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令（GL）》御乐

50、第二節

　　夕月軟軟的嘆了口氣：「翎，我們看的都是現在的悲哀，妳看的卻是萬世以後的太平，這天下，才是妳遨遊之地吧。如龍飛瑞雲，魚遊大海。」

　　梓翎卻再次看著窗外的星空，出神：「帝星將殞，新星光強；北方赤紅如血，西方沙風萬里，只怕兩顆殺星已然出世；南方……大亂，大亂啊……」只見抬目往遠方望去，西方天上吹著一片朦朧，如煙如霧，一切景像卻看不真切了；越往北方上空看去，就發現越是靠北之夜空，卻不再是深沉的藍黑，竟是帶著恐佈的血黑色。

　　雖然見此異象，夕月仍不敢相信在未來，戰火會席捲整個大陸。「北方？兩方蠻族在五十多年前的大戰後，不是與我們簽訂了百年友好條約，絕不互犯邊境的嗎，難道他們膽敢撕約？不怕我們昊朝鐵騎踏平他們北方水草嗎？西方……都是些小國，也敢犯我昊朝聖境？」

　　「輪迴忽左忽右，蒼天是公平的，神帝也是公平的。自古以來我中原大族甚是興旺，六藝四技發展神速，卻不等於西方邊族就是荒蠻。即是真是荒蠻，這麼多年的血腥教訓，難道他們就不會吸取嗎？我們中原大族又豈不是這樣走過來的。這天下必亂，昊朝必覆，元閣騰雖亂在江南，只需假以時日，必定敗陣，未用深懼，倒是那四方邊族，卻成我心頭大患。」

　　夕月看著梓翎的眼神，便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妳是怕邊族乘我昊朝境內大亂，乘勢起兵，為禍中原？」

　　梓翎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看著那一西一北的兩顆星星，嘆道：「中原、邊族，皆人，為甚麼就是不能好好相處？為甚麼偏要刀劍相交？神帝做人，這本是同根而生的兄弟，為甚麼卻是彼此殘殺。難道，神帝當初造人竟是錯的麼？」思及此，心底深處便湧出一股無力的痛苦及自責，淚流出來，身子卻無力的彎下去，竟只能拄著窗櫺邊框借力半站。

　　沒料到梓翎竟會有如此反應，夕月一時慌了手腳，只是扶著她，抱緊她，給予無言的安慰，良久，方才道：「神帝造人必然沒錯，畢竟因為人類，這世間便是多了很多美好。雖然人類對待自然，對待彼此的態度是如此惡劣，但當中還是有不少好人的。難道要為著那些惡徒便叱責於整個人類嗎？這天生下來，本就有愚鈍的人，有明智的人，世人不同，資質不同。有的人看破紅塵，看破凡間幾許，便不再計較，便遊戲人間；其他的看不破，執著今生榮華尊貴，就自是拼了命都要去奪取那過眼雲煙的，這便是無奈了。正是這形形色色的人，才構成了現在的世界。若沒有了這些人，那花那草那樹還是那花那草那樹；那魚那鳥那走獸還是那魚那鳥那走獸，一切都只是依著神帝心中的樣子運行。卻哪有這多生出來的美麗景色？卻哪有這化腐朽為神奇的妙哉？所以神帝造人，必然沒錯。」

　　「既然沒錯，為何人間卻多生痛苦。我憐這世人，憐這蒼生，這天下哭慟的聲音，彷彿都穿進我的耳內，紮根我的腦袋，無時或停……罷了，這般問題本就不應多想，卻是自尋煩惱了……」梓翎的聲音仍帶著哭腔，卻到底沒有陷進更深一層的悲傷裏。只是，問題殘留：既然神帝造人沒錯，那為何偏偏人誕生以後卻為人間帶來這百般痛苦？

　　夕月聽著梓翎日漸濃烈的悲傷，又想到她口中不時出現的怪言怪語，心中就有些驚急，道：「翎，別心傷……這天道之理，又豈是我們能知的？不論這以後如何，必有我與妳同進同退，同生同死。我求妳，別再這樣悲傷了……爺爺和父親新喪的哀愁能埋葬我，妳哀憐這世界的悲痛愁緒同樣會殺掉妳啊……我只剩下妳的陪伴了，難道妳也要離開我嗎？」

　　梓翎聽夕月也是急哭了，卻回復片刻清明，道：「這世上，豈非早就只剩我與妳？道人世多美，世間紅塵多豔，我卻只有妳……」

　　說著，靈台卻清明了……只有妳，只要妳……遊戲世間，執著世間，又豈不是只為了那個能與己身心契合的一個「妳」？神帝造人，又豈非想造出一個與她身心契合的「她」來？

　　「翎，我真的很擔心妳，妳這樣子，讓我害怕。天上的事情，何苦要執著，那豈是我等凡人料理得的麼。妳這是自尋煩惱。」夕月摟緊了梓翎，直把梓翎勒得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只是，這樣得來的溫暖卻是如此強烈。不論是梓翎，還是夕月，那一瞬間，冰冷的心就因對方的溫度都暖起來，切實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梓翎聽得夕月的話，便放鬆了身體，任由她抱緊。這個問題，她答不出，也作不了承諾。她身上還有太多太沉重的東西，她沒有跟月兒說過，這些，都不是該由月兒跟她一同負擔的。不是見外，其實對於兩人這樣特殊的關係，帝仲傑仍在生時的曖昧眼神，她不是沒看到，只是不想就這樣拖月兒下水。她的月兒，不應該跟她一同背負這些。帝家，已然賦予她過多的責任，而這些責任，某程度上還可以算是梓翎自己親自加上去的。這樣的她，還能夠讓月兒一同承擔嗎？那樣，未免太殘忍了。

　　很久很久，直至煙花盡放，直至夜歸平靜，直至曉色將露，兩人竟然就維持著這種姿勢相擁睡著了，只是窗開風急，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此落下病根。晨曦的陽光打在夕月身上，素來淺眠的她便醒來了，一看猶在懷中，淚痕半乾的梓翎，清晨曉光照在這個不凡的女子那身雪白衣衫上，泛著點點金色，夕月心中卻生出一種梓翎很脆弱的感覺。這人兒，她豈不知她把這天下背負在雙肩之上，把拯救蒼生都看成了她的責任？多希望這個人會分給自己一點，卻開不了口，帝家還有太多東西她必須要面對……想到這裏，便不禁小小的埋怨著懷裏人，用著最細的聲音，附身在她敏感的耳邊道：「竟要我繼承這麼大的帝家，妳一定要給我負責！」

　　有問題……=__=jj又抽了，我開不到新的卷回目……
先說好了，第七章的章題應是「山雨欲來風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