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霉运》甘笔

5、第五章（已补完）

　　在天生观的观主就任仪式里，新任观主要刺破手指，将血涂到掌门石上。
　　据说如果历代祖师们不反对新观主的就任，那血就会顺利吸到石头里。要是反对，血就顺着石头流下去。

　　这话同样是舅舅告诉他的，沈承颜刚听到时没把这话当真，因为小时候他和大师兄顽皮，在掌门石上摔倒过不止一次，他们的血涂在上面，从来没被吸进去过。
　　直到舅舅去世，封才良下山，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血竟然被掌门石接纳了！

　　这是……祖师们默认了他的身份？
　　就在头一天，他还悄悄试过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封才良想了想，没反对。
　　不论他还是小师弟，来到天生观时，师父已经是观主，他们两人没亲身经历过观主继位仪式，前观主随口说的话难辨真假。

　　他来之前悄悄打听过，小师弟虽然成年，却还没来得及去政府部门把备案改成正式文件，也就是说，小师弟还不是天生观的观主。
　　两人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哪怕按照最古老的长幼有序来看，都该是他上位的机率更大些。更别提他已经抽去了沈承颜的道骨，小师弟无法修行，更不可能得到祖师们的承认。
　　不管从哪方面论，小师弟注定是失败者。

　　“好！”封才良回答。
　　王胖子摸了摸自己的三层下巴，笑眯眯地说：“既然我们凑巧赶上了这档子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给你们的赌约做个见证吧。”

　　他眼睛利得很，看出挡了自己财路的就是沈承颜。既然这样，他就配合封才良一回，直接把这姓沈的小孩摁趴下就是。
　　也算是送个人情给封才良。

　　封才良看着没什么本事，天生观里也确实没什么高人能人坐镇，但他既然学过异术，就不能轻易得罪。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识得异术界的其他人？

　　要知道，异术界的人公认的两大特点，一是“高傲”，一是“记仇”。
　　王胖子可没傻到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说完后，他还特意拉人下水，看向刘胖子：“怎么样，刘老板有没有这个兴趣来做见证啊？”
　　刘胖子抿了抿嘴唇：“倒也不是不行……”

　　可这两人谁当观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何必掺和进这档子事里呢？和嚣张跋扈的王胖子比起来，他多了两分谨慎。
　　可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王胖子就笑呵呵地把话头接了过去。

　　“行就行了！咱们华国好男儿，讲究的是做事痛快，不婆婆妈妈。我就知道刘老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管他要说什么，反正得把这个姓刘的拉下水。

　　刘老板当然知道王胖子的心思。但这次是他强跟过来的，本就引起了对方不满。他们虽然有旧仇，暗地里绊子下得多，表面上还过得去，不会真的撕破脸让别人看热闹。
　　扫了王胖子一眼，刘老板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沈承颜能提出这个办法，早有准备，拿出一根半尺长的七棱针来。
　　“这是舅舅以前惯用的飞针，就用这个吧。”他说。

　　封才良伸手接了过去，目光在上面扫了一圈，没见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小心地用针尖在手指上扎了一下。
　　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处冒出来，很快流下去，落到掌门石上。

　　掌门石光光溜溜，表面根本没有着力点。血珠从掌门石上继续往下流，直到底端，也没有一丁点要吸进去的意思。
　　这就是失败了。

　　封才良却不着急，扫了沈承颜一眼，脸上表情非常镇定。
　　他根本不相信沈承颜等下的结果会比他强。两个人都不能成功的话，沈承颜的提议失败，就轮到他提条件了。

　　原本他还看在前观主的面儿上，想让小师弟几分，这时候因为没了耐性，干脆决定下一轮就斗法。
　　他就不信，小师弟没了道骨，还能跟他一争高下。

　　斗法难以留手，真要有什么意外发生，师父在天之灵也不能怪他。
　　封才良从头到尾推敲一遍，确定自己的办法没什么疏漏，才放下心，定定地看着沈承颜用七棱针刺了下指尖。

　　殷红的血珠涌出来，滴落到掌门石的表面。
　　开始就像封才良想的那样，石头没什么动静。

　　封才良的心彻底落地，脸上浮起虚假的笑意：“小师弟，你看你这办法压根就不合用，我看还是换个法子吧。既然我们同出一门，都在师父手下学过，不然就此做过一场，分个高下出来，你看怎么样？”

　　话音还没落，掌门石突然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来。
　　光晕缓缓向外散去，很快将沈承颜包裹其中，紧接着，那滴落到掌门石上的鲜血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石头里。

　　“……”
　　“……”
　　“……”

　　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就连沈承颜都没反应过来。
　　他先前确实偷偷试过这个法子，掌门时虽然吸了他的血，可没像这次一样有这么大反应，还出了异象。

　　就像是特意冒出来给他撑腰似的。
　　沈承颜猛地想起先前舅舅说过，掌门石有灵，是历代祖师们的化身。难不成，这次是封才良的话惹怒了他们，才让石头发了光？

　　封才良张口结舌，心里有相同的疑虑。
　　不过光圈散去后，除了血珠消失，没再出现其他异样，他就起了疑心。

　　会不会是小师弟猜到他有这一遭，故意提前做了手脚？不然他在天生观呆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看过掌门石发光？
　　想到这儿，他眯起了眼睛：“小师弟，你这就不对了吧？”

　　在场的都是人精，沈承颜也早不是前世那个神智懵懂的人，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沈承颜皱了皱眉头：“大师兄，你觉得这是我干的？”

　　封才良冷笑：“你说呢？不然你让在场的人都试试，真要都融不进去，我才信这结果是真的。”
　　先前还有几分跳脱的王胖子这次却没吭声。

　　确定少年没什么背景能力时，为了卖封才良人情，他不介意踩几脚。可现在石头有异状，在弄清原由之前，他可不会傻乎乎地冲上去当枪使。
　　能有现在的身份地位，谁都不是傻子。

　　沈承颜抿了抿唇，看着王胖子他们，脸上有些为难：“封师兄，这不合规矩。掌门石从来没受过外人的血液。”
　　他越推托，封才良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没错，一口咬死非要其他人试试不可。

　　沈承颜见没办法改变他的主意，只得勉强点头，还特意加了一句：“封师兄，这是你提出来的，真要有什么后果，由你承担。”
　　不过一块破石头，能有什么后果？分明是小师弟在吓唬他。封才良心里冷笑。

　　接下来，那些保镖挨个上来滴血，最后是王胖子，刘老板。不论哪个人的血都没再让掌门石出现刚刚的异像。
　　封才良的疑心却没散去。

　　他怀疑小师弟安排的异像是一次性的。真要这样，其他人的血自然不会再有反应。
　　“这次不算！”封才良断然开口。

　　沈承颜收回七棱针的手顿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家师兄的脸皮这么厚，明明结果摆在眼前，竟然说反口就反口。

　　“封师兄，同意的是你，说不算的也是你，”再好的性子，他心中也有了气，忍不住讽刺一句，“你真当天生观是你家开的啊？”
　　这话不知触碰到了封才良的哪根弦，他猛地抬头，阴森森地盯着沈承颜：“所以呢，是你家的？”他抬脚在掌门石上踹了几脚，“一块破石头，哪有什么用，肯定是你事先动过手脚。这破观，你真当我看得上眼？这次上门是给你面子，你要是给脸不要脸，以后出了什么事儿，别怪我不顾同门之谊，没提醒过你！”

　　说着，他一口痰吐了上去。
　　沈承颜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他没了道骨，真想跟封才良拼了：“封才良，你太过分了！”
　　哪怕前世被封才良害到那个地步，重生回来刚见面时，出于种种考虑，他仍然叫对方“封师兄”。可封才良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做出唾弃举动，这真的触碰到他的逆鳞。

　　封才良嘴一撇，转身挑衅地看着沈承颜，刚要再说什么，却看到稍远处的王胖子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怎么了？

　　封才良察觉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查看，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他整个人都被掀起来，高高地抛在半空，腾云驾雾，直接从观里抛了出去。
　　跟他上山的那些人都惊呆了，王胖子两股战战，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刘老板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封才良吐完那口痰后背后掌门石看不到，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掌门石上再次泛起白光，很快凝成一只大手。那只大手弯了两根手指，像捏什么垃圾一下把封才良提起来，轻轻一甩，封才良就被扔得不见踪影。

　　这天生观真的是有灵的！
　　封才良是天生观的弟子，还被不客气地甩出去，那他们不经过允许就上来……

　　王胖子不期然想起先前沈承颜说过天生观禁止外人出入的话，恐惧的情绪顺着脚底沿着后背一点点爬上来。
　　“沈……沈小先生。”他干干地笑了一声，顾不得自己正坐在地上，比对方矮了一大截，“那个，我们，这就下山。这次，这次打扰了。”

　　沈承颜扫了他一眼，点点头。
　　王胖子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次的事儿主要还在封才良身上。商人逐利，就算没有王胖子，也会有其他人。

　　最好的办法，还是强大自身。
　　“你们走吧。”他对那些人点点头，和气地说。

　　本章已经补全，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