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四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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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信上說的都是甚麼？」夕月好奇的偏過頭去，想著要把信看清，卻在觸到梓翎臉上肌膚時感到如遭火灼，即時便退開了。
梓翎把夕月的舉動都看在眼內，心中閃過一絲難以言明的心痛，復又想起剛才的糊塗，若不是夕月最後一刻喚醒自己的神智，怕就要幹出些甚麼悖德的事來了……現在兩人疏遠一些，未嘗不是抑制心裏那種不應該存在的慾望的好辦法。當下便裝作若無其事，用略帶點興奮的語調說道：「這信是纓兒寫來的。她說她們已經進了揚州，正在回去江北封家的旅程上，一切順利。初情與煙簾看上去是回復當初的感情，只是……」梓翎帶著憂慮，目光落到君纓寫的一句：「初情跟封世逸習武甚嚴，日漸嗜血，恐防有變。」
「這初情與煙簾，就是妳最得力的兩個朋友嗎？」夕月一直以來，關於梓翎的周圍關係，就只見過君纓。只是初情與煙簾這兩個名字，倒是常聽梓翎掛在口邊。
再把信閱過一篇，將內容銘刻到心裏去，梓翎便點燃火盆，把信燒掉，道：「初情武藝非凡，這幾年來，江湖上已鮮有敵手，可稱得上是超一流的水準，明年江湖名人榜自當有她的一席位。這三年來，她襄助於我，倒是助我解缺了不少分身乏術之困；煙簾與初情是自幼識得的，青梅竹馬，出身昔日的世家大族魅音花家，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加之天生媚體，卻生三清脈，便仍成了她獨特的氣質，由她替我經營的情報網，便是連年獲得重要的訊息。」
「真是好一對璧人，這便是叫作郎才女貌，天合之作吧？」夕月露出一副頗為陶醉的樣子。這也是，俊男和美女，還要一樣的強，這樣的故事，凡是抱著點少女情懷的女子都很希望主角是自己。可是，梓翎看著月兒的樣子，心裏就老大不高興，小心眼兒的裝著吃驚，道：「郎才女貌？煙簾是女的沒錯，容貌也是一等一的這女貌二字算準沒辱到……但初情也是女的啊。」
這下倒叫夕月吃驚了，別過身看著梓翎，想從她身上找出一絲玩笑的破綻來，只是以失望告終，但心裏卻滋長出一種神秘的興奮感來：「妳不是說她們……她們是情人的關係來著嗎？這……女子與女子之間，又怎可能……」
瞄了夕月一眼，梓翎只是以更輕鬆的語調說道：「這女子與女子之間，又怎麼不能了；況且……初情便是那男子與男子生下的骨中骨，肉中肉，血中血。」
「這怎麼可能？！」夕月是徹底震住了。古來教導，陰陽調濟，只有男子與女子結合，才能生下後代，是為天道。「若是同性之間也能生下後代來，這豈不是有為天道麼？」
「甚麼是天道呢……這世上的天道，豈不是人曲解了，再自以為是天傳之道麼？若真乃天道，這神帝又何用留下滴血神石？人類，就是這樣的自大，以自己有限的智慧，卻妄圖窺視天道，最後卻是自以為是的把自己捧上天道權威。」這話，看似雲淡風輕，卻是說得帶著憎恨，又兼具不屑的情緒。
夕月看著梓翎，思索著她一直以來說過的話，驀然發覺梓翎最大的矛盾點，那是一直存於她心底的感覺：梓翎一直以來表現，俱帶著極重的反傳統情緒，而對於有關天道神帝等言論，更是充滿了對人的不屑；然而這樣的梓翎，卻心懷天下，憐憫蒼生……極端的不自然感在夕月心裏蔓延。她是斷然不會懷疑梓翎欲救蒼生的理想的，那種執著的情緒絕不可能是假……可是她卻這樣敵視人，到底是怎的一回事來？
梓翎聽著沒有了聲音，卻見月兒一臉若有所思，暗罵自己亂了思緒，便道：「別發呆了，這下午便開始出發罷。此行北去路途甚遠，且北方天氣不似南方溫暖，還生好好預備。這早飯吃過後，便與我同去買些禦寒的皮裘吧。」
雖然年誕過了，只是這河索城中，仍是熱鬧得很。因為年誕的關係，很多賣貨郎還留在城中。那河索，是這西南之地的一座大城，時有不少外商來賣貨，甚麼千奇百怪的藥草、巧手玩意都有市場。只是這皮裘卻是真的難求，西南之地，氣候素來溫和潮濕，水氣重，溫度較高，容易讓人產生昏暈的感覺。如果說西南之地還有甚麼是找不到的話，一定就是皮裘之類的，那毛茸茸的大衣，對西南之地這種地方來說，是完全不需要的。這就是梓翎她們在河索城裏都轉了好幾十遍，卻還沒找到想要的東西的原因。
一般的皮裘嘛，毛皮不夠緊密溫暖，梓翎只看了一眼、摸上一摸，就以夕月的健康為理由拒絕購買；找到些比較好的了，月兒卻又跟梓翎撒嬌，說那花色太醜又奇怪，死活也不要穿到身上去，也拒絕了。這河索雖大，可皮裘卻不是主流傾銷品，哪禁得住梓翎和夕月這般折騰，就是把整個河索反轉過來，所有的皮裘都堆到兩人眼前，還是找不到滿意的出來。
「到底還是找不到滿意的來。」想不到，為了幾件皮衣，卻平白又在這城中待了幾個時辰。
「剛才那狐狸皮袍子挺漂亮的嘛，那樣雪白，放到北地那種冰天雪地裏，一定看不見了。」
「月兒，那袍子的材質太差了，根本不能保暖，穿在身上還是要生病啊。」梓翎也不想潑夕月冷水，但總勝于她人到北地卻受不了凶猛的風雪。
「真的很漂亮嘛……嘞，翎，買給月兒好不好？」夕月卻像是撒嬌撒上了癮，這下拽住梓翎的袖子，便像個小孩一樣，大街大巷耍起小孩性子來。話雖如此，看著月兒那雙水靈裏帶著嬌蠻執著的眸子，梓翎便差不多敗下陣去準備掏錢買袍子。可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卻激起了她的疑惑。
梓翎的六識敏銳，甚麼動靜都瞞不過她。那陣腳步聲挺獨特的，最重要的是，這陣腳步聲跟了她們很久了！毫無疑問，連腳步聲都不懂得掩去的，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跟蹤者，大概只是哪裏來的小賊。
梓翎不再理會夕月的撒嬌，只是打了個眼色，朝後方噘了噘嘴唇，示意有人跟著她們，便一個箭步趕快拉著夕月跑進了一條小巷子。果然那腳步聲便變得又急又重，幾個眨眼間，便闖進這死胡同來。
梓翎打量著那個冒失鬼，卻是個少年，十三、四歲的年紀，中等身材，在男孩子裏應該算得上是贏弱的了，只是臉上兩個黑不溜秋的眼睛，卻帶著一股靈氣和傲性。他身上穿得很破爛，但那身衣裳未變成這個模樣前，應該是富商大戶才穿得起的衣飾；原本應該相當英俊白皙的皮膚，現在卻髒髒的，整個人平添一種落拓的氣質。
「是誰教你跟蹤我們的？」梓翎一提氣，便已現身那少年的身旁，五指曲成爪狀，離少年的咽喉只有一分不到。
那少年卻是不凡的，面對著梓翎這般惡形惡相，眼裏雖然閃過一絲懼怕，卻隨即回復正常，笑嘻嘻的道：「兩位姐姐都是這樣美麗，弟弟我只是被勾了魂魄，甚麼都不知道的就跟了過來，可沒人教過我。」
梓翎皺眉，夕月卻拍掌笑起來：「翎，這倒是個鬼靈精呢。少年人，你這樣說，難道是說我和翎都是害人的妖精麼，要不怎會勾了你的魂魄呢？」
夕月這一笑，那少年又是呆了一呆，梓翎更見不快，手上便不禁上了幾分力。那少年倒也機靈，瞧這情形，拿著自己的那個姐姐是不太喜歡自己的了，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還得從眼前這個姐姐入手：「姐姐怎會是害人的妖精呢？分明就是仙女下凡，這勾了我的魂魄去想來也是想改造一番，好讓弟弟我成個有用的人。」
夕月聽到，便格格嬌笑起來，道：「真是個嘴甜舌滑的鬼靈精。」眼珠子一轉，卻是計上心頭，走到梓翎身邊，攀上那肩，貼近梓翎耳邊道：「翎，我有個好主意……」梓翎一聽，便知道定是夕月玩心大喜，當下只是苦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讓夕月全權處理。
那少年看著夕月變得有點得意的笑容，心中卻是警鈴大響，只聽夕月道：「好弟弟，你既然連姐姐兩個字都喊出口了，當姐姐的又怎可以不疼惜你這個弟弟呢。以後你就跟在我們身邊罷，我和翎一定會把你訓練成個有用的人的。」
那少年一聽，卻是憂喜摻半，喜者，自己是逃家出來的，這下是不愁吃喝住宿了；憂者，這女子看似溫和，骨子裏卻有股惡魔性子，自己還不知道下場會變怎樣。臉上的顏色，便是一陣青，一陣白。真箇是前路茫茫。
「翎，我幫妳白撿了個僕人，怎樣謝我？」又再在梓翎耳邊吹了口氣，笑著道。夕月心裏自驚訝著，早上那陣尷尬現在過去了，現在幹起這種輕薄翎的事情來，卻有得心應手的感覺……
梓翎被夕月吹得耳邊癢癢的，有點心猿意馬，便想把月兒抓住幹些甚麼……為免真的做出些甚麼失格的行為，梓翎強令自己去想其他東西。當下便鬆開那少年，又思起月兒頑皮下，未來都要跟著這少年，總要知道些資料，便問道：「你叫甚麼名字？哪裏人？父母呢？」
那少年知道暫時沒了危險，也知道該收起頑劣一臉，便認真的回答道：「我叫……至辰，姐姐也可以這樣叫我。我是皇畿人士，父母……讓我出來遊歷一番，好將來回去繼承家業。」
梓翎看著至辰瘦弱的身板，便知道他所言非全部真相，只是也不欲深究了，便對著那少年道：「明日你就跟我們一起上路罷。」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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