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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师承何家(二) ...

  •   祭土堂后堂
      “尊上,这孩子一直昏迷不醒,现在又有点低烧,怎么办啊?”言信心下很是不解,为什么这孩子会昏迷这么久呢?没有理由啊。
      言礼走上前,摸了摸榻上女孩子的额头,不禁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傍晚,这孩子突然就烧起来,这都一日夜的功夫了,药也用了,怎么就是不退烧呢?
      言信:“要不再向鸿渊尊上要些药材?”
      天圳堉伸手把了把脉,沉声道:“不必。”
      言信略有些焦急道:“真的不用吗,尊上?再这么烧下去,我怕这孩子她的身子受不住。”
      言礼看天圳堉的动作,倒是有几分明白,缓声道:“掌门尊上施的冷魂咒,最多不过八个时辰的效应,如今已经两天了,可还不见这孩子清醒,只怕是她自己不想醒来去面对现实,宁肯以沉睡昏迷的方式让自己逃避。”
      言信:“这——,唉!”
      天圳堉给榻上沉睡着的孩子拉了拉薄被,轻道:“孩子,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话,醒一醒好吗?云悟他们说你妹妹明日就要醒了,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她吗?”
      屋内沉静良久,床榻上的女孩终究没有半分回应。
      言礼与言信对视一眼,彼此暗中喟叹:
      ——心魔作祟,药石难医。

      次日
      “守诚,我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去哪儿了?”天圳堉与众位长老商议了一日关于祁连警戒的安排调整,刚刚回来想看看那孩子的状况,却发现人不见了。
      “呃,尊上,那个,守真师兄刚刚带她去水脉那边了。”
      “糊涂!她妹妹今早才刚刚苏醒,身子还虚得很,受不得半点刺激,如若猛然间得知她们的父亲已不在人世,又是因为她才命丧狼口,如此打击之下,万一惊惧攻心,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你们做事怎么就一点都不经心!”
      “尊上,我,我们没想那么多,那孩子上午巳时就醒了,不吃也不喝,大家同她说话,劝她吃东西休息,也不理人,就一个人在门口那儿,抱着膝呆坐了近两个半时辰。开口唯一一句话就是要见她妹妹。我们一开始也没打算带她去的,可那孩子就跟被抽了魂的傀儡一样,再没有别的动静。后来大家是在也是看不下去了,才让守真师兄带她去的。”
      天圳堉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身影一动,随即御剑赶向沐水阁。
      刚落在沐水阁回廊之上,便看见云悟迎面走来,忙问道:“云悟,你可看到守真和几日前的那个孩子?”
      “看到了呀,我还给他们指路了。师叔,另一个女孩就在前面左转从右数第二个房间,我哥的房间是那排最后一间,也相隔不远。”
      来不及了!
      天圳堉面色铁青的往那边走。
      云悟神经大条的看着天圳堉走远,又想起圳堉师叔发青的脸,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又惹什么祸了?没有吧?恩,没有,绝对没有……

      “姐姐,爹爹去哪里了?”
      “爹爹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给你采药去了。所以……才把我们拜托给这些好人照顾。”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瘪瘪嘴,伸手拽着床头边有些神色恍惚的姐姐。
      爹爹最好多去几天吧,真是不想喝那些苦巴巴的药了。
      “姐姐也不知道……也许,……要很久……很久很久……”
      女孩轻轻的把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放回被子里,语速很慢,仿佛只有那样,才能把翻涌的苦涩压抑下去,才能看起来一如往昔。
      “唔——,姐,我好累……”
       “......累了就再睡会儿,别怕,姐姐守着你,在这儿守着,哪儿都不去……”
      “嗯…….”躺在榻上的孩子,合上双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微微泛白的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或许,梦中有着故事里爹爹说过的五彩斑斓的蝴蝶和娇嫩艳丽的花朵,那般无忧无虑的飞舞盛开着。
      摇曳跳动的烛火,模糊了画面,屋里屋外好像被那小小的晕黄划出了两番天地。
      天圳堉轻轻踏入屋内,之前两个孩子的对话,凭他的耳力,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这一刻,他居然感到了微微的心疼,不仅仅是怜惜她的经历,也绝非是为她所具备且展现出的资质天赋,前日大殿上众位师兄弟间的争夺,谁又敢说自己没有几分私心?而是实实在在纯纯粹粹的心疼,心疼这个仅有五岁的孩子现在所承受的一切。
      这孩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毫无意外地,那孩子坐在榻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黝黑深邃的瞳眸中翻涌着层层水雾,不时有琉璃一般泪珠滚落而下,砸在薄被之上化为小小的一滩水渍。只是,她的牙齿死死地紧咬薄唇,咬的本就少有血色的唇渐渐泛青,却愣是不肯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天圳堉指尖微动,一道劲气直入床上正熟睡着的羸弱身躯。而原本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完全忽视外界情形的孩子,仿佛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目光像孤狼护仔一般,决绝之中又隐匿着几分无助,紧盯着榻旁的天圳堉,仿佛稍有不对就要与他拼命一般。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设了结界,让她能不受外界干扰,好好休息而已。”被那种绝然的目光凝视,天圳堉首先想到的不是被误解后的解释,而是安慰眼前这个令人如此心疼的孩子。
      榻边的女孩垂下眼帘,细密的眼睫低垂,无法看清她这一刻的神情。
      依旧是一室的沉默,烛光下,天圳堉只能看到一颗颗琉璃碎在床榻。心下暗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与这孩子说话了。只能低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颊,略微劝道:“如果难过,你就哭出声来,那样会好受很多。别怕,你妹妹她现在听不见。”
      “......”
      许久,光影里寂然的女孩雪齿微松,却没有放声恸哭,哽咽的沙哑的又异常遥远坚定的声音,一字一顿,随着那双深幽的墨玉一般的眼眸,清晰明了地说:“我、绝、不、离、开、她、身、旁——绝不。”
      天圳堉看到这孩子的目光坚定沉毅,刚才弥漫在双眸之中的那种锥心之痛,被她自己深藏,上锁,搁置,尘封,或许这一世她都不愿再去触碰,却唯独没办法遗忘。
      更让天圳堉没想到的是,这个孩子,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

      云悟把事情同回来的云轩一说,只见云轩的脸色刷的就沉了下来,心下戚戚然,我这是又做错什么了?
      云轩连忙往弟子房的方向赶,可刚出了沐水阁大厅,就看见天圳堉漫步踱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询问道:“师叔,那两个孩子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别担心。”
      云轩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圳堉师叔赶去的及时,没再节外生枝,否则,云悟这个混小子就又闯祸了。
      “对了,云轩,鸿渊师兄呢?”
      “奥,师尊与言慕、言溪两位长老到后山采药去了,看天色,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师叔若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到殿内稍候片刻。”
      “好,我在厅内等他们回来。”

      “鸿渊师兄,这两个孩子,到底还是与你有缘。那孩子,不愿离开她妹妹。”
      “真没想到,那孩子小小年纪,心志却如此坚韧。”天鸿渊心下慨然,居然想起了百年前师父初见长幻师叔时给的一句判语:此子绝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师兄,折腾了一宿儿,时辰也不早了。过几日,我再让守真把这孩子的东西以及她们父亲的遗物一并送来。今日就先行告退了。”天圳堉眉宇间的疲惫竟染了一丝黯然,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看上的孩子,却不愿拜于自己座下。
      弟子弟子,既是徒弟,更是孩子啊。
      修炼,修的是人心而绝非人性。仙道飘渺,虽说要斩绝俗缘,可真正说断个干干净净,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
      “轩儿,替为师送送你圳堉师叔。师弟,我还得再去看看那个刚苏醒不久的孩子的状况,今日就不远送了。”
      天圳堉一摆手,道:“无妨的,咋们师兄弟之间哪还用讲究这些俗礼。只是,没想到掌门师兄与风脉一系竟同时闭关,在此期间,祁连山的警戒务必加强。我虽掌管本派俗务,但很多地方也难免有疏忽,还请鸿渊师兄也自行加强防范。”
      “好的,我自会令水脉弟子加强戒备,只是少不得师弟你还得提醒一下烺炀,那个家伙才是咋们师兄弟几个里最没谱的。”
      “那是自然,谁让我天生就是个操劳命,放不下啊。”天圳堉无奈的摇摇头。
      那个最不靠谱、最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管的家伙,却是几个师兄弟里活的最恣意舒坦的。
      还真是人各有命,羡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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