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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 ...


  •   “哎呦!”她低叫道,脑门撞上了允祕的后背,心里暗骂这王爷是来找不痛快的,走路走得好好的干吗突然停下?只听前面的人开口道:“皇上,臣弟身子不适,请旨到延晖阁歇一下。”

      雍正飘远的思绪被允祕拉了回来,开口应允:“去罢。”不等允祕转身,熹妃又开口道:“王爷身子有恙?思春……”嗯?叫她?“奴……奴婢在!”某人极别扭地从允祕身后探着身子应道。

      “你伺候着王爷。”

      “那……谁伺候……皇上和主子呀?”她决不会伺候这个倒霉王爷的!

      “还有宁绣在这呢,不用你操心。”熹妃一脸轻描淡写。

      “那……不如奴婢找人伺候王爷……”

      “那怎么成?一来一回耽误,再说,你懂医术,或许能帮着王爷。”

      于是乎,天不从人愿,她跟着某王爷移步到了延晖阁,老规矩,他坐着,她站着,他吩咐,她听着。只见他右手食指撑着额头,两道剑眉紧紧攒起,脸上泛起潮红,看得她一个口水直流……

      这位王爷他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走到他身侧低唤道:“王爷?你怎么了?哪不好受啊?”伸手在他额头一探,好烫,莫非是感冒了?这可麻烦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太医院又离这儿太远,总不能扔下他一个人不管......

      “王爷,你可不能在这睡,别……别……也别躺在我怀里呀!”俯身一瞧,他双目紧闭,嘴唇发干,口中好像在不断喃呢着什么,把耳朵贴近他嘴边,中听他口中断断续续只说着一个字:“水……”她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往他嘴里猛灌茶水,最后又来了一个醍醐灌顶,将半壶茶水倒在了他的脑袋上,好让他清醒些。

      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她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扶住他的腰,举步维艰的挪到太医院,一路上的太监宫女见她扶着半昏迷的王爷,都躲出了八丈远,生怕那王爷有个生命危险受到牵连。

      “呼……太医在么?我……快……不行了。”坐在太医院门前,怀里还抱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王爷,不停地喘着粗气。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了?”看见她怀里的某王爷后快步走下台阶说:“呦!这不是小王爷么?”也不管他什么王爷不王爷了,扔下怀里的人,冲进太医院,抄起茶壶猛灌起来。

      “喂,丫头,帮我把王爷抬进去!”那老太医在屋外叫道。

      她与老太医两步一歇,将允祕抬了太医院的病房。

      老太医诊脉后开了一副药,她又充当了一次被剥削的劳动者,吩咐她去煎药,“咳……咳……”手里拿着破蒲扇使劲扇着药炉子,烟火呛得两眼直冒金星,那边又催上了:“丫头快点!你都煎了快一个时辰了,我让你煎药,又没让你炖排骨……”背后有人猛打她脑袋一下,上气不接下气:“药都糊了,你还煎!”糊了么?大概是只顾着煽火,忘记加水了……

      “你给我重煎!”老太医气哼哼,拂袖而去。

      小火慢炖,营养丰富……不是……见效快!

      “煎好了……”某人端着一盆泛着苦涩的药汁走到老太医身后,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却见躺在榻上的允祕脸憋得通红,正在看着她手里的药盆……

      “哎呦!”又是一记暴栗打在了她的脑门上,疼得她直哼哼。老太医颤抖着声音,指着她:“你……你……谁让你加那么多水?三碗水煎一碗药,你……你这是三盆水煎一盆药!你全部给我喝光!”会死人的,她才不要喝!

      往后倒退两步,正巧绊在门槛上……由于没有拿稳手中的药盆,只听“咣当”一声,手中的盆由于地球引力的关系,终于光荣落地,药汁溅了一地。她抬起头,很小声地说:“呃……喝……喝不成了,洒……掉了。”

      老太医的眉毛拧成了“八”字形,而后就是对她进行了一番狂轰乱炸:“叫你煎药,你竟能变出这么些个花样。改天要你去伺候皇上,难不成还要把这紫禁城给炸开了锅?!真应该拉出去斩了,少个祸害!”斜倚在榻上的主儿神色一淡,用手掩了薄唇,轻咳了几声,道:“看来今儿这病来的巧,注定了不让我安生……”老太医旋身垂首道:“王爷恕罪,老臣这就给您亲自煎药。”说罢,便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提醒她:“小心伺候王爷!”

      屋里一阵死寂,洒落药汁的苦涩味氤氲在鼻息间,除此外只余允祕的轻咳声。某人杵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的药盆,一阵心虚……良久,允祕开口道:“沏杯茶来。”她仓惶应道:“哦!”一个急转身,不小心踩在洒满药汁的地板上,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某人唇瓣浸在了药汁里,口中便泛起苦涩的味道。“唔……”一个完美的狗吃屎动作,那场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身后传来一阵冷哼,似是在嘲笑,又似是瞧不起。她艰难地站起身,回身小声的说:“王……王……爷……想喝什么茶?”

      又是一声冷哼,似是在跟她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倒忘了,你的茶……喝了……倒是会死人的。”

      她微微一愣,张口结舌:“我……我……”

      “罢了,死人也好,活人也罢,只要别存心害人就好。”暗灰色的袍子在眼底晃动,原来他早已下榻。负手,离去。

      有没搞错,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什么叫存心害人?她害人了么?身为一个处理过无数国家大事的王爷到底有没有判断能力?好歹也是她从御花园把他挪到太医院来的,连声谢谢都不说……好了,她承认奴才伺候主子义不容辞,主子使唤奴才天经地义,这些底层的人民的奴性就是被这样惯出来的!

      越想越气,站起来振臂高呼:“广大人民群众万岁!”“咣当!”不用这么积极配合吧,就算是不想在这万恶的封建统治下生存,也不用用粉身碎骨这么残忍的方法“自杀”吧。“咣当!”身后传来猛鬼般的叫声:“我的宋代青花瓷瓶!”老太医扔掉手中的药碗子,直扑向刚才积极响应她革命而慷慨就义的青花瓷……

      动作回放……当时一个闪念在她脑海中形成,于是乎高呼出那句三百年后高悬于天1安1门两边的口号。为了表现对封建社会的深恶痛绝,为了表达对新社会的热忱,她踊跃地抬起了右臂,就在那激动人心的一刻,悲剧也随之降临……右臂划过之处,碰到了一只出生于宋代的青花瓷瓶,就是那奋力的一挥,后悔已来不及……青花瓷……坠地身亡。而后,老太医刚迈进一条腿进门,本应老弱风中残烛的身子便以时速为神七上天的速度直奔瓷瓶“身亡”的地方,嚎啕大叫……

      “这是老夫好不容易淘到景佑年间的青花瓷啊,整整花了我两个月的俸禄!还没沾过家里的屋子底儿呢,就这么……给……”

      是该考虑一下逃跑了的时候了,两个月的俸禄!她这辈子加下辈子,加下下辈子也赚不来呀!脚下的步子悄悄挪呀挪呀……“吱!砰!”天不助她,软缎的绣花鞋底踩在了刚刚被打碎的药碗子碎片上,脚下一滑,如花美貌的脸再次英勇着地……这次没在与那苦涩的药汁接吻,口中泛起一阵腥涩,嘴唇被瓷片划开了一道口子。

      壮士悲惨兮长歌悲!天不容她何必如此折磨她?!某丫头的樱桃小嘴……就这样被无情的毁掉了……

      老太医缓缓站起,缓缓转身,缓缓向她走来……很明显,她的末日来了。先是重重的一击,接着就是泼妇骂街般的叫骂:“你个死丫头!我早就看出你是个扫把星,你爹妈把你生出来简直是有辱他们的脸面!从没见过你这么个笨丫头,我要是你爹,早就去自杀了!”

      她今天出门一定是忘记查皇历了,皇历上一定写着:今日诸事不宜,出门逢祸事。或者是:今日扫把星闪现,大家注意避让,以免霉事接连。

      “呜……不是我的错……谁叫你把什么破瓶子放在这儿的。”什么景佑年间的青花瓷,大不了让宋仁宗皇帝赔一个就是了,他家出恭用的都是金子打造的,送几个瓷瓶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么?!”老太医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呃……当然啦!谁叫你没保管好……摔了还赖我。”承认是要赔钱的,作为没有身份背景的奴才她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大不了就来个誓死不承认,反正有没有第三者看见。

      “你……你你……气死老夫了!”老太医在一旁气得直跳脚,她趴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沈太医,你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嗯?”明黄色的靴子踏了进来,滚金的衣襟上隐约是一条龙尾的造型。老太医闻声立马跪在地上,微缩起身子诚惶诚恐:“臣……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某人趴在地上,裂开有些血肉模糊的嘴,干笑两声:“呵呵……您来了,里边请随便坐。”雍正似乎进门前没看到趴在地上的某具“尸体”,以至他向后退了一小步,才缓下神儿来,打量了一番,而后才确定下她的身份:“你是……思春?”

      雍正老人家游园子游的腻味,出于关心弟弟身体健康的心情,便有了御驾太医院......于是便进门就看见沈太医手拿碎瓷片,朝天高举,一副“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表情看着趴在地上屁股高抬,一副“你爱咋咋地”表情的丫头。

      雍正进门用他那高贵的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随侍一旁的大太监苏培盛拾起地上一块较完整的双手呈给雍正大人,雍正大人睨了一眼瓶身的烧釉,开口道:“……这倒是件好东西,怎么就这么给摔了?”

      那沈太医见缝插针,趁机报复,以图解他心头之恨,回道:“是这丫头把臣的瓷器给打碎了,您可要给臣作主啊!”苏培盛的手一松,“哗啦”一声,瓷片从苏培盛的手中掉了下来,摔在了瓷片堆里。雍正走到榻上坐下来:“可惜是件赝品,值不了几个钱。朕那还有几件釉陶鼎,索性就赏给沈太医了。”

      事实证明具有古董鉴别的眼力劲儿是有多么重要,沈永年貌似不相信被她打碎的那件瓷器是假的,一个饿虎扑食,抱着他那堆宝贝直摇头:“这……这……明明是宋仁宗官窑烧制的,怎么……”

      “一定是沈太医上了年岁眼睛昏花了,才误把这康熙年烧制的仿品当成景佑年间的。”看来用不着宋仁宗亲自出马,雍正帮她摆平了。

      釉陶鼎虽说是陪葬品,可比沈太医那个不值钱的赝品强多了吧?这下不用硬着头皮对付这老家伙上门讨债了。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咧得更大了,牵动了伤口,血迹凝结的嘴唇又流下了新鲜的血。雍正大人瞧了她一眼,再瞧瞧跪在地上的沈太医,一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个趴在地上乐得直抽风。“你也别闲着,既然打坏了人家东西,朕命你在太医院打杂,给沈太医打打下手。”闻此言,她和沈太医脸上的表情同时一滞,刚才的一幕彻底被颠覆,某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沈老头跪在地上笑得直抽筋。

      雍正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提步从她身边走过,抽泣着说:“奴婢要……干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皇上他会杀了我的。”雍正大人沉思了一瞬间,凉凉地抛出一句:“一月!”

      一个月的太医院生活正式拉开帷幕,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露头,沈老头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把她从被窝里死拉硬拽拖了出来。一大早就让某丫头扫院子,美其名曰废物利用!由于早上的温度实在让人伸不出手去碰那扫帚,等沈老头一走人,她立马跟着闪人,跑到房里去补睡眠。

      太医院上演了如此一幕……某人呼噜打得震天响,沈太医气得满院子嗷嗷叫。隐约听见有人进了房间,举起了双手,忘记声明一点,此人手持凶器——扫帚,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的屁股上,边打还边叫:“偷懒!偷懒!老夫让你偷懒!”

      “啊!啊!疼死了!别打了!”

      “说!你还偷不偷懒了?”

      “不……不偷懒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扫地!一刻也不许耽误!否则我打断你双腿!”

      “……”

      听听,这么恶毒的话他也说的出口。老人家就应该慈祥一些,动不动就要打断人家的双腿。身为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才是本分,打断人家双腿那就是强盗行为!很不情愿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一个机灵,立马收回来,她抬头看着沈老头,“呃……我的……鞋子落门口了,帮……帮我拿一下。”只听一声冷哼,沈永年扔下扫帚,负手离去。

      看看离她大约有三米远的门边上的鞋子,心里嘀咕,地面应该不会很凉吧?如果赤着脚,以时速光速冲过去应该不会太凉。瞅准角度,一道黑影冲到门边捡起鞋子冲回炕上。着了鞋子,拿起扫帚,出门。

      沈永年和她的不共戴天之仇就此结下,沈永年居然把煮过的药渣子倒得满院子都是,存心跟她过不去。阳光明媚的早晨,站在充斥着药味的院子里也太煞风景。她拿着扫帚上下左右一通乱舞,嘴里高喝:“关公战秦琼!嘿!”一个翻身,唔……她脑袋被埋在了一个胸口里,吸吸鼻子,一股高级熏香的味道......

      抬头,一张俊脸在她瞳孔里被放大,她的额头刚巧触到他的薄唇,一擦而过……那人立刻倒退三步,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她:“你……你你……居然敢吃爷的豆腐?!”某人双手撑着扫帚,嘴角一撇:“谁吃你豆腐?是你在自己神出鬼没,是你的嘴贴到我头上的,你居然说我吃你豆腐?!”

      来人闻言,剑眉一皱,清清嗓子,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太医院的奴才都胆子肥了么,见了五爷为什么不行礼?”她也许是忘记了一个规律,在紫禁城里凡是有身份的男性都可以自称是爷,更也许是还没有彻底接受作为封建社会奴才身份的事实。不以为然地晃晃脑袋,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五爷是哪位爷?”

      “咳……老五你在跟那笨丫头废什么话呢?”歪头一瞧,正是四阿哥站在五爷的身后。

      他一把拉过身后的四阿哥,指着他说:“你们这些奴才平时都称他什么?”

      “呃……四阿哥......”她用食指敲敲脑袋,故作沉思状。

      “还有呢?”

      “……没了。”

      “再想想。”

      “……”还有……呃……

      “老五别跟她废话,我们是来取药的。要她想到日落她也想不出来!”四阿哥冷不防插进一句。

      “你真聪明,我记得了,叫他四爷!”稍一停顿,“你……你你……是……”

      “我是你五爷!”五阿哥彻底气结。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囧课堂:
    沈永年:字青原,号息非,华亭(今松江属上海市)人。山水得元人意,精医学,官太医。卒年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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