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生》玫瑰花的刺儿

5、等我

　　这两天赵云澜总是感觉有人在跟着他。

　　唔……好像就是那天喝完酒之后开始的。

　　赵云澜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东西跟着他，竟莫名地让他感到心安，又带着他熟悉的味道，清冽，温柔，让人眷恋。

　　这是沈巍才有的味道。

　　赵云澜的眸光忽地暗了，他的小巍已经……

　　“靠，赵云澜你清醒一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沈巍他已经……”

　　时间仿佛忽然静止，未完的话语和残酷的事实一起湮没在赵云澜长久的沉默里。

　　明明已经不再期待了啊，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说不出口呢？

　　到底还是放不下吗……

　　大庆觉得赵云澜的现状十分危险。

　　前天赵云澜走在路上，神经兮兮地跟自己说有人跟着他，大庆一溜窜到树上观望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发现。昨天他去一个案发现场勘察，脱口而出一句“沈巍你看……”，话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连带着一下午，他都没再开口说什么。今天……他干脆就请假不去上班了。

　　大庆知道赵云澜还念着沈教授，但是有些梦啊，还是早些碎了的好。

　　在虚幻的梦境里越陷越深，才是如今的赵云澜最危险的行为。

　　他要叫醒他。

　　“死了。”大庆在内心做了一番挣扎后，终于补上了赵云澜不敢说完的那两个字。

　　赵云澜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

　　让人窒息的沉默支配着大庆，让它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别说放下了，他甚至还不敢面对沈教授的死。

　　“我……我知……道。”三个字在赵云澜喉咙里卡得死死的，蹦出来的字眼碎不成句，也足以让旁人听出他的心。

　　他的心在颤抖。

　　他的心，从来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坚强。

　　赵云澜紧紧抿住嘴，用尽全力压下眼角的泪意，他不能再哭了，真的不能了。

　　沈巍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他的意识仍非常虚弱，很容易陷入沉睡。即使醒来，也仅能保持一会儿的清醒，这两天他为了跟在赵云澜身边，仅剩的这么点能量都差点散尽了。

　　可他只是想多看看他。

　　沈巍的身子还是透明得吓人，他看到赵云澜强忍着的悲伤，心里亦有撕裂般的疼痛。他伸出手，轻柔地拂过他紧皱的眉，却抹不去他深重的哀伤。

　　“云澜……云澜你别这样好吗？”沈巍暂时还没有实体，他知道自己除了旁观赵云澜的生活，什么都做不了。

　　可他心疼他。

　　他的每一次惆怅，每一次悲伤，每一次流泪，每一次孤独，他都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沈巍突然觉得很茫然。

　　他凭着这一丝意识强留于世，本来只是想要看着赵云澜幸福。他以为赵云澜会忘了他，会组建自己的家庭，会拥有简单的快乐，这一切都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可他却希望赵云澜能试试。

　　从前他还真没觉得自己在赵云澜心中有那么高的地位，直到有一次他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一小段时间，睁眼看到的却是赵云澜醉酒时候的样子。

　　他终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是不是……不该离开的？

　　“小巍……”

　　沈巍再一次失去意识时，耳边是赵云澜低低的呢喃，他在叫自己呢……沈巍，沈巍赵云澜在叫你呢你快给我醒醒！

　　总归是徒劳。

　　“云澜……等我。”

　　那是他堕入黑暗前唯一的遗言，谁也不知道，在与暗相对的光明深处，他能不能重获新生。

　　但是。

　　沈巍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