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鹿]同极相吸》历疏临

6、第六章

　　第六章

　　“下面我宣布升旗仪式现在开始，第一项，出旗……”

　　单河每周周一都要举办升旗仪式，鹿晗站在主席台边，面对六千多名学生发呆。校长点名表扬他并让他代表全体学生国旗下讲话，鹿晗把昨天老冯给他准备的演讲稿叠吧叠吧装裤兜里了。

　　其实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国旗下演讲。以前在南城，不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要么就是他不愿意露面儿，要么就是处分太多了不让他上台，总之就是没演讲过。所以这第一次上台面他还是挺重视的。

　　鹿晗大步迈上主席台，走到话筒面前刚要开口说话就愣住了。他本来是无意识地扫了他们班一眼，但没想到吴世勋居然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不是体委的位置吗？他们班体委不是郝东强吗？他怎么来了？今天周一不用打工吗？吴世勋注意到鹿晗投来的目光，冲他仰仰头笑了下。鹿晗脸一红偏头正对国旗杆开始演讲。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九班的鹿晗，今天我国旗下演讲的题目是……”

　　鹿晗鞠完躬就在掌声中下了台，各班带回的时候，吴世勋特意留到最后等他。

　　“吴世勋，你怎么来了？”鹿晗迎面跑过来。

　　“来看鹿学神的演讲么。”

　　“今天周一，你不去……忙？”

　　吴世勋为了看鹿晗的牛/逼演讲，特意请了半天假，“下午去。”鹿晗哦了一声，他又说：“中午我请你吃饭吧，算是给你塞我好吃儿的回礼。”

　　是啊，自从鹿晗见了吴世勋生吃鸡蛋，每天都从家里带一堆吃的给他，生怕他吃不饱。

　　“好啊，在外面吃？”鹿晗问。

　　“你出的去？”

　　“我跑宿了。”

　　吴世勋：……他就说那堆吃的不是鹿晗吃剩下的外卖。

　　“对了，你先回班吧，我去趟文印室。有个东西要给你。”鹿晗说完就走了，给吴世勋留了个奔跑的背影。

　　又又给我什么东西啊！

　　鹿晗去文印室拿的是他给吴世勋从网上找的基础题，复印双份儿，他自己也得做，还得把解析写清楚作答案。现在他们发的资料，吴世勋已经跟不上了，况且他也一下子会不了，所以干脆就从最基础的来。

　　出了文印室就往超市跑，买了两卷胶纸和一大个便条贴，还有几个透明文件袋，再回班里都已经上课了。

　　吴世勋眼睁睁的看着鹿晗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桌子上又拿了回去，“这是干嘛？”

　　鹿晗说了句等着就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他先将他自己和吴世勋的题分开，再把自己的扔桌堂儿里，然后分类吴世勋的题，把题分别装进文件袋里用记号笔标好科目，最后从桌堂里抽出四个笔记本一齐递给他。

　　吴世勋全都翻了一遍，笑了：“鹿学神升级鹿老师了？”

　　“别贫。这个文件袋里是我出的题，都是很基础的，你平时没多少时间上课，唯一的上课时间还用来做数独了，所以你没事就写写，不，你一定要写！写完了跟我要答案，错的，不会的，我教你。还有这个笔记都是老师的课堂内容和板书，里面也有我总结的基础知识，你有事没事就瞅两眼，慢慢的就会了，相信哥，还有啊……”

　　，　“鹿晗，”吴世勋动了动喉结，“多久，你弄这些东西用了多久？”

　　“嘿呦，我还能废寝忘食不成？平时抽个空就整理出来了，我写字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不学神吗，这些东西小意思！”鹿晗一脸轻松的说。

　　吴世勋看着鹿晗一副“我最厉害，万事OK”的样子，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我这个样儿的你就甭瞎操心了，老师都不管我，你揽这破烂摊子干嘛？”

　　鹿晗就不待见他说这些话，“你哪样儿了？我怎么就瞎操心了？破烂摊子怎么了？”破烂摊子我也稀罕！

　　“你说你，交着学费却上不了几节课，那你交它干嘛！每天就是有事有事，到底什么事啊学都不上了？最可气的就是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事都自己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鹿晗说这话是想逼一逼他，但似乎说的有点过头。

　　吴世勋黑着脸不出声，鹿晗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又跟他道歉：“我……对不起啊，我就是心急，我……那资料你想看就看看吧，我不勉强你，不想做题就不做了。”

　　“鹿晗，你给我外面墙根儿罚站去！”王金银喊了一句，全班的氛围都凝固了。

　　艹了，忘了这节是生物课。

　　鹿晗慢吞吞的站起来往外走，出了教室门还不忘回头看吴世勋两眼。他贴着墙根儿想：待会儿还是他自己把笔记吃了吧。

　　下课鹿晗去办公室领完说教回来，吴世勋就在墙根儿那等他。

　　“鹿老师，我跟你学。”吴世勋冲他笑着说。

　　鹿晗看着他笑，特想上去亲他脸蛋子几口，“那敢情好啊。”

　　“话说你周二周三周四上午不来不会就是为了整理资料吧？”吴世勋问。

　　“美得你，我那是去图书馆自学。我不都说了么，这点儿东西费不了多大劲儿。

　　”

　　鹿晗说的确实没错，他出校门并不是为了这个。他在第一个周二上午去了泗水垃圾站，进去半天才找到老板。

　　“您好，请问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吴世勋的员工？”鹿晗对面前怀孕的女人说。

　　“有的，你是？”

　　“我是他哥。我想问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儿我能干的，或者说你们这儿还缺不缺人手？”

　　老板想了想说：“暂时没有，也不缺人手。”

　　“那我能不能替我弟，就吴世勋，替他干活，然后您把工钱全算给他就行。”鹿晗现在能想得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

　　“怎么个替法儿？”

　　“他不是一周之内，除了周二周三周四上午不来，其他时间都来么？”

　　“不啊，”老板说：”他只有周二周三周四下午来。”

　　那他周一周五周六日去哪儿了？

　　“对，就是那两天吧，我上午来帮他干，您让他下午少干点儿，能成不？”

　　老板犹豫了一会儿问：“你真是他哥？”

　　“那可不，亲堂哥，我叫吴跳跳。您要觉得可行，我明天就来上班。”鹿晗胡口诌的名字把他自己和老板都逗笑了。

　　“好吧，那你过来跟我领工作服，然后登记一下。”老板虽然很纳闷，不过鹿晗确实长的像吴世勋，应该是哥儿俩没错。

　　“哎，谢谢姐了，不过您千万不能跟他说我帮着他干活，他这人驴脾气，知道了非闹死我。”

　　老板横了他一眼说：“知道啦，我不说。”

　　“那他月工资多少？”

　　“两千五。”

　　“……那您要紧的让他少干点儿活，多的我来干就行。”

　　“好好好，没问题。”

　　鹿晗第二天上了工才知道吴世勋是有多累，这他/妈干的都什么活儿啊！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他已经开始有点儿习惯这种日常了。虽然基本上和吴世勋见不了几面，但一想是为了他就没什么怨言了。唉，王金银内个骗子，什么不坚实的爱意，他明明就越来越喜欢吴世勋！他想他可能已经到达了暗恋的最高境界，连个明恋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多帮帮他，高考以后他才有可能有更好的出路。

　　鹿晗啊鹿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被不被人家接受。

　　单河的上课制服是循环制，一个循环四个星期甚至更多。吴世勋是在第二个循环开学发现事情不对劲的。

　　周三上午，吴世勋做完数独就开始翻鹿晗给他的笔记，他越看越觉得鹿晗在诓他。这笔记可真不是挤挤时间就能写出来的，那么多资料就算不筛选也要从网上摘下来吧。

　　吴世勋一般不会麻烦鹿晗给他讲题，但这次他是故意的。他拿出手机给鹿晗发了个微信。

　　大风：鹿老师，我有个题不会。

　　过了会儿人没理他，他直接给人打电话，不出所料，没人接。

　　鹿晗他哪儿接得着啊，手机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他现在还在跟垃圾对抗呢。

　　吴世勋联系不到他，干脆逃课出来找他，去校外图书馆找了两遍愣是没找着。他又去图书管理员那儿查了一下监控，发现鹿晗压根儿就没来过。

　　吴世勋出了图书馆想都没想就往泗水跑。

　　鹿晗今天干活儿干的快，心情特好，完事儿了换衣服也没注意手机有人给他发消息。出了泗水就赶紧往回跑。说不定还能见到吴世勋。

　　他急急忙忙跑出巷子，拐弯儿的时候差点没翻个大跟斗，眼前这人不是吴世勋是谁。

　　“呦，勋哥，真巧啊。”鹿晗觉得自己要爆炸，想跑但又跑不动，再说了跑也没用。

　　“鹿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吴世勋的脸色可谓是黑加冷。

　　“行啊，有什么问题回去说。”鹿晗继续装蒜。

　　吴世勋吼了一声：“鹿晗！”他走到鹿晗面前：“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心疼你，我说出来不得吓死你。

　　“我乐意，我就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行不？”

　　“我不乐意，我也不需要，你给我回去，以后别再来了。”吴世勋声音闷闷的，把鹿晗地情绪都闷出来了。

　　“吴世勋，我艹你大爷，老子想干嘛干嘛，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管我！”鹿晗急得咬了舌头，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口腔，他说完就又后悔了，这事儿好像是他理亏，到头来怎么他先骂上了。

　　吴世勋是什么都不知道，前些日子老板突然给他减工，他以为是走了狗屎运，谁能想到他他/妈走的是鹿晗的时间。他伸手把鹿晗抄着兜兜的手揪出来，手心和手背的血口子还新着，指关节有几道紫红色的勒痕，他骂了句：“你/丫傻/逼么，不知道戴手套？”

　　见鹿晗不说话又接着骂：“你以为你是谁啊，那活儿是你干的么？全站上下几十人，谁都不愿意接这活儿，你倒好，上赶着去！”

　　鹿晗推了他一把：“我鹿晗，爷们儿，你吴世勋也是爷们儿，都是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干不了的？你干的了的我都能干，你干不了的我还能干！”

　　“嘁，鹿晗你牛/逼大发了。”吴世勋突然笑了，他勾过鹿晗的脖子，“走，找个没人的地方，今儿你要不交代清楚，看我抽不死你。”

　　鹿晗也笑了：“走着，你要敢隐瞒一个字儿，看谁抽死谁！”

　　俩人在胡同里勾肩搭背地走着，老佛爷儿(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广场凉亭的西北角，吴世勋和鹿晗人手一杯珍珠奶茶。

　　“吴世勋，你待会儿就该上班了。”鹿晗偏头看他，他喝了口奶茶“嗯”了一声。

　　鹿晗说：“真甜”

　　吴世勋说：“是真甜。”

　　“你尝尝我的，我的肯定比你的好喝。”鹿晗将手中的香芋奶茶递过去，吴世勋喝了一口：“还是我的巧克力味儿更好喝。”

　　鹿晗没说话，又喝了一口香芋奶茶：“这下更甜了。”

　　吴世勋不傻，两人脸上都抹开了一朵不自然的红，好在今天风大，脸早已经给风刮红了。

　　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吴世勋也不记得了，也许就是在火车上吧。他所认知的鹿晗是个傻/逼，但却意外的想让人亲近。在火车上的那一晚，鹿晗说的梦话他听清了。

　　“爸，你别走。”“我爸不是那种人。”“我他/妈告诉过你不许说我爸……”吴世勋想，对面的人也是有故事的吧，同一个世界，不同的爸爸，相同的想念和爱护。

　　以前他不信命，现在他不信都不行。

　　在替孔一程了事儿的时候，鹿晗就这么从矮墙后面冒出来，还替他扛了顿揍。吴世勋觉得太神奇了，前天火车上内二傻子怎么就出现在这儿逞英雄来了？不过人并没有认出他，还在他面前自恋了一把。

　　再后来就是转学到他们班，推着自己看病，为了自己挨批，到他酸了，他和自己每天聊天，他给自己带饭带好吃儿，他帮自己抓学习成绩，他替自己担重活儿，现在他说奶茶很甜，他说自己喝过的更甜……

　　他又想鹿晗的眼睛，鼻子，嘴巴，笑容，一切。明明不是很熟却偏偏想要关心他，明明不想学习，却还是翻来他给自己的笔记，一字不漏的看下去，明明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一切，却还是不小心让他默默的替自己扛起一部分压力，然后在他的怒气和话语中败下阵去。

　　吴世勋，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上人鹿晗了。

　　那天吴世勋把所有关于他的事一个标点不带差的告诉了鹿晗，而鹿晗也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经历，尤其是在南城一中的事。

　　“鹿哥，你以前那么威武，怎么来了这儿一点也显不出来啊？”吴世勋笑着说。

　　“当然是因为我低调行事，高调做人喽。”鹿晗靠在亭柱上笑得很开心。

　　“鹿晗。”

　　“嗯？”

　　“鹿晗。”

　　“嗯？”

　　“鹿晗。”

　　“干嘛！”

　　“没事儿，就叫叫你。”

　　“神经病。”

　　吴世勋坐到他对面说：“鹿晗，你明天别去了。”

　　“理由。”

　　“没理由。”

　　“那我就去。”

　　“咱俩打个赌。”吴世勋看着他：“如果明天我让你去不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反之，我答应你一件事。”

　　“没问题。”鹿晗才不怕他，大不了打一架。

　　“果然是老大，就是爽快。那我去泗水了。”

　　说完不等鹿晗回话就跑了。

　　鹿晗望着吴世勋渐行渐远的背影，想到了他之前许许多多的背影，没由来的失落。

　　吴世勋到了泗水，连歇都没歇直接冲到了办公室门口。

　　“老板，在吗？”吴世勋敲了敲门。

　　“小吴？怎么了？”老板看他气喘吁吁的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老板，前些天是不是有一个高中生来替我干过活儿啊？”

　　老板犹豫片刻，她答应过那人不能告诉吴世勋的，“没有啊。”

　　“哎，老板您就说了吧，他都跟我招了。”

　　老板有点儿尴尬，对他说：“那人说他是你堂哥，叫吴跳跳。我看你俩长的挺像，就信了。”

　　那是夫夫像，不是兄弟像。

　　“对。你把他辞了吧，我跟他说好了。”吴世勋说，神特么吴跳跳。

　　“哦哦，那你没闹他吧？他说你是驴脾气，要知道了肯定闹他。”

　　“没，我俩感情可好了。”吴世勋咬牙切齿地说。

　　老板点点头说“哦”，辞掉鹿晗后把他这半个月地工资结了。

　　“谢谢老板，我还有一件事。”

　　鹿晗正抄笔记呢，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报告”。他一抬头就看见吴世勋向他走过来，说了句：“鹿老师，挪一挪，让我进去。”

　　鹿晗仔细地盯着钟表确认时间，转头对吴世勋说：“去死吧，克隆人！”说着就用左手掐上了吴世勋的腰。

　　“艹艹，疼啊，你干嘛！”吴世勋无语了，他到底喜欢了个什么玩意儿？

　　“你下班了？有点儿早。”鹿晗说。

　　“我辞职了，连同吴跳跳的。”吴世勋说。

　　鹿晗看了吴世勋一眼，突然举手：“老师，我要上厕所。”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老师，我拉肚子。”吴世勋说完也起身跟上鹿晗。历史老师一脸懵逼。

　　鹿晗见吴世勋跟过来了，立马拔腿就跑，吴世勋见他跑起来，就也跟着跑。直到二人在那个熟悉的厕所靠着墙缓劲儿。

　　“我真他……他/妈日……日/了狗了，你追我干嘛？”鹿晗喘着气儿说。

　　“你/丫不跑，我……我还用追？”吴世勋说。

　　鹿晗看了眼吴世勋那样就笑起来没完了，吴世勋见鹿晗笑，自己也跟着笑。笑半天都笑没气儿了才生忍住。

　　“笑什么？”吴世勋问。

　　“笑你呢，傻/逼。”鹿晗说。

　　“谁傻/逼心里没点儿AC数儿？”吴世勋挑眉。

　　“切，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

　　“别给我弄学习资料了，笔记也别抄了，我自己来就行。”吴世勋说。

　　“就这样？”鹿晗拿出一根烟点上。

　　“不然呢？让你以身相许？”吴世勋笑了一下。

　　鹿晗突然走过来把吴世勋抵在墙上，冲他的嘴吐了个烟圈儿，坏笑道：“我不介意。”

　　吴世勋望着他漂亮的眼睛，头慢慢前倾，鹿晗以为吴世勋要亲他，立马慌了，但没想到他手一松劲儿，吴世勋立马反客为主，膝盖顶在他的双腿之间说：“但我得压你。”

　　我艹，我就说丫的是个克隆人！

　　“砰”的一声，厕所门开了，一位大爷推着保洁车进来了。鹿晗眼疾手快，立马挂在吴世勋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哀叫道：“诶呦，我的肚子，疼死了！这位同学，麻烦你把我送到高二九班。“

　　保洁大爷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吴世勋：奥斯卡欠你一个最佳随机应变表演奖。

　　鹿晗：大爷啊，您真是我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