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作文》剑断桃夭

10、第十个故事

　　痴

　　小时候，小雨和阿德一起挤在录像厅里看的阿飞正传，里面有一句话，小雨曾经很喜欢。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它一生只能不停地在空中飞，一生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
　　阿德叼着烟这么评价他“傻子，这种话也会信，说来骗人的，哪里有这种鸟，你抓一只来给我看看。”
　　“可是，很感人啊……”小雨偷偷的用手去抹眼角的泪。
　　阿德斜眼看看他，满眼的鄙夷，小雨这孩子，有点傻，不会说话，不会做事，脑子也不会转弯。阿德却是个机灵鬼，在一群孩子里面混的最好。

　　小雨和阿德两个人出生在一个小城市里面，一个小学，一个初中，骑着二八单车，喝着青岛啤酒，把过马子，偷过钱包，长大，也就是那么回事。
　　小雨的爹妈很早就出车祸死了，有个奶奶带他长大。
　　阿德的父亲是个暴发户，母亲是个妓女。
　　小时候，有钱又仗义的阿德是小雨所羡慕的，他总是黏在阿德身后，阿德对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十六岁的时候，两伙子人打架，后来警察来了，抓了阿德，小雨却溜跑了。
　　从拘留所里出来，阿德就提溜着棍子满处找小雨，找到了以后二话不说，棍子就抡过去。
　　小雨蜷在角落里，紧紧护住脑袋，像个鸵鸟。
　　阿德边打边骂“臭小子。什么叫做两肋插刀，我平时怎么对你的，没见过他妈的你这么不讲义气的！”
　　等到阿德打完了，小雨才小声的说：“你消气了吗？”
　　“没！”阿德又扬起了巴掌。
　　小雨闭着眼睛躲着，那只手却落在了他的头上“算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就当我踩了狗屎。我们去吃东西吧。”
　　喝了两瓶啤酒，小雨说：“你进去了就进去了，反正你爹娘会保你出来，我奶奶怎么办？……”他说着就哭了。
　　“别哭了。”阿德劝他“还有我呢。”他摸着小雨的背，有滴泪水落在他的嘴巴里，咸的。
　　那天晚上，是两个人第一次□□。

　　两年以后，小雨的奶奶死了。房子被他大叔占了去，小雨就搬着铺盖卷，搬到了阿德家。
　　阿德开始不满足于小打小闹。他在外面认识了更多的朋友，时常带回家里吃饭。
　　后来，还开始做生意，做的自然不是正经的生意。
　　有一次，小雨在厨房做饭，听着他们在客厅说话，不知道谈论到了什么。
　　阿德的声音带着笑音传来“……就当养个鸭呗，不花什么钱，还能洗衣服做饭……”
　　小雨把一把葱花扔进锅里，吱啦一声，剩下的话都被淹没了。
　　反正他是个傻子呗，宁可相信在被窝里面一时的温暖。
　　对于阿德，不嫌弃他就够了。

　　快到过年，有一天，阿德满身是血的跑了回来，腿上中了一枪。
　　“我们正在交易，被条子下了套子，只有我逃出来了……他们没有看清我的长相，不过这一路的血迹，被发现是迟早的事……”说完这些话，阿德手颤抖着，从口袋里逃出来一枚戒指“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可惜……”
　　小雨接过戒指，戴在手上，低头想了片刻，伸出手道：“把脏衣服换了吧。”
　　阿德听话的把衣服给了他。
　　那天晚上，小雨换上了阿德的衣服，朝腿上开了一枪，跑去自首了。
　　这一判就是十八年，由于在狱中表现好，十三年提前放了。

　　十三年，那么漫长，等到小雨一瘸一拐走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认识这里的街道了。
　　阿德早就洗白了，现在开了一家理发厅，做的是正经的生意。
　　小雨敲门，他就从屋子里迎出来，把他让进屋子里，桌子上摆了酒菜，还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今天给你接风，来来，叫嫂子。”
　　“啊，你结婚了啊。”小雨笑的挺疲惫。
　　阿德笑笑“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们慢慢叙旧。”
　　气氛有点尴尬。
　　啤酒很快喝完了，那女人出去买啤酒。
　　小雨坐在凳子上，摸着手上满是铜锈的戒指说：“阿德啊，你还记得吗？……有一种鸟没有脚……”
　　阿德扒拉着饭说：“都听腻了十三年没见面你不能说点别的？”
　　“那我们说点别的吧。”小雨突然搬过了阿德的头，吻了下去。“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那鸟什么地方也没去过，从一开始就死了。”
　　小雨淡笑着看着阿德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在监狱里听说，当年的事是警察查到头上，你老大让个人去顶罪，结果你抽到了死签，老大给了你二十万元，让你了结这些事情对吧？……我还听人说，你结婚是我进去的第三年……”

　　女人回来的时候，阿德趴在桌子上，背上插了一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