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座敷童子》镜吉祥

3、第 3 章

　　“老板，福神是什么？”

　　凌飞白把苏童送进餐厅后，自己就去商业街后面的公园打球去了，就剩下苏童在帮凌家大哥凌墨整理明天的特价菜单和预约信息。

　　因为店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所以店里除了老板之外，就只有苏童一个帮忙的。

　　听苏童询问“福神”的事情，凌老板翻看新菜谱的手顿了顿，然后才抬了抬眼镜说：“应该是童话传说里的存在吧。”

　　凌墨的解释，倒是和凌飞白有点相似。

　　“那个人说福神找到了。”苏童认真地看着凌老板，他真心觉得有点奇怪。

　　“啊，你是说小姬吗？他是……咳咳，算是福神研究同好会的成员吧？”凌老板放下菜单，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那就是一种民间组织，跟外星人研究同好会和末日求生研究同好会差不多，总喜欢和一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较真，你不用放在心上。”

　　“哦。”苏童想了想，好像真的很有道理，“老板，福神是什么？神仙吗？”

　　“这个世界哪里有神仙？”凌老板一副无神论者的语气，下一秒眼镜后的双眼就半眯了起来，“说是福神，其实也只是指一些极为稀少的特殊妖怪而已。”

　　神仙是没有的，但妖怪是有的？

　　苏童忍不住疑惑地歪了歪头。

　　“咳，我这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传说。”凌老板马上掩饰了一下，然后沾了点茶水在餐桌上开始画圈，“传说中有一些特殊的妖怪能带来福运、财运、霉运、穷苦甚至灾厄，所以就有人把这些妖怪分成了三类，带来福运和财运的是福神，带来霉运和穷苦的是穷神，带来灾厄的就是灾厄神。”

　　“老板你很懂。”苏童用的是陈述句。

　　“开餐厅的嘛，什么都能听说一些。”凌老板说着又拿起菜谱，“小孩子别多想，你和飞白都快期末考了吧？如果学习忙的话暂时可以不用过来，工资我会照常给你，等你考完试放假之后在店里多帮忙就好了。”

　　“谢谢老板。”苏童道了声谢之后又摇了摇头，“不过我每天回家也没事做，还是店里热闹一点。”

　　“可以来店里。”凌墨像凌飞白一样，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苏童的发顶，“但不是帮忙，是来这里复习备考，我把角落里最清静的位置留给你。”

　　“嗯。”苏童像是被安抚的猫儿一样，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

　　“老板，来接客了！”

　　苏童和凌墨刚刚安静了没就多，忘了关的餐厅门就被人用力推了开来。

　　正对餐厅门坐着的苏童一抬头就看到闯进餐厅的竟然是熟人——就是之前在枫树林里把他推倒的那群不良少年！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那个黄毛，下巴上还贴着纱布，看起来比早上更狼狈了。

　　“老板,听说你们家的菜特别好吃，要不给我们兄弟一人下一碗馄饨面？”那些年纪不大的不良行事作风却非常嚣张，一进店就找了采光好的位子坐下，全把腿搁在餐桌上，压根就不理会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抱歉，我们这里是西餐厅。”凌老板从椅子上起身，看向那几个不良的时候，眼镜后的眼神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凌厉得让那几个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都缩了缩。

　　“西餐厅又怎么样？！”那个黄毛壮胆似的嗤笑了一声，“西方不是说客人就是上帝吗？现在你们这破店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们上帝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明白吗？！”

　　“没错！”边上的不良也点头应合，“我们说这里是什么店，这就是什么店。”

　　“抱歉，我们现在暂停营业。”凌老板摘下了眼镜，用手帕擦了擦，“请客人改日再来。”

　　“暂停营业？你们这破店该不会是要倒闭了吧？”那黄毛大笑了几声，又看见了另一边站起身来的苏童，“扫把星怎么也在这里？这是你家的店？那也怪不得会倒闭了。”

　　“其实叫贫乏神也不错，扫把星这种称呼和苏同学的脸有些不搭。”说话的是之前那个替苏童说过话的黑发不良，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把腿搭在餐桌上的。

　　“贫乏神，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黑发不良解释说，“之前不是在太阳岛那里发现了很多大型遗迹吗？一群专家在太阳岛上研究了很久，说是发现了太阳岛重建之前大量历史和神话传说的记载，里面就有叫‘贫乏神’的穷神，名字还挺洋气的，我就记下来了。”

　　“混社会的看什么新闻！”黄毛马上就瞪了那个不良一眼。

　　“只是觉得苏同学和关于贫乏神的描述很像。”那黑发不良眼神奇怪地看着黄毛，“惹怒贫乏神的人是要走霉运的。”

　　“呸！”黄毛收起餐桌上的腿，往下踢了黑发不良一脚，“我家老头子还说对送子娘娘不敬会走霉运呢，你干嘛不说他是送子娘娘？！明天就给我滚，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了！”

　　等那黑发不良闭嘴，黄毛才直接起身看向苏童，很是挑衅地说：“哟，贫乏神，听说你还有让别人倒霉的特异功能？要不展现出来给我看看？”

　　“……滚！”苏童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见不得别人在他喜爱的餐厅里闹事，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力气，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因为生气而双颊泛红，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也自认为很凶的瞪着。

　　“哈，这真是刚才那个被我一推就倒的小仓鼠吗？”黄毛被苏童的那一声“滚”气笑了，“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上，只要伺候我们几个上帝吃饱了，下次我们就还来光顾，怎么样？”

　　“滚。”

　　这一次开口的却是摘下眼镜的凌老板，那一双眼睛紧盯着不良的时候，黄毛他们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兽巨禽盯住了一样，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不走我就报警了。”本以为凌老板的姿态是动手的前兆，却没有想到他直接拿出了手机。

　　“你想干嘛？报警吗？你倒说说我们做了什么错事？进餐厅吃饭有错吗？”那黄毛看到凌老板拿手机反而不怕了。

　　但是下一秒，黄毛的口袋里就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黄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脸上嚣张的表情突然一僵，很破坏气氛地默默接通电话，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说：“喂，爸，你找我有事？”

　　“什么？老师给你打电话了？”

　　“我没逃课，我……不是，我真的没有混社会！”

　　“哈？砸了我的电脑？！老头子，你哔——”

　　“零花钱？冻结了我的卡，不……老头……爸！爸爸！”

　　“我现在就回家！”

　　“……”等电话那头挂断了之后，黄毛恨恨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咬牙对还坐着的那几个不良说，“今天有事，我们先走！”

　　黑头发的那个不良是最先站起来的，他离开餐桌路过苏童的时候还轻声说了一句：“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

　　苏童因为生气并没有看向黑发不良，却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真是遗憾。”凌老板看到那些不良全部起身之后，一脸可惜地收起了手机，身侧的左手却轻声打了个响指。

　　所以当那群不良离开“CROW”餐厅的之后没多久，泛起红霞的夜幕中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大群乌鸦，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冲向餐厅门外的那群不良，把黄毛他们啄得一路落荒而逃，惨烈的呼救声沿了一路。

　　“原来这里真的有乌鸦。”苏童在“CROW”餐厅帮忙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乌鸦，而且还一次出现了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连乌鸦都觉得他们很讨厌吧。”凌墨左手又打了个响指，远处依旧追着那群不良的乌鸦才渐渐散去，飞向不知何处。

　　解决了那群不良之后，凌墨才转身看向还有些气鼓鼓的苏童，眼神别有意味地问：“他们之前欺负过你吧？”

　　“没有。”苏童很少表现出明显的情绪，但熟悉的人却能够从细微处感觉到他的不开心。因为那些不良把餐桌弄得很乱，所以苏童马上就走过去开始收拾，擦动桌面的力道看起来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那就是有了。”凌老板却半眯起了眼睛，“飞白知道吗？他不是说过要护着你？”

　　“然后再去打架？”苏童茫然地抬头，“再受伤了怎么办？”

　　“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护着谁。”听了苏童这么说之后，凌老板也是无奈摇了摇头。

　　餐厅晚上也不再营业，所以凌老板早早锁了店门，让苏童也早些回去休息。

　　当苏童走在傍晚街道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失落感正从深处往外飘。他也不喜欢别人因为自己而担心，也不希望别人觉得他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他难道真的是霉星？

　　苏童想到这里自己摇了摇头，并且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精神振作起来。毕竟扫帚星只是他一开始的绰号，自从遇到了班上的同学、老师、凌飞白和凌老板之后，苏童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倒霉了，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个运气很不错的福星。

　　苏童今年上高三，明年六月份就要参加升学考试。当然，不管能不能成功考上橙堇大学，他都要攒够去橙堇市的旅费，去那里寻找只在他脑海里留下背影的妈妈。

　　所以在上大学之前，苏童很想让平日里照顾着他的人对自己放心，希望他们能够相信就算只是一个人，他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同学，你的钱包掉了。”

　　就在苏童给自己加油鼓劲的时候，就听到有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等苏童回过头去，就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黑发不良正拿着他的钱包等在后面。

　　“谢谢。”苏童虽然有些奇怪对方还停留在这里，却也认认真真地道谢，毕竟丢东西也是他每次出门的惯例了。

　　“不用谢。”那黑发不良将钱包交给苏童，然后直接插着兜穿过马路。马路对面正好有一家亮着明显招牌的福利彩票销售点，苏童看到那个人在窗口处停了下来。

　　因为对方只是不相识的人，所以苏童什么都没想就继续向家的方向赶路。

　　秋日的傍晚天气微凉，当一阵风吹过街道的时候，有一张看起来不大的海报不知道从哪里飘了下来，直接落到了苏童的面前。

　　苏童伸手抓住差一点飞到脸上的海报，借着路边已经亮起的路灯，看清楚这似乎是一张宣传新游戏的海报，上面还附有下载游戏需要的二维码。

　　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一款新出的手机游戏。

　　“百鬼……夜行？”

　　海报之上，红色的牌楼立于山腰，山樱如美人倾卧，许许多多的剪影前后相叠，有的像是正在怒吼的狂兽，有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辨识不清，有的却是身穿华服的普通人形，持扇，持剑，持伞……

　　苏童盯着那些剪影，总觉得自己在看一副越看越入迷的话，看得久了，他耳边都似乎传来了清脆的铃响，一声，一声，像是来自旷野和远空。

　　苏童还看见剪影下方有一段关于游戏的介绍，里面也踢到了之前不良在餐厅里说起过的那个太阳岛上被挖掘出来的遗迹。

　　[百鬼夜行，取材自太阳岛某遗迹内记载的古老传说，妍丽奇幻，俊逸风雅，雪域逢妖，湖畔闻笛，有大山鬼月下饮酒，有狐化身樱下起舞，平安城中百鬼夜行，俗人室内镜亦成精，花草精怪，魑魅魍魉，禽羽兽身，贪嗔痴怨……]

　　“在此历数……八百万妖怪‘神明’……”

　　晚风吹拂过街道，苏童却好像听见了缥缈呢喃一般声音随风而来，停留在他的耳畔回荡，双眼怎么都离不开眼前的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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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太阳岛遗迹：由于本文的世界观为架空，所以可能并没有霓虹的存在，但在海外一座名为“太阳岛”的大岛屿上经常会发现一些古怪的遗迹。这一次发现的遗迹中留有文书，书写着一些从未被听闻过的奇怪妖怪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