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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節 ...

  •   日子匆匆的过,虽然扰攘了一些时间,但无改元阁腾登上帝位的决心。清统元年雨月元日,元阁腾正式登上帝位,成为昊朝第十四位皇帝,改年号安武,同年为安武元年,自号安武大帝。

      同年同月,梓翎与岚晞直奔西南之地,于青州边境的良冶城揭竿,宣称元阁腾政权的不正统,岚晞以前朝长公主的身份摄政,改翌年年号为复昊元年,依然尊清统帝为皇,以花江以西为据地,与元阁腾平分江山,相互对立。岚晞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坚定元阁腾帝位不正统的,这一着很成功,因为谁也知道元阁腾起兵的事,虽然打着的旗号是「清君侧」,可这般狼子野心,实在过份明显了。相对而言,岚晞以前朝长公主的身份摄政,基于公主不属后宫一部份,便不存在后宫干政之说,惹来反弹的声音倒比较少,而且基本朝中所有比较有份量的大臣都站到岚晞那边去了,对两人的支持者,也因此分裂成两个阵营。

      梓翎充份利用她早年植入江东和江北地区的情报网,大力在民众间策动舆论,坚固元阁腾地位不合法的说法,致使江北地区不少人越花江攀天牙山而过逃至江西的青汉二州。

      曦澄长公主在民间地位素来超然,现在又有合理的对立理由,普通老百姓更希望由这位素来重视民生的公主当政,而专清统帝之名、行帝权之实的双重政治手法正正切合民众的需求。对长公主慕名而至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而这些人当中不乏是希望靠过投身军旅而换来前途希望的人,一时之间,前线兵源充裕,岚晞军竟已经有了与元阁腾军一争长短的能力。江北江东的世家大族依然处于观望状态,表现商人心态的他们更在乎哪一方的胜算更高而投入自身资源来换取他日的荣华富贵。然而在江北封家和魅音花家的影响下,有数个小家族已暗投到岚晞麾下效力暗通款曲。双方各执花江一岸,隔水遥相对视,骨肉相残,刻不容缓。

      纯光九年(复昊是明年的年号,复昊元年的前一年于曌朝仍沿用纯光九年)雨月二十七日,乘着元阁腾派出二十万兵马意欲渡江与岚晞一争天下的时候,梓翎让至辰亲率十万六十三连寨守军,联合别哈图部的五万铁骑,乘着雷雨之日突袭津州,十日内急行军连克建茗、开化、潼江、海靖和楾城五城,津州东路尽数打开。岚晞喜极,加封至辰为北征元帅,主理北地军务,并赐黄金万两和绸缎百匹。

      与此同时,捷报传回良冶之时,梓翎亦收拾好一切准备出使南沼,争取南沼主君的支持合击元阁腾。

      「翎……」室内,夕月像一个尽责的妻子一样整理着梓翎的行装。此行她不会与梓翎一起前往,因为路上充满未知的危险且梓翎亦不希望她跟着她涉险。外交人员只有两个,分别是梓翎和充当副手的初情,以规格来说,这绝对是大昊建国以来最窝囊最寒酸的一次外交访问,然而梓翎却认为这种颓废的样子更有利于她们寻得南沼主君的认同,更有甚者,某人很无耻地认为这样还不够颓废,所幸在同行者的劝喻下打消这种意图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乞丐般落魄的恶劣想法。「南沼危险,妳自己要多加小心。」

      那边梓翎正翻阅着地理志留意着每一个关于南沼的讯息,听到夕月的担心只是昂起头,淡淡一笑:「放心,没事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淡然的微笑,一如此人一向的感觉般云淡风轻,却意外的让夕月生出一种似要失去的飘渺感。

      「翎……小心。」来者是现在的摄政公主,岚晞,她只披着一袭明黄薄衣,似是寝前穿着。事实上,她现在应该睡在她的床上,为明天的送行大典作准备。但禁不住心底一而再,再而三翻滔的思念,最终穿得这样豪放的越过大半个庭园跑来。

      「岚晞?怎么来了。」梓翎先是惊讶,有些懵了,但想起岚晞曾经的告白,又猜到一二,只是悬起那个一如星辰明亮清楚的笑容。淡淡的笑,带着一种隔胲。

      岚晞心痛,自己怕是一辈子也走不进这个人的心里,却依然强打精神,装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想起有东西还没交给妳。」她走近梓翎,从衣袖中抽出一小块黄布,菱形,有点厚厚的质感,还用一条细到不是肉眼能见的红绳缠着,像只小粽子似的:「这是我在空谷寺求的平安符,妳带着她吧,我也安心些。」

      梓翎伸手接过,打从心里笑出来,这份情意,她不是不明白,她响应不了,但对有于一个人这样爱着自己,也着实高兴。大昊的平安符,不若别的地方,那是由求符的人自己念着所求之事,再由「师傅」写上符咒,最后由求符者自行包起和系上红线,昊朝人民相信,只有这样事事亲力亲为、诚心祈求才能感动神灵。这当中的绵绵情意,却实能融化人的筋骼:「岚晞所求,神帝必许。」笑得愉快。

      =========================我是分隔线=========================

      第二天,出行大典。

      梓翎和初情作男子打扮,一个穿白,一个穿蓝,骑在洛嘉宝马上,尤显得英姿焕发,强悍又带着几分柔和清秀,直把真正的男儿也比下去。她们这次是代表半个江山,一个危墙下的王朝出行,虽则此时此刻不应铺张浪费,但表面功夫仍是要做个十足十,输人不输阵,大概就是指这个,尤其是当早两三天,才收到风组传来的讯息指元阁腾也遣人与南沼君主接洽。

      陈子惊……梓翎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陈良品的名字,有些佩服。元阁腾有着天家的特质——聪明,但也自负,很典型的天家人士。以元阁腾的个性而言,他会以为江山已得一半,而且兵多将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元岚晞政权的速亡是早晚和必然的事实,所以他不会在意南沼兵势走向。且元阁腾驻守嘉州多年,与南沼军队交战无数次,多有大胜,自更不会把这个背后敌人放在心上。只有陈子惊,这个朝廷漏看了的谋臣才会看出南沼军力的宝贵。赫尔在北、南沼于南,假若两个民族与元岚晞政权达成协,来个夹击,则元阁腾三面受敌,非败不可。

      陈子惊……在虚假的天下和平里能看出这一层利害,眼光之锐利不可谓不毒。元阁腾地处大昊腹地,可以开出的条件自然可以比梓翎她们优厚上许多,但梓翎还是有她的杀着和把握,那是元阁腾一定给不出的,甚至是陈子惊也给不了的,如果说天下人还能给得出的话,只有梓翎、夕月和岚晞三人——这就是尊重。

      从三代燕、洛、前凉、后凉立国起始,中原一直泛指今皇畿、津州、扬州、晋州、江州一带,后来历朝对外发动战事扩张,方才达到昊室现在的版图。然而版图虽然一直扩大,中原百姓却一直瞧不起昊朝西方诸国以及四方边族,一直以「文明之人」和「日出处望族」之心态轻视边族,以其为荒蛮之地,其中,尤以北蛮一称最见轻忽。长年累月,四方边族与中原各民之间早生嫌隙。中原固然鄙视四方之地的未开化,而边族亦不屑中原的自命清高。

      然而正如别哈图部的赫尔所言,梓翎眼光独到,不以人之出身而产生不公心理,而是真正的平视大地诸族万民,唯有对等之心,方能赢得别人尊重,从而更有力的得到既渴望中原承认又不屑低头的边族的认同和帮助。

      「十里相送,终须一别,」梓翎执过疆绳,拨过马头,对以岚晞为首的送行队伍道:「此里再去,即是江北之地,敌军腹地,不便再去。我与初情定当克尽己任,说服南沼君主援助我军。霢月元日,当是我俩归来之时。」

      「尽力而为,不必勉强。」岚晞手里抱着穿着龙袍,戴着龙冠的清统帝,代表这个江西王朝,带着私心劝道。

      「必不辱命!」轻轻的留下一句话,带着诸多将士和半璧江山的人的寄望,梓翎和初情在烈日之下启程,而高悬在城墙的那三面分别代表昊室元氏的阳天旗、清统帝的白色三星苍龙旗和岚晞的赤色三足凤凰旗则越发显得模糊了。

      「她不会不回来吧,不会……。」像是询问,又像是要说服自己,岚晞看向了夕月,却发现那人儿竟也像远去之人一般一脸的云淡风轻。

      「她不是不会不回来,而是,一定会回来。我知道,她一定会平安的回来。」对比起岚晞的自我肯定,夕月是始终如一的深信,直如对自己的自信一样。淡然扬起的笑容,纤手轻挽过风际间吹乱的发鬓,除了淡然,还是淡然。「为了这个天下,为了苍生百姓,她一定会回来。」从错愕的岚晞手里接过清统帝,逗着无知稚儿玩得手舞足蹈,夕月放眼云间无尽,似乎还看得见那个身系心系天下的女子。

      岚晞错愕,只是看着竟像仙子一样风骨的夕月,丝毫未有察觉清统帝离手后双臂的酸软和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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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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