　莫西英点头，鹿晗又问：“谁干的？”

　　“杨晓言，”女生说：“莫西英她前男友。”

　　鹿晗没说话，领着莫西英出去了。到大门口鹿晗才说话：“我刚才想骂人来着，怕破坏形象就没动嘴。”

　　莫西英说：“谢谢你，鹿晗。”

　　“没事，你中午只跟我说他们怎么欺负你，那你跟老师反应过这件事吗？”鹿晗问。

　　“何止是老师，校长我都上报了，结果就是他们挨个罚，我挨更多的打。其实都有点习惯了，但还是想过正常一点的生活，所以就申请转学了。”莫西英说。

　　鹿晗：“惹上这一切的源头？”

　　“

　　因为职高一女的看上杨晓言了，知道我的存在后就扬言要用千方百计把我赶出单河。这不都整了我快一年了吗，男朋友被她钓走，朋友被她离间，我也累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莫西英叹气。

　　“太狗血了吧，那女的以为她是职高老大呢。”鹿晗无语。

　　“她哥是。不过无所谓了，我祝她和杨晓言百年好合，死的一个比一个早。”

　　“你真的想走？我是说，如果你想留下来我可以帮你。”鹿晗说。

　　“谢谢，不过不用了。因为你看啊…其实挺恶心的，周围的人或事，还有一心一意对待的他，都他/妈特恶心。”莫西英恶狠狠地说，表情却是轻松的。

　　鹿晗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拐进一胡同的时候，莫西英说：“他们来了。”

　　鹿晗把书包扔给她说：“待会要是有人过来你就躲开，躲不过就跑。”莫西英点头，她忽然看到来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而且有的人手上还带着硬家伙，是谁通风报信了？她一把拽住鹿晗说：“鹿晗，要不算了吧，今天情况有点不对劲，他们人多还带着家伙什，把把你卷进来本来就是我的错，要是你再受了伤，我…”

　　“晚了，拿好书包，我一会儿就回。”鹿晗笑了笑，仿佛他是要去吃饭而不是打架。

　　鹿晗转身冲他们说：“各位是想先理论几句，还是想直接上拳脚？”

　　为首的一个锡纸烫叼着烟说：“你就是莫西英她新对象？”

　　鹿晗笑笑：“真不巧，我不是。”

　　“那你谁啊？”锡纸烫吐掉没抽完的半根烟，不耐烦的说。

　　“啧，还用说么，是天太黑你认不出来了还是怎么回事，你连你/爹我都认不得了？小儿在外面不干人事儿，当老子的怎么说也得管管。”鹿晗脸上没了笑，只剩下赤裸裸的寒意。

　　锡纸烫笑了一下，突然从腰侧拿出块板砖向鹿晗抛过来，莫西英惊的大叫。鹿晗快速躲开板砖，冲上去一个侧踢就把人撂趴了，“我儿，舒服了？多大了还玩儿板砖？”

　　鹿晗又往锡纸烫屁股上补了两脚，他估计其他人的战斗力也强不到哪儿去，不过带着家伙的就难说了，他也不确定中间是否有人带着刀子。

　　他想速战速决，所以基本上都是一击放倒，但是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这群剃着平头，文着花臂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啊！看起来不像是学生，难道是社会上的人？

　　鹿晗是不愿意跟女性动手的，但这群女人手上的铁家伙可不是吃素的，他身上挨了十好几下，右边锁骨都有点儿破皮了，后背和小腿也辣乎乎的疼。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肚子一下，他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不能吐，吴世勋送的晚饭绝对不能吐！

　　鹿晗脑子里很乱，后来也不顾打他的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了，上去就是踹丫/的。等人全都趴下了，他还没停下，“校园暴力是吧？老子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校园暴力。”

　　“鹿晗，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莫西英又急又怕，她知道鹿晗有两下子，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打。

　　鹿晗把脚从一人儿屁股上挪下来，点了颗烟猛地吸了一口说：“既然小英都发话了，那你们还不快滚，下次再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地上的人陆续爬起来跑了，鹿晗慢慢吸着烟，抽完一根儿又接着抽第二根儿，他对莫西英说：“你快回家吧。”

　　“那你的伤怎么办？”莫西英说。

　　“我受伤了？哎没事儿，你家还离得远么，我送你？”鹿晗笑着说。

　　莫西英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前面拐角就是，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回了。”鹿晗拎过书包就往家走了。

　　一出胡同就是个小广场，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双手小心翼翼地讲裤子卷到腿窝，一大片青紫就跟画上去似的，他这才发觉今晚的月亮可真圆真亮。

　　鹿晗拿出手机，都快十点五十了。锁屏上有好多个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其中光吴世勋的就有五个未接，十几条微信，甚至还有短信。

　　他先是给施若林回了个电话，说他今晚在同学家睡，又跟李商微信说今天学累了，明天再打电话。最后才回吴世勋，他都没有看微信和短信，直接打电话过去，现在他尤其特别的想听到他的声音。

　　“鹿晗。”吴世勋接通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吴世勋，你下次能少带点儿饭么，撑死我了。”鹿晗说。

　　“你在哪儿？”

　　“在家呗。”鹿晗说完这句，吴世勋就不出声了。

　　鹿晗看看通话界面，这也没挂啊。

　　“勋哥？吴世勋？世勋呦！喂，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承认是我瞒着你了，但真就一小事儿，不值得一提。你千万别生气，我刚才是没在家，但我马上就到家了。”鹿晗说完心虚得厉害。

　　“鹿晗。”吴世勋吼了一声。

　　“哎，我在呢，你那么大声干嘛？别生气了，你看今晚的月亮它又圆又……”

　　鹿晗抬起头怔住了，“亮”字卡在他喉咙里没说出来，他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吴世勋，和着明亮又温柔的月光，一下子变得耀眼无比。

　　鹿晗倒立发誓，这是所他见过的最令人心动的光景，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