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教授的家庭作业》清平客

8、第八章

　　舞台上，许立正要说话，贺宇搬着一把高脚椅先上了舞台，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许立心里吃了一惊，又有些许暖意涌上，面上却没有任何波动，依旧地清冷平淡。
　　他侧首看向踟蹰在舞台后的许眉，忽然起身，走向她。
　　许眉感到台下一双双眼睛犹如利刃似的射向她，脑子一空，下意识地转身要逃跑，却被一只手捉住了胳膊。

　　“别怕，有我在。”许立轻声对她说，然后松开了她的胳膊，向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紧紧地握着她的，再对上他暖如旭阳的眼神，她一片空白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明。

　　“你戴了面具，没人认识你，唱得不好也不要紧。若是太紧张，你就看着我，一直看着我。”许立又低声劝慰了几句。
　　他知道迈出这一步，对她而言意义重大，只要迈过了这道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说着，许立忍不住转头轻轻低咳了两声。
　　许眉不禁心疼，暗暗想：小阿叔帮助自己这么多，你如果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到，你就真的是太没用了。

　　“嗯。”许眉点了点头。
　　许立拉着她走上了舞台，直到俩人坐下后，才松开了她的手。

　　台下的观众不明所以，纷纷在窃窃私语。
　　尤其是一些女生，言语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她是谁啊？怎么戴着面具？”
　　“许教授拉着她的手上台呢，难道是他女朋友？”
　　“不会吧，之前我们打听过，许教授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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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立取下话筒递给许眉，然后手腕一甩，吉他声响起。
　　是一首邓丽君的老歌。
　　我只在乎你。
　　这是许眉经常哼唱的歌，旋律早就烂熟于心。
　　许立弹吉他时，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始终看着许眉，仿佛这世上只有她一人存在。

　　许眉记起许立的话，不去看台下那些形形色色的眼光，而是看着许立。
　　他们俩人这个模样，在他人看来，就像在深情对视一般。

　　前奏过后，许眉轻启朱唇：“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她的声音呢清透柔软，如汩汩流水，漫过人的心田，又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在浮躁的现实里感受到了宁静的气息。

　　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人跟着哼唱了起来，有人摇着荧光棒跟着节奏摇摆，更多的人则是边听边审视着台上的女孩。
　　女孩乌发及腰、如瀑似缎，戴着半脸的银色蝴蝶面具，看不清容貌。
　　但裸露在外那双眼睛波光粼粼，鼻子秀挺，小嘴嫣红，可以想象面具下的容颜绝不会差。

　　台下的欧阳烨也酒醒了大半，看着台上的许眉，眼中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他一直记得初一开学的第一天，他来得早，就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闲逛。
　　在葱郁小树林深处，他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一树淡红紫色花树下，戴着耳机，在那儿哼歌，哼着哼着声音渐大，声音却一点都不左，悦耳动听。
　　她当时哼唱的是首什么歌，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永远记得那天阳光普照，花朵明媚鲜妍，花叶的影子细细碎碎，映在她的身上……那个情景，如一副照片般长印他心中。

　　没想到再次听到她唱歌却已经过去了九年。他止不住地泪流满面，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他绝不会再错过这个女孩。
　　好在身边两个兄弟都被台上的许眉所吸引，对欧阳烨的异常毫无察觉，他悄悄地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欧阳烨他们三人志趣相投，大一时就组建了一支乐队，一直坚持至今。
　　他们对于会唱歌会乐器的人自然更多几分好感，只听两个兄弟在他耳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唱得不错啊，简直是天籁之音。”
　　“声音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乐器。”
　　欧阳烨却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看着台上许眉和许立二人深情款款的样子，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许立和许立配合得很好很默契，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如果说出来他们是第一次配合，绝对没人相信。
　　一曲结束了，掌声雷动，不少人高呼让许眉再唱一曲，绝大部分是男生。
　　许眉几乎是不敢相信，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唱完了一首歌。

　　许立什么也没说，只望着许眉微微而笑，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暖信任。
　　许眉忍不住绽开了大大的笑容，露在外面的眼睛弯弯如月牙，梨涡浅浅。
　　她很开心，开心得想手舞足蹈，忍不住问许立：“我唱得好吗？”

　　许立朝她竖起大拇指，“好极了。”又问她：“你会不会弹吉他？”
　　勇气这东西，有时候也需要一鼓作气。以后就会越来越勇。
　　许眉点点头，许立把吉他递给她，“那要不要来个吉他solo？”

　　“我行吗？”许眉悄悄抬眸扫了眼台下，又紧张起来。
　　“没问题。”许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许眉确实感觉手痒痒的，很想弹一把，小声问：“那你能不能在这里陪我？”

　　许立笑了笑：“好。我陪着你。”
　　说着，他竟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看来还是免不了把她当成那惹人怜爱的小侄女，总忍不住要宠着她。

　　许眉没觉得许立这个动作有任何的不妥，只觉得温暖和安心。
　　她朝他灿烂一笑，可惜面具遮住了她的笑容，她有些遗憾，暗想下次一定要让小阿叔看到她的笑容。
　　许眉抱着吉他，垂下眼眸，手指翻飞，开始自弹自唱。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是一首王洛宾作词作曲《永隔一江水》。

　　这首歌最经典的翻唱莫过于许巍和朴树在2009北京演唱会合唱的版本了，两个音乐才子唱出了现实与梦想的矛盾与无奈，不光是对心爱的姑娘，也是对梦想和人生的无奈……同时又有一种洒脱不羁、开阔释然了的意味。
　　这才让大家将他们这个版本称之为经典。

　　许眉略微改编了这首歌，前半段唱得忧伤平静，充满了诉说感，令人心碎。
　　“黑夜过去到黎明，像飞鸟身影。我没有另外的人，只等你来临。等待等待再等待，我心儿已等碎。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到了后半段，她用清澈的嗓音，将旋律唱得轻快明朗，宛如清风拂来一般，充满了希望。
　　隔着一江水又如何，只要水在流淌，生生不息，自己的追求也会一生不变。
　　所以许眉这一唱，大家便觉得耳目一新。

　　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都极佳，所表达的情感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因此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响起这旋律，就令人感动沉醉，无法自拔。
　　再加上许眉唱出了一种追求理想的矢志不渝和希望，更打动人心。很多人不禁都热泪盈眶。
　　许立坐在她身边，目光如同被她黏住了一般，挪动不了分毫。
　　舞台上的她，抱着吉他浅吟低唱，不张不扬，却也光芒万丈，璀璨耀眼。

　　当许眉唱完之时，伴随着经久不息的掌声，救场的摇滚乐队赶到了。
　　还是一支当地小有名气的乐队，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少观众的尖叫，许立和许眉对视一眼，均是松了口气，他们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回到座位上，贺宇殷勤备至地准备好了润喉的温水，并一个劲地溜须拍马。
　　“阿诺我就不谢了。眉眉，可真是要感谢你，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以后你带朋友来，我给你免单……”云云。

　　许眉被说得极不好意思，但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感激。
　　表面上是她帮助了小阿叔和宇哥，实际上却是他们帮助了她，让她有机会克服恐惧，表现自己。她现在感觉体内充满了勇气，充满了“洪荒之力”。

　　“好了，去做你的生意吧。”许立淡笑着打发走了贺宇。
　　贺宇一走，许眉就自在轻松多了，她忍不住靠近许立，开心地说：“小阿叔，我刚才真的紧张死了……”

　　俩人在悄声说着话，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昏暗的灯光，霎时许眉眼前一片黑暗。
　　她抬起头看去，吃了一惊，暗淡的光线中，她认出了他，是欧阳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