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真美。
容央坐在阳台上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突然间手机震动，是她阔别一年的老公发来了一条微信。
容央下意识心口一紧，点进去。
两个人的对话框干净简洁，上一次的聊天时间是5月23日16:21，最后一条微信内容是对方发来的“收到”。
容央没回。
再往下，就是一周后的这一条——
一张手机截图。
截图内容是对方的航班行程：
林芝——B市；
5日31日；
13:30——16:00。
容央坐在窗前，盯着这张截图，沉默了一会儿。
反应过来后，她大脑“嘭”一声炸开，整个人从沙发椅上弹起来。
他要回来了。
那个跟她相处不到一个月，分开长达一年，聊天次数屈指可数的所谓的老公，要、休假回来了！
容央捂住嘴，又捂住脸，最后捂住了头。
——头皮竟然麻了。
※
赵容央有一个认识半个月就闪婚的老公。
这人叫褚怿，军人，年方二十六，身高一米八八，体重不详，但肌肉匀称，猿臂蜂腰，长得更是一个英俊帅气。
老实说，在前半年的时间里，容央对这一位由父亲亲自挑给她的老公一直是很满意的。
转折发生在去年年底，也就是褚怿突然被召回部队去的第三个月。
据父亲解释，褚怿所在的部队每年都要不定期去往无人区演习数次。
无人区海拔高，环境恶劣，信号极差。褚怿一去，容央很快就发现，他们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基本是失联了。
容央有一次趴在沙发上跟褚怿打电话，打到一半电话中断，她愣了一下，重新拨过去，就再也打不通了。
还有一次，容央在微信上问他水电费怎么交，前面都还好好的，等到她试探地问“那是你交还是我交”的时候，那边就没了回应。
半天，发来一条短信：
停电了，没信号。
然后是下一条：
我交。
容央想了想，还是自己交了。
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最开始那几回，容央倒不在意什么，心想着只是驻训这样，等他们撤离无人区回到林芝就好了。
谁知道上半年一趟趟的任务不断，最长的一次，竟然是在海拔四千八的无人区驻训整整一个月。
那一个月，容央几次三番产生回归单身的错觉。
父亲来安慰她，称什么任务繁重，纪律森严，向来如此。
同事也安慰她，说什么这便是军嫂的不容易，对在那种艰苦环境里执行任务的褚怿，还是要能体谅，就体谅一些。军功章有他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不是？
容央心想自己并不是不识大体、没有格局的人，便连连点头。
点完后回家一想，越想越生气。
那天正好是他们认识的一周年纪念日，520，容央一边生着气，一边重温两个人寥寥可数的回忆。想到举行婚礼时，褚怿一身军装朝她走来的情形；想到度蜜月时，褚怿在夏夜的海滩上亲她的情形；想到送别他时，褚怿在人潮汹涌的机场转身来抱她的情形……
回忆虽然很少，但容央还是掉下了眼泪。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用手机不停地打字，她很狡猾地编出一条条小日记来，什么“5月1日，天气跟初见你那天一样好”，什么“5月7日，学校餐厅做了你最讨厌的糖醋鱼”……诸如此类，半真半假，容央编辑成一长篇便签，在微信上给褚怿发了过去。
发完后，容央趴在沙发上等。
如她所料，这一夜，她没能等到任何回应。
容央收到褚怿对这篇便签的回应时，已是三天后。
他回了两个字：
——收到。
※
5月31日，B市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下雨。
正巧是周六，不用上班，容央提前半小时把车开到机场停车场停好，踩着一双松糕底运动鞋往接机大厅走。
褚怿比她高太多，但今天她走的是元气少女风，不大适合穿高跟鞋，就拿松糕鞋来应对了。
总之，她不想被褚怿衬得太矮小。
人很多，广播不停地聒噪，人群也不停地聒噪。
不过，容央穿过人群时，那些嘈杂声音会短暂地安静一下。
他们会定睛朝容央看一眼，或者两眼。
原因有两个。
其一，容央穿得比大多数人都短、都少。
其二，容央一定比绝大数人都美丽、吸睛。
那一两眼之后，短暂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窃窃私语，或感慨，或议论，或小小地尖叫。
容央面不改色地走过去。
没办法，人美就这样。
容央习惯了。
二十分钟后，飞机抵达。
容央打开美颜相机拍了张自拍，顺势整理了一下刘海。
她今天扎的是两个俏皮的丸子头，细碎的额发特意用夹板烫过。
微卷的刘海弧度是整个发型的灵魂。不能乱的。
十分钟后，陆续有旅客拉着行李箱走出来。
容央心跳开始变快，背着小手，假装不在意地左看右看。
身边突然想起压低的惊呼声。
容央心念一动，控制着表情，很平静地朝出口看过去。
褚怿穿着一件卡其色长风衣走在人群里，板寸头，小麦肤色，漆黑眉睫，眼神在一众波波碌碌的目光里显得格外的明亮、深邃。
他手里拉着的行李箱是容央之前给他准备的，迪士尼款，拉杆上系着个小小的□□熊公仔。
他往前走的步子很大，很斩截，很潇洒，每走一步，那公仔就晃一下。
他风衣衣摆也跟着飒动一下。
耳边已经有对褚怿的赞美声响起了。
“这气质绝了……”
“卧槽，我要偷拍一下……”
“……”
容央黑脸，上前一步，挡在那人举起来的手机前，垫脚。
褚怿盯着接机口，正巡视，一个脑袋突然从人群里耸出来。
小圆脸，大眼睛，涂得特红的一双嘟嘟唇。
还有……
两个系着红绒球的小发髻。
怎么，跟个哪吒似的。
大厅里太吵，有人朝他这边举着手机，被垫脚的容央有一下没一下地挡着。
褚怿眉微动，步伐变大，上前把一蹦一蹦的“小哪吒”拉入怀，目光对上镜头。
偷拍者盯着手机里的这一幕：“……”
片刻后——
“卧槽，刚刚都没注意，这个小姐姐也好绝啊。”
“天哪，你看他俩抱在一起这画面。看看这角度，这眼神……”
“啊，这该死的爱情。”
“……”
※
机场停车场，车中。
容央在褚怿的示意下坐上副驾驶，刚系上安全带，褚怿放妥行李打开车门，定睛看她一眼后，脱下风衣扔过来。
容央抱着他体温尚存的风衣：“？”
褚怿上车关门，发动引擎。
他里面穿着是件宽松的白衬衣，衣领敞开，露着锁骨，单手转方向盘时，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横竖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容央很自然地联想到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事，脸颊在暗处红了红。
车驶出停车场，大雨敲窗，容央收回那点不纯洁的联想，看回膝盖上的风衣，解释道：“我不冷。”
褚怿：“帮我拿一下。”
“……”容央瞪大眼。
褚怿转头看她一眼：“不愿意？”
“……”容央眼神更震惊，转头看窗外。
无语！
※
褚怿家人不在B市，休假回来后，先要去跟岳父赵启晟吃一顿晚饭。
小舅子赵彭也在，据说，准备着一大堆问题要跟他讨教。
容央挺乐意领褚怿去那边一趟的，毕竟是一年没见面，加上本来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要就这么回他俩那小家了，亲热也不是，不亲热也不是，怪别扭的。
何况，容央对褚怿还有一个心结——
这半年来，他对她太不上心了！
席间，赵彭就着容央的心结对褚怿旁敲侧击。
无人区条件有多差？
驻训有多苦？
具体训什么？
每日作息大概怎样的？
一天能玩多久手机？
这次休假回来能待两个月不？
……
褚怿逐一作答，答完，往墙上时钟一瞄。
赵彭还打算给他倒酒，褚怿推辞，笑笑：“改日聚。”
※
晚上九点，家宴结束，褚怿喝了酒，换成容央开车。
他俩的小家离赵家老宅不远，二十分钟后，两人到家。
褚怿打量屋中布局，一年不见，他这个从装潢到家具都极尽冷淡风的家果然是变了。
变化还挺大。
褚怿目光巡游，被容央一声咳嗽打断，她指指地毯：“你穿这个。”
褚怿盯着那双长着俩兔耳朵的情侣款居家拖鞋：“……”
容央心里不大自在，换鞋后，顾不上褚怿的反应，就想着先找个什么理由避一避。
这种阔别重逢后的亲密相处，还是很别扭。
尤其是身边这男人喝酒后，闷了一路，一句话也不主动说。
“我去洗澡。”
“我去洗澡。”
“……”
“……”
两个人同时开口，紧跟着又同时安静。
褚怿看容央：“一起？”
“不要！”
容央简直是惊呼，脸一瞬间爆红。
其实以前一起洗过一次，但那是度蜜月时，俩人都喝得微醺了。
现在……总之，绝对不行！
容央眼神戒备。
褚怿笑一声，径自往沙发走：“那你先去，我坐会儿。”
容央吞口唾沫，立刻开溜。
进主卧后，赵彭发来微信：
——怎么样，心结都解了，不别扭了吧？
褚怿今夜在席间讲了许多驻训期间的细节，他是真的忙，真的累，并不是故意冷落她。
可是容央现在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了。
她的关注点是，一会儿后，她这个一年都没吃上“肉”的老公一定要跟她酱酱酿酿了。
可是他们重逢后对话都没超过十句！
他还在车上怼她，说把风衣给她只是想要她帮忙拿！
就这样，也想跟她酱酱酿酿？！
——怎么可能不别扭？太别扭了，哪儿哪儿都别扭！
容央飞快地打字，要按“发送”时，又突然停了一下。
等等，当初跟褚怿结婚时，她心里也并不十分乐意的，怎么那会儿跟褚怿那啥，她就不觉得别扭呢？
容央想到新婚夜，就又想到了她跟褚怿后来的一夜夜，想到那些喘声迷乱的情景，想到褚怿块垒分明的腹肌，劲窄起伏的腰，撑在她脸颊边的、蒙着薄汗的手臂……
想到他躺下来后，被灯光笼罩着的慵懒又性感的脸孔。
他有许多令她越来越失望的缺点，比如总不联系她，比如回来也不怎么主动跟她说话，比如心思一点都不细腻，手段一点都不浪漫……
但是，在那一件事情上，他绝对还是可以令她满意、甚至很满意的。
容央靠在主卧墙壁上，看着那张阔大的双人床。
片刻后。
容央低头，把输入框里的那一行字全部删了。
※
褚怿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观察家里的变化。
阳台上养了许多植物，大部分是多肉，一小盆一小盆地排着队，形状千奇百怪，颜色花里胡哨。
倒是……也挺可爱。
花架对面摆着一架钢琴，是容央的，琴上放着一摞书，也是她的。
褚怿大概翻了一下，都是琴谱，有古典乐，也有小学生爱唱的一些儿歌。
有一本里面折了一页，褚怿翻开，看到歌名——
两只老虎。
褚怿一笑。
想到容央教小学生唱这歌的情形，褚怿笑意更浓。
小沙发旁的边几上有两本杂志，都是时尚读物。
褚怿也拿起来翻了一下，翻到一页，一字肩的衣服和小热裤都是她今天穿的。
又有一页重点谈妆发，其中就有她今天梳的哪吒头。
褚怿想起上一次她发在朋友圈里的自拍，也是这样的发型，但发色是黑的。
今天就成浅棕色了。
褚怿放下水杯，打开电视后，坐在沙发上回一些工作信息。
没多久，有脚步声从过道里传来，褚怿抬眼。
容央穿着丝绸吊带睡裙，用毛巾擦着及肩的头发，大眼睛黑白分明，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道：“你去吧。”
睡裙是酒红色的，她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被衬得更白。丝绸面料又显形，她擦头发，胸前跟着动，那两点，以褚怿的视力看过去，清清楚楚。
褚怿沉默了一下，收起手机起身过去。
容央有意不看他，目光在客厅里转。
擦肩而过时，褚怿停了停。
他道：“进去等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