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流年暖意》果冻冻人

6、第六章

　　陈暖和陈爸住在从朋友那里借租的老式联排房里。每层楼尽头的两边是公用的厕所、厨房和浴室。

　　总是塞满各种鞋架子和柜子隐隐有股臭味的过道，总能听见大爷大妈隔着长长的走道对吼，虽然生活质量有些粗糙，但总体来说陈暖还能接受。

　　室内是一个带阳台的房间。陈爸起早贪黑经营铺子住在里间，陈暖住在阳台。阳台放了一张不到一米的钢丝床，一个长两米挂满衣服的铁架，两边对过来是一张还算宽敞的书桌，每天
　　放学后陈暖都会在这张发出嘎吱声响的桌子上学习。

　　听见爸爸回来的声音，陈暖拉开玻璃门从阳台进去。

　　“爸爸，其实也不需要给我买衣服，钱叔叔又不算外人。”

　　昨天陈爸说周六下了课带她去商场买件好衣服，周日和朋友有个饭局，她也得跟着去。

　　陈暖接过父亲脱下的外套，又贴心地把拖鞋从鞋架子上拿下，她也深知父亲工作辛苦，但就算是周末帮忙，父亲也不愿意累着她，只让她好生学习。

　　谁不想要好衣服。

　　陈暖没有当场回绝，虽然在圣华中学人人都得穿宽大的校服。

　　“这回不一样，你上学的问题钱叔叔还找了他的老同学帮忙，之前是人家忙，现在终于有时间了，怎么也要请人家吃一顿吧。”

　　陈爸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刚脱下来的鞋摆到门外。

　　原来如此，陈暖暂时保持沉默。

　　陈爸反手关了门，进了屋子拿起茶几上的凉白开喝上几口。

　　陈暖从陈爸手里拽过杯子，连忙往摆在旁边的水盆中倒。

　　“都秋天了，不能老喝凉水。何况这都昨天的啦。”

　　用开水冲了冲杯子，陈暖重新满上一杯。

　　“你爸身体好得很。就你成天大惊小怪。”

　　陈爸坐到家里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接过陈暖递过来的开水语气有点不悦：“这么烫怎么喝？”

　　说罢将杯子又摆回茶几上。

　　“那我下次提前给你凉上。”

　　总是这样，陈暖懒得理了，决定回阳台继续学习。

　　刚准备转身，父亲居然又说起话来。语气缓缓的，一点也没有刚才的不耐烦。

　　“说来也有缘，那个老同学有个儿子和你一个学校一个年级。记得你才四五岁，钱叔叔带他们来县城办事，在咱们馆子吃饭时，你和那个小男生争游戏机还把他的下巴挠到了。也真是人家父母大度，没跟你生气。”

　　什么什么？

　　怎么没生气，陈暖回想起来了。她觉得她一辈子都记得那个男孩母亲的表情，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还将游戏机扔到了地上，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自己又悄悄在哇哇大哭的男孩耳边说人家玩过的有细菌，妈妈等会儿给你买新的。

　　陈暖不知该说什么，向下鼓了鼓嘴。

　　“到时候穿好看点，虽说从县城过来，但也不能穿得太寒酸吧。还有去了嘴巴甜点，记得向所有长辈打招呼问好。”

　　陈爸再次拿起水杯，晃了晃又吹了吹，稍微用嘴碰了一下边缘，发现还是很烫。

　　“那个叔叔姓许，他老婆姓白。还是带上姓喊，别喊错了。”

　　听见许字音，为什么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人是许成楷。但陈暖一点也不希望和他搅上这层关系。

　　零碎的记忆涌上，但除了那个男生半分钟就挂掉一局游戏，然后耍赖皮，然后两人干了一架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爸爸，那你知道许叔叔的儿子叫什么名吗？说不定我在学校还认识，到时候也有个心理准备。”

　　看见又在晃动水杯的父亲，陈暖多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杯子。一边帮父亲来回冲水，一边问地漫不经心。

　　陈爸也没有留意过这个问题。

　　“忘了，小名叫南南吧。行了行了，”他从陈暖手中拿过杯子，“认识就打招呼，不认识就认识一下，哪儿这么多问题。你先去学习。”

　　就知道会这样，陈暖极不情愿地回了阳台。

　　明明都是已经放弃的人了，她还是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凌晨两点。手机震动。

　　陈暖以为是闹钟，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伴着微微月光，揉着眼睛一看，短信过来的是果冻。

　　这么晚了，她又撞了哪门子邪。

　　一边揉眼睛一边点开，发过来的居然是一大段文字。

　　“陈暖，我快要睡过去了，我想可是我不能。我想哭，可是真的已经哭过很多次了。陈暖，
　　为什么你说放下就能放下，挥一挥衣袖就真的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但我还是不行，我知道自己小聪明，可是那离年级前五十仍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我不能让妈妈看到作文，真的不能，本来喜欢他就已经够累了，我现在快要崩溃了。”

　　每天仍旧笑嘻嘻的果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来短信说她要崩溃了。

　　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

　　但是这条当事人的短信发到了陈暖这里。

　　总要回些安慰话吧。

　　可她不知道回什么。总是打上几个字又觉得矫情连忙删掉。

　　往床上一倒，安慰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安慰，而是自揭糗事。

　　“别想得太严重，我小学喜欢我同桌还被爹妈知道了呢。我那同桌，搁我眼里是花样美男，搁别人眼里是娘娘腔，每次开家长会我都能感受出我父母无比厌恶他。起初我也害怕。但被翻过日记又被骂了一顿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上高中有喜欢的人多正常啊，何况父母也年少过，我保证只要你以后不想东想西好好学习，期中再稍微有点起色，谁都不会难为你的，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按着老年机，陈暖分三条短信发送过去。

　　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只是虚着眼睛等了很久都没回复。

　　陈暖握着手机不知怎么睡着的，大概那一头的果冻也早就入了梦。

　　周日悄无声息地来了。

　　某知名餐厅的包房内。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刚放下筷子就点上一支烟，吐着烟圈还不忘吐槽一下据说还在家里打联机游戏的大儿子。

　　“我那儿子不行，次次班里考倒数，天天就想着打游戏。我是忙，她又管不住他。你说怎么办？难得管，只能说成绩跟得走就行。”

　　听到这里陈暖放了一百八十颗心，说话的正是父亲提起过的许焱叔叔。

　　陈暖坐在白阿姨旁边，依次排过去是许叔叔一家、父亲、钱叔叔一家。

　　陈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坐在了白阿姨旁边。

　　只记得当时一打开包间的门就迎上一张十分亲切的脸。

　　“哇，好水灵的姑娘。”陈暖的脸居然被白阿姨轻轻捏了一下。

　　然后就是钱叔叔那对双胞胎儿子围过来伸手要棒棒糖。

　　“团团，妈妈说的是什么？分享，分享对不对，多多和来来还是你的好朋友……那你知道你还哭。”

　　许叔叔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小儿子，看见母亲手里不断减少的糖果，他在同一时间放声大哭。
　　还好被陈暖送上的一盒巧克力及时制止住了。

　　再然后白阿姨暖烘烘的手将她拉到座位上就座，还送给她一根周大福家的水晶项链当作礼物。

　　“哎呦，南南哪有你说的那么差，你呀就是要求太高了，累不累啊你。”

　　陈暖默默地坐在旁边，她知道她既不可能融入大人们的谈话，也不可能围到吵着想吃薯片的三个小男孩周围一起看喜羊羊。

　　“这个很好吃。”

　　白阿姨将转盘转了半圈，给陈暖的盘子里放了一块拔丝糍粑，再转了一下，又给她夹了好几只香炸琵琶虾。

　　陈暖表示谢意之后已十分确定，白阿姨应该不是之前恶眼相向的那个小男孩的母亲。

　　“暖暖，你怎么老让白阿姨给你夹菜…”

　　陈暖和陈爸的视线对上。理解了父亲的面部表情后起身给白阿姨空掉一大半的杯子中加上饮料。

　　“陈暖。”

　　刚放下饮料瓶，又听到父亲略微比之前严肃的声音。

　　“还有许叔叔，钱叔叔，杨阿姨。”

　　陈暖真的很讨厌父亲这样，但也只能重新拎起饮料瓶，然后恭敬地依次给几位客人满过去。

　　“小姑娘害羞，你不要这么严肃嘛。”帮着说话的是白阿姨。

　　倒完饮料陈暖坐下，之前一个劲儿奉承的父亲现在开始谈论她一来就考了班级第六以及以前在县城上学的丰功伟绩。

　　父亲吹得有些夸张了，向来爱吃的她，面对一桌子美食，索然无味了。

　　“暖暖，听说你很会做菜，以后来我们家玩好不好，我刚辞了职，目前就会番茄炒蛋。”

　　白阿姨正给团团喂蒸蛋，转过身陈暖居然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点小期待。

　　陈暖停了停筷子，答应地很热情。

　　“好，阿姨。如果你不嫌弃，到时候我做给你们还有团团吃。”

　　包间的门又打开了。本来乖乖吃饭的团团突然从座位上下去。

　　“先生您请。”

　　进来的男子弯腰抱起跑过来求拥抱的团团。

　　“哥哥，妈妈不给买薯片。你带我还有多多和来来去买好不好？”

　　“等你们乖乖吃完饭，我就带你们去买。”

　　伴着三个小男孩雀跃的欢呼声以及陈爸和钱叔叔热情的招呼声，男子将团团放到座位后，坐在了陈暖和钱叔叔老婆中间唯一露出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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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出现，要开始嘴毒了，哈哈哈~~~（自我沉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