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六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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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夜露深重，天風又急，恐對殿下鳳體百害而無一利，還請稍避室內。」一張沉重的皮裘便是落到自己雙肩上去。
嵐晞轉過身，凝視老人那張已然爬滿皺紋的臉。嵐晞嘆了口氣，便要解下皮裘：「東閣大人，這天下百姓，只要還有一人處於飢餓之中，你教我怎忍心披上這種矜貴的皮衣呢，還請拿會去吧。」
原來那老人便是這河索城主東閣施！這東閣施，字賜安，是個出了名的耿直官員，素來以老百姓的素求為自己的為官理念。雖然現在已是滿頭白髮，其實還未到不惑之年，只是日思夜想現在百姓之苦，竟叫那青絲都變白髮了。他是武官行伍出身的，可治理地方來，但憑一股赤子之心，竟也是井井有條，年年豐收。前些年是負責王畿附近的區域的，與嵐晞相交，為這公主殿下那愛民之心折服，連連上奏純光帝，倒是行了些利民之策，昊朝民生竟略見起色。可自從那巫師來了以後，純光帝便是聽信讒言，偏東閣施這人又是個不懂轉彎抹角的人，便惹怒了純光帝，只是礙著多年政績和戰功不好重罰，便貶到這西南之地來。嵐晞這一行前來，倒真如梓翎所言，若非與東閣施為舊交，怕是要餓死街頭了。
「殿下，若然妳乃念天下蒼生，更不應在百姓之前倒下。現在這些貴族官員，到底仍心繫百姓的，只剩下殿下而已。若然連殿下都被這病痛擊倒，那百姓們要仰仗何人了呢？」東閣施卻聲色俱厲制止了嵐晞。
嵐晞想了想，便把那皮裘的皮繩繫緊了，道：「東閣大人教訓的是。」
「殿下，昔年承蒙您未有看不起我一介武夫出身，於王畿結為忘年之交，同為百姓謀福祉，這份人情，東閣賜安是時刻銘記於心的。殿下，若然有用得著微臣的地方，但說無妨，微臣定必傾盡所能，玉成殿下之事。」嵐晞這幾天的異樣，東閣施卻是看在眼裏的。他素來是個心直口快之人，嵐晞昔日相交於他，交情非淺，便是拿嵐晞作自家妹妹看的。這下見她茶飯不思，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光彩一樣，又是心痛又是氣，更是忍不住勸諫。
「賜安兄，並非嵐晞有意瞞你，我既然稱得你一聲哥，也是真的拿你當哥哥看的。只是這事，我卻不懂如何開口，也不知要如何解決。」嵐晞也自知這幾天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了，此時被人一針見血的戳破，便又是羞又惱。
「殿下，妳怎的就忘了呢，有道是『解題只問出題者』，妳不懂說給微臣聽，自是無妨，只是妳一定要找到擾妳心神的原因。」東閣施卻笑了，這公主平日見著精明，想不到現在卻這樣糊塗。聽別人都說愛情埋葬理智，該不會他們的長公主殿遇著那裏的男兒一見鍾情了吧？
嵐晞聽到東閣施的建議，卻如醍醐灌頂，整個人都醒來了，暗罵自己笨，果然被梓翎亂去了心志，便忘了手中還能動用的力量，便對東閣施謝道：「賜安兄一言，卻教嵐晞想通了糾纏多天的問題，在此謝過了。還想借調賜安兄手下城衛軍二十名，尋找一個叫君梓翎的女子。」
「微臣領命。」
翌日下午，那些城衛軍卻帶來叫嵐晞失望的消息，原來梓翎竟已是離城七天之久，而且行蹤不明，更是難以追尋。
「可知她們往何方去了？」嵐晞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屬下查不到，只是城裏的皮衣戶都說君姑娘和帝姑娘離去前造訪不少皮衣商販，似乎想買保暖的皮衣，有人猜她們可能要到北方水草去。」
「唉，算了……幾位大哥都辛苦了，回去吧。」
「殿下……皇上有聖旨到。」聞言，那些侍衛沒未有即時離去，而是帶上另一條消息：「那欽差大臣此刻便在驛館。」
嵐晞與幾個侍衛一同趕到了驛館，人還在驛館前，便遇到那欽差大臣。可那個所謂的欽差大臣，卻讓她氣血上沖，怒火猛飆。
「堂堂朝廷命官，你在幹甚麼！」大喝一聲，那欽差大臣原本還強抓著一個民女的手腕，他身旁的那些同行侍衛有的是助紂為虐，按住那個可憐女子的雙肩，路旁還散落著一個凌亂的花籃，想來那女子只是個賣花女。
那欽差大臣聽得有人干涉，便是轉過身來，見是嵐晞，先是一呆，隨即就是一驚，只是不動聲色，使了個眼色讓侍衛們帶走那女子，朝嵐晞跪下恭敬道：「下官黃集時，奉皇上旨意，見過長公主殿下。」
嵐晞卻沒忽略那狗官的小動作，沒多理會黃集時，只是指示身邊的人搶上前去，打倒了那些侍衛，救出了那個可憐的賣花女來。
那狗官不滿了，仗著自己是欽差大臣，又是純光帝跟前的紅人，未得嵐晞許可，卻是自顧站了起來，小聲威嚇道：「長公主殿下，只是一個賤民，難道妳要為一個賤民的原故與下官過不去嗎？」
嵐晞聞言，怒極反笑，心中自有難以言明的苦澀，難怪梓翎說甚麼也不欲出手助自己救昊朝於滅亡，也是，既然還有這種狗官，救來何用！「賤民……為人父母官，你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豈知天下蒼生百姓，眾生皆平等！我今日就打死你這個狗官，為這百姓除害！」言罷，嵐晞卻是不顧身份，撲上去揪住那黃集時就打。
嵐晞雖然未曾練過任何內功，但先幾年曾隨純光帝度過一年軍旅生活，下手卻是極狠，頓時打得那狗官哀號起來，連連呼痛，臉青口腫。不論是嵐晞帶來的侍衛，仰或是黃集時的侍衛，俱被這一變卦嚇呆了，雖然早聞長公主殿下巾幗不讓鬚眉，何曾想過會怒極打人？當下自是不及反應，待得那狗官已是連痛呼聲都沒了，出氣多入氣少的方才反應過來，一邊架住嵐晞，一邊救出那狗官。
「殿下……冷靜。」見得嵐晞兀自氣呼呼，那些侍衛也不好說甚麼。只是黃集時那邊的人，看著自己主子沒了知覺，不成人形，卻是含恨盯著嵐晞。
「說！妳眼裏可還有我這個皇兄！」大殿之上，純光帝怒極將皇案上供著的一隻金爐擲往地上，碎成片片。可還是不解氣，不顧朝堂禮儀，大發脾氣，猛的又把皇案都推到青石地上去。
「皇上……」一批批老臣子嚇得連忙跪下來。
嵐晞跪於那朝陽殿下，雙眼卻直視純光帝，沒有絲毫退讓，道：「皇兄，這黃集時以欽差大臣身份，公然於街上調戲民女，這難道又是一個官員該有的行為嗎？」
純光帝見嵐晞竟然頂撞於己，心中怒火更熾，尤其是嵐晞那雙正義凜然的眸子，竟叫自己生出一種退避羞愧之感，當下大罵著：「反了反了！妳更本沒把我這個皇兄放在眼內！妳這是要來謀我的帝位！竟然把得我旨意的欽差大臣打成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完全藐視本皇……」
嵐晞也是怒極，自己這個親哥哥，她為他的江山在外奔波，即使先前被貶謫在外，仍不忘為他搜留有力之士，現在卻竟然落得他大罵的下場，當下站直身子，直視純光帝，更逼得他退後了一步，大聲道：「臣妹何罪之有？難道黃大人奉的旨意，卻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平民女子麼？如果是這樣，臣妹無話可說！」
這兩個人，都是此刻昊朝境內的權力核心，是巔峰的第一與第二人，朝堂之上，所有大臣噤若寒蟬，有一人造聲。這些平日滿口仁義道德，暗地裏腐敗不堪的大臣們，打著哆嗦，深怕長公主這個刺頭兒的目標下一步便放到自己身上，又深怕純光帝遷怒自己身上。
卻說純光帝聽得嵐晞此話，正欲反駁，卻發現無從入手，正惱怒間，一直隨侍身旁的國師卻上前道：「長公主殿下此言差矣。皇上明察秋毫，體恤百姓，怎會容這種惡官橫行。只是這黃大人得著的到底是欽差大臣之名，代表的是皇上，見他即如見皇上，長公主殿下此舉，便是毆打皇上，這怎能容得；再者，昊律裏便寫了，這當眾毆打官員，卻是犯了大罪……皇上，依鄙人之見，長公主殿下到底也是皇族，不如就暫且收押天牢如何？」
原來那國師就是近年來純光帝越加寵信的一個巫師，雖不明來歷，卻深得純光帝信任。嵐晞素來與他不睦，此刻更是明裏說道，暗裏便要讓純光帝把嵐晞下到監獄裏去。
「妖道！休得你在這裏妖言惑眾迷惑我皇兄！」嵐晞自是大怒，便又欲撲上前去扭住那國師來打，她親哥哥卻哪容得她行這事，當下便大怒：「好妳個元嵐晞，國師為妳求情，妳卻不識好歹！朝堂之上，竟還欲呈兇？！來人，把這個罪人押送天牢去，大加監管！」
「皇上，這事……」嵐晞到底在某些剛直的大臣心中還是有些好感的，當下便有大臣要為她求情，還包括了那當朝宰相、就是莫崇俠的爺爺，莫國礎。
「不用說了！朕主意已決，來人，把長公主押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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