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令（GL）》御乐

85、第六節

　　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僵，而事实上，三人的关系是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对于岚晞的示爱，梓翎不接受也不拒绝，而夕月却有那么一点不快，身为主角的岚晞，却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虽然惊世骇俗的言语一直抛出来，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几乎又是旧事重演，一切都停顿了，此时，一个小兵跑了进来，他穿着的是北地的军装，紧身的箭袖袍子，马靴，顶着顶小小的圆顶皮帽，这套装的主色为墨绿色，直像大漠的草原一样。

　　「主帅，辰将军问妳何时才能反攻。那些他妈狗娘养的骂不过我们，就在城下放箭射我们，已经有不少兄弟被射伤了。」

　　「呵，至辰这小子倒听我话，。」梓翎听了那个北蛮兵的话，倒是笑得愉快。情知那个少年一定是被骂急了，很想跑出去打仗，又想起自己的告诫，这才差了这个传令兵来问自己。起码那个好战份子还记得自己说过甚么，没热昏了头。梓翎头也不回，对那个传令兵道：「上牛皮帘，全军龟缩；受了伤的兄弟就退下火线，别把自己的小命给搞丢。告诉辰将军，他最好给我把城楼守好，不然我第一个就斩了他。」

　　那个小兵领了命令退了出去，只是他似乎还有甚么想说的，不过梓翎很迅速干脆的把他给扫地出门、赶了出去。把那个小兵赶走以后，梓翎击了三下掌，打出特有的音律，只见这里突然就出现了三个黑衣人来。夕月和岚晞都吓了一跳，因为她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三人是怎样出现的，夕月还好，这段日子没少见过这些人神出鬼没的本事，而且她也知道这些人的武艺高强，随便放一个出去都可以挤上江湖名人榜，察觉不了是因为他们的身法太精妙。倒是岚晞被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她没多与武林中人打交道，这种来去如风的本事自没见过。

　　只见那三个黑衣人恭敬的单膝跪在地上，齐声喊着：

　　「属下天丙见过主子。」

　　「属下天丁见过主子。」

　　「属下天戊见过主子。」

　　梓翎见三人如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都起来吧，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不用如此行礼……」她也怕会折寿啊，这些人，不少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精英，只因巧遇未能解决的难题，又或是被人逼到死路去了，得她施以援手解决问题纔归顺于己，论辈份的话，那是不知高了自己多少。

　　「未知主子召属下来，所为何事？」天丙问。

　　「程栋领军前来，直击我城寨。欲寻那失踪的长公主，只是我欲立长公主为天下之共主，岂能轻易与他。他程栋、元阁腾，怀的是甚么狼子野心我岂会不清楚？幸好我早有准备……传令下去，山寨前的桥板都抽掉！我要摔死这帮不要命的！」

　　「属下领命！」轰然应了一声，三个黑衣人只一闪，又不见了。梓翎见他们都走了，又击三下掌，只见三个黑衣人又冒了出来，不过见识过第一下后，夕月和岚晞也再没有被吓到了。

　　「属下天己见过主子。」

　　「属下天庚见过主子。」

　　「属下天辛见过主子。」

　　同样的，这三个人对梓翎也是很恭敬，害得梓翎很不习惯地把说过一次的话重复一遍。只不过这三人却不像先前那三人一样，而是大声说道：「主子救过属下等人性命，又帮助属下找出仇人，得以报仇，这份恩情属下永记于心。主子就如同属下等人的再生父母，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梓翎苦笑，虽然她当日有意为之，把这些人都培养起来，成为自己的心腹，所以也特别尽心尽力。以一个小孩小的身份，纵然有母亲的帮助，要确实收服这些桀傲不驯的武林人士也着实费了一番心力，甚至负伤，若非体质特殊，早已死过无数次了。只是若非如此，又岂能叫他们臣服于一个小女孩，君子剑庄的名头虽大，这些武林人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此刻这些人抛下一切，全数为己所用，连自我都可以不要了，却是她此料未及。她毫不怀疑，假她要这些人死的话，他们会二话不说的立刻自断经脉死于她眼前——又或是先替自己挖个坑，埋进去，再自杀，让梓翎连她们的身后事都不用操心。

　　梓翎也不再执着，毕竟时间无多了，与其多说礼数事，还不如干点实事：「我已让天丙、天丁、天戊三组去挖开伪装的桥皮，你们率领手下共三十六人，去绑了那些陷下的士兵，愿降的就放掉，等在营里，待我去收编；不愿降的就关到一起，等我发落。」

　　「属下领命！」

　　「翎……我真的很奇怪妳是如何培养这些人出来的。」看着瞬间又没了影子的人，岚晞心里那个震惊啊。这些人，简直就是当杀手的最好材料啊。而且还这样忠心不怕死，对比宫里那些像拔了牙老虎的侍卫，都不知强上多少啊！岚晞越发觉得梓翎神秘，家底似怎样也捞不尽的，当然，她不会知道梓翎为了现在拥有的这些力量付出了多少。

　　梓翎笑而不答，只是道：「看着吧，程栋要给我送兵来用着呢，真是贴心啊，知道我们缺人就送人来……元阁腾这次可得倒大楣了。」用别人的兵，打别人的阵；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梓翎动的好心思，而夕月和岚晞两人同时相信，这个女子断然不止这么一点点实力，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为她卖命。而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虽然先前一直是一副很苦恼、不知如何退敌才好的神态，却没有夹杂一丝惊慌的情绪在内，倒像是一切都被她算计到了……如果连遭到围攻都算计到了，她又岂会无退敌的万全之策，这个女子一点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

　　夕月忽然想起，四年前左右，江湖一直流传着两句话：「得君子令者得天下，君子令藏于君子剑庄。」翎也说过她家就是因为君子令才会覆亡的……偏偏君子令与君梓翎同音异字，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吗？这君梓翎，就是那君子令？若是这样的话……

　　「妳就不怕他们攻上来吗？」夕月在梓翎的头上小小的敲了一记：「放着至辰一个人在外面，他受了伤的话怎么办？我可饶不了妳。」至辰跟她弟弟帝非常有那么一点点像，尤其是两个人的眼睛都是一翦泓水一样的清澈，所以一开始她才会想逗那少年。

　　「妳就护着他吧……这三个多月来，他的功夫可是我手把手的教他的。纵然不是一流境界，千军万马中要自保却不是甚么难事。」梓翎似乎有一点点不满夕月轻视她教的武功：「来，反正这里也没事，咱上城楼上看看至辰怎么带兵守城去。」说着便一手一个、一左一右的拉了夕月和岚晞出去。当然，梓翎也是有她的一份私心在的。月儿和岚晞不像自己少年时，为了争取军心，与培养出来的军队一起到西方各国打过仗。打仗、战争，跟平常的武林、江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而且极端，战场是一个由绝望、鲜血和暴力构筑的世界，在战场上杀人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正大光明。只需要勇气和速度，因为你不杀人，人就杀妳，每个人都是为了生存而战……你必须毫不犹豫的杀死别人来赢取你自己的性命，使你与那人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甚至可能是天南地北不相识。这里的血腥可以让人一个月都睡不安稳，然后当你习惯及麻木后，就会被称为一名合格的士兵，这样的血腥，其实并不适合这两个女子，但她们必须习惯，因为将来某一天自己死去话，她们也可以立刻走马上任，不会慌了手脚。

　　「这倒好，我还没看过战争。」岚晞打量了沉默的梓翎一下，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思所想。永阳京破之日，她匆忙逃命，却没有留意诸般军务。虽然她信任梓翎，愿意把一切都交给那个女子处理，包括自己的命……但她终要学会，如何成为一个女皇，如何去统领一支军队……

　　听那些将军说过，变成一个军人就是失去人心的时候，会变得残忍无情，会变得不择手段……某一天，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夕月一听一看，她跟在梓翎身边的时间远比岚晞长，而且总是能生出一股熟悉感，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也尽能把对方的心思猜了个透，此时听得梓翎一席话，却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翎不喜欢血腥，更不喜欢她沾染血腥。曾经有一次无意间跟她说过想学点招式旁身，却被她四两拨千斤的带开了，而且她总是不喜欢打斗……翎，妳到底在想甚么，告诉我好不好？

　　城楼上，已经挂上厚厚的牛帘布幕，连绵一片，密不透风，连城下的情况都看不到，阳光透不进来，清风吹不进来，一整个就像小型炉子一样，在云月的日子里，竟然还能让人生出闷热头晕之感。

　　纵使环境如此的差，甚至甚么都听不清楚，可外边依然传来金戈荷武的声音。士气好着嘛……梓翎听着程栋大军热血的声音，嘴边扯起一抹冷笑。

　　打分……打分……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