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叹之双生雪》岁墨安然

12、第12章 拜入仙门（二）

　　“法术，法术，世人常常这样说，其实，二者虽有关联，可彼此之间的差异却是极大的。法，就是修炼者对天地自然的感悟，所谓的佛法、道法，其实都是在修行参悟之中把那种抽象的感悟升化而形成的较容易的让人理解接受的天地法则。同时，也是修炼者对天地灵气的摄取，对天地自然感悟力越强的人，对天地灵气的摄取较之常人越容易，外在的体现就是灵力强盛，天赋极高。俗话说的天才悟道更胜百年清修，说的就是那种感悟力。寂儿，逸儿，你们两个来到祁连山已有半月有余，在这段时间以及凭你们以往的经验，你们给师父说说你们自己对水的认识。”
　　雪逸想了想说：“水很有用。我们每天要喝水，逸儿吃的药是言画长老用露水熬的，云陌师兄每日做饭菜要用水。”看着天鸿渊面露赞许之色，雪逸很开心，又补充道：“小动物和花草的生长也离不开水，陇山就因为没有像沐水阁一样的水，所以活着的东西很少。”
　　“逸儿说的很对，寂儿，你怎么想？”
　　“水没有生命，但是水很重要。”
　　“不错，水润万物而不争，乃是众生之源，任何生灵都离不开水，神、仙、妖、魔、人、鬼，御水施法也好，借水求生也罢，水虽没有实实在在的意识性命，却是极有灵性的存在，就如同天地一般，亘古永存，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修炼之人讲求的阴阳五行，就是天地法则的一种映照。”
　　“师父，您说水是不争的，不争，怎么能变得强大呢？逸儿陪云澜师兄在湖畔喂鱼时，鱼儿都在争食。师兄说只有争到的食物多，它们才能长得更大，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不被别的鱼儿轻易挤开，才能活下来。就连空中飞的白鹭，不也常常为争夺食物在湖面上彼此相啄？水不与万物相争，为什么不争呢，争不过吗？”
　　雪逸听了天鸿渊先前的话，又联想平日里的所见所闻，不禁惑由心生，争与不争，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
　　天鸿渊笑了笑，看着雪逸万分苦恼的样子，心下为这孩子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微微惊讶。当日在大殿之上，众人只看到寂儿天资卓绝，心性坚韧，都起争夺之意，而对这个孱弱的妹妹，却是一语便带过，不愿多说。如今看来，这孩子的悟性未必就不如寂儿。
　　“逸儿，你觉得水为什么不与万物相争呢？仅仅是因为争不过吗？真的争不过吗？”天鸿渊不答反问，他更希望这孩子能通过自己的思索去感触万物，而不是一味地听从他人的述说。
　　“......？”
　　雪逸听了天鸿渊的问题，觉得更糊涂了。师父的意思是水明明拥有能与万物相争的力量，却不去争，不仅不争，而且还任由万物同自己索取，真的是这样吗？
　　天鸿渊看到雪逸颇带质疑的目光，徐徐起身，走到水畔旁边的古树之下，轻轻折了一条带有几片嫩叶的细枝。天鸿渊摘下细长枝条上的一片树叶，递给雪逸，道：“逸儿，你从这里吧叶子扔到湖里。”
　　雪逸虽不解师父之意，却仍旧照其所说去做，只见树叶在空中打了个圈，然后轻轻落在湖面之上，荡起了几圈涟漪，之后就静静地浮在了水面之上，就像一条停泊在湖上的碧色小舟，一动不动。
　　“寂儿，逸儿，你们两个同我来。”
　　天鸿渊领着两个孩子，缓缓走到瀑流正下方的木亭，又从手中的细枝上摘下一叶，放到雪逸掌心，道：“逸儿，你再从这里把这片叶子丢入湖中。”
　　雪逸把手中的碧叶轻轻抛向亭外，虽隔着氤氲水汽，却依旧清楚的看见那一抹碧色在触及水面的瞬间就被翻涌的瀑水打湿，既而沉没，连一息停顿都没有。
　　天鸿渊又徐徐走回古树旁，将手中断枝插入土壤，用手指细细压实枝条旁的泥土。做完这一切，回头看到两个孩子依旧看着浮在湖面上的那片叶子，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想明白些什么？”
　　“师父，不争，不代表不强。可动可静，亦弱亦强，这就是水的灵性，对不对？”
　　“很好。”天鸿渊赞许的摸了摸雪逸的小脑袋，又问道：“寂儿，你可有所收获？”
　　“水很强，所以才能选择争或不争。可也只有强者，才有选择的机会。”
　　天鸿渊眉心微动，没想到寂儿对强弱竟如此执着。
　　“寂儿，逸儿，你们记住，这世上所谓的强弱、难易、是非、有无都是相对而言的，没有绝对的弱，更没有绝对的强。就像逸儿你与云澜一起喂的鱼，它们吃的越多，长得越快，就越容易被做成药膳。这样的话那些争得食物多的鱼真的就变得越强了吗？不是的。”
　　雪逸恍然大悟，对奥，水脉最拿手的菜就是鱼羹药膳，那些个头不错的，可不就早早地被师叔挑去厨房了么？这样想来，那些个头中等，不大不小的，既饿不着自己，又不会有杀身之祸，才是最好。
　　雪寂看着一旁翻涌的瀑水以及远处湖心偶然掠过的白鹭，脑海中依旧是一个想法：因为已经够强，所以不争；可争，却是为了活着。
　　“姐姐，你在想什么？”雪逸好奇地问道。实在是很奇怪，从刚刚开始一直到现在，姐姐似乎都在出神，一句或都不讲，虽然平时姐姐也不太爱说话，可她刚才那种状态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可能自己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可就是能感觉出来，真的很令人担心啊。为什么师父也不关心一下，姐姐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是不喜欢祁连么？
　　“没什么。”雪寂看到雪逸脸上直白的担心，微微摇头以示无恙，心底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为了逸儿，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
　　“真的吗？”雪逸表示强烈的怀疑，没什么的话干嘛不告诉自己，明摆着在骗人。
　　“真的。姐姐只是在想昨日云陌师兄说言画长老想去后山采些苦苣，不会是要给我们加到药膳里吧？”
　　“不，不会吧？也许是给云澜师兄准备的？”
　　“也许吧。”雪寂敷衍道，看着雪逸愁眉苦脸担心万分的小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转移雪逸的注意，还是很容易的。
　　雪寂转而又郑重的问道：“师父，只要用心修炼，就能变的相对的强对不对？”
　　天鸿渊看着雪寂清明的瞳眸，缓缓言道：“每个人对强弱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寂儿，你需时刻谨记，追求力量，渴望变强，这并没有错。但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忘记最初的理由。否则，人就只能沦为力量的奴隶，受其驾驭驱使，难以自拔。”
　　雪寂仿佛被触动了什么一样，眼神微动，最终却也没再说什么。
　　天鸿渊心下微叹：寂儿的性子韧劲十足，这一点于修行自是有助，可有时候，太过坚韧便易执着，而执着很多情况下未必是好事，执念更是伤人。
　　雪逸看到雪寂略带落寞的神情，十分不解，但看到姐姐似乎有点难过的样子，顿时不去为苦苣的问题纠结了，绞尽脑汁的想师父能不能教点别的，要么甭教法了，直接教术吧，万一再教下去把姐姐弄哭怎么办？虽然自己从来都没见过姐姐哭，好像爹爹以前老说自己是个爱哭鬼，可姐姐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像快哭了啊。
　　“师父师父，您说了半天，还没告诉逸儿法跟术的区别呢？等姐姐和逸儿学好了法术，一定可以变得很强，然后就能和师兄们一起下山玩，呃，不是不是，下山采办了。”
　　采办？逸儿这孩子根本就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吧。真让守纯他们带你下山，才是添麻烦。逸儿与寂儿虽是双胞胎，可性子，真是南辕北辙，差太多了啊。天鸿渊瞧见雪逸以每次吃到云轩悄悄给的糖果那种眼睛发亮的表情直直的瞅着自己，不由语气放松，说道：“术，是法的具体表达样式，以一种凝固却又流淌的形式存在。那些招式是凝固的，但用法却是很流淌的。就举一个例子来说，同样是一套剑术，嗜杀者使出的每一个动作往往都会令人感到煞气腾腾，像是修罗炼狱，杀人夺魄。而修道者舞出的一招一式有如行云流水，自然飘逸，仿佛置身于仙山云海，让人赏心悦目。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但本质上说，那就是同一套剑术，却在不同的人手中走向了两个极端。所以说，术既是凝固静止的，有时候又是流淌鲜活的，端的是你们自己的心性。”
　　“师父，您这么说逸儿想起了言画师叔给我们看的《药典》，里面有一种很漂亮的花儿，师叔说叫荷花，可荷花的藕却与花不太一样，是往泥里面长的。但最开始花与藕都是由同一粒种子长出来的，结果一个出水盛放，一个沉埋淤泥。这不就很像您刚刚说的那样，明明本质一样，可却走向了两个极端。”
　　“逸儿这么理解也可以。”天鸿渊不禁为雪逸的悟性感到诧异，这般敏锐的理解力，独到的联想，难以想象是由一个五岁的孩子提出的。雪寂寡言沉静，每每出言却直击要害，毫不拖泥带水；雪逸的身子底虽孱薄弱虚，性子却活泼好动，估计是从前太虚弱行动不便所致，当真是物极必反，不过，自己倒还真是收了两个聪颖的弟子。
　　“法主内，术主外，二者相互贯通，不可分割。剑术的使用依赖法则的感悟以及灵力的融汇程度，而反过。来对法则的感悟，灵力的融汇程度又影响剑术的威力。所以，修炼一般分为两种方式，一是凭法悟术，借助心法要诀的修习感悟，去领会剑术中的招式。二是练术参法，利用招式的劈挑刺挡去感受蕴藏在剑术之中的要诀法则。不过两种方式各有利弊，没有绝对的哪个方法好哪个方法坏。第一种方式因为花费太多心力去感悟法则，往往易造成实战经验不足，倘若遇到邪魔歪道，极易吃暗亏。而第二种方式若修行之人心性不够持强坚稳，则易引来噬杀之劫，因为只有在撕杀中的剑术才最接近自然法则，也最易参悟出法则威力的最大程度。但那些人最后往往会丧失心智，六亲不认，被噬杀之劫困缚，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噬血禽兽。所以一般的名门正派，基础教导多为法术同修，等到后期才根据弟子的个人情况加以分别指导。”
　　“今日师父把祁连最基础的修习心法以及我们水脉的御水诀传予你们，之后由你们的师兄传授祁连的入门剑法，每月他们之中会有一人负责给你俩在清晨专门演示。师父给你们两年的时间去练习那些心法剑术，每隔半年我会亲自考校你们的功课进度。等到你们的基础功课过关后为师会根据你们各自的修习状况传授指导，这两年内你们若有任何疑惑不解随时都可来询问，如果师父不再也可以去问几位长老或是师兄。”
　　话及此处，天鸿渊语气神情皆十分严肃，道：“雪寂，雪逸，认真听好师父下面说的话。”
　　“是，师父。”
　　“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风之肆拂，无阻不透；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