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君超正经！》羽渡

21、第021章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边的最后一抹薄红被渐浓的夜色吞噬，街上人群三两结伴归家，空中传来一阵鸦噪，抬眸望去还能看见零星飞过的几个黑点。

　　宣凌这回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殃。
　　因为对方并没有要躲，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某一处的屋檐上，一直在等着宣凌找过来。

　　殃不是第一次找宣凌，大部分都是殃偷偷地过来。
　　这一回，殃只是释放了微弱的一点魔气，没有再特意隐匿自己的踪迹。
　　宣凌直觉不太对劲，便过来瞧一瞧他到底要干什么。

　　结果到了这人的身前，果真不对劲。
　　殃脸上的表情不对劲了，动作也不对劲了。
　　原先的殃，总是一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模样，身子好像总是紧绷着，微微缩着脖子，尽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现在的殃，身子极度的放松，脸上扬着淡淡的笑，目光里尽是狂妄。
　　那种眼神宣凌太熟悉了。

　　那是只会在巫铩的脸色才会出现的神情。

　　看见宣凌到了，“殃”缓缓地抬起了头，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戒指，黑色长袍被晚风轻轻吹起一角，唇角的笑容肆意而猖狂：“宣凌，好久不见。”

　　宣凌：……
　　并不想和你见面。

　　眼见得不到回应，“殃”唇角的笑容落了下来，看向宣凌的目光带着些许无奈，还夹带着一些讥讽，轻声道：“我说宣凌，你这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狠下心来？”
　　“你这就忘了你心脏处的那几道伤口了？”

　　“殃”朝前走了一步，几缕黑气萦绕在周身。

　　宣凌一脸厌恶地后退，与眼前这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并不讨厌殃，但是现在却对眼前这张属于殃的脸，感到无比的厌烦恶心。

　　宣凌心想，难道性格还会对长相有影响？
　　现在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厌，还不如以前胆小如鼠的时候可爱一些。
　　甚至……突然觉得他的辣眼睛女装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这个想法好像有点危险。

　　趁着宣凌还没有打算动手，“殃”倏地闪身到了宣凌的身前，伏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明明就对他们失望至极，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联手，共同毁了这个世界呢？”
　　“我们可以重新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啊。”

　　“殃”轻轻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戏谑地看着宣凌说道：“宣凌，你可别忘了……”
　　“我们，才是一类人。”

　　宣凌再次后退，手中的折扇倏地死死抵在“殃”的心口，忍不住笑了，轻声道：“谁和你是一类人，你能不能要点脸？”

　　“殃”用指尖拨开那把折扇，目光直逼宣凌，说道：“你难道就没想过让我替你毁了这个世界？”
　　“如此一来，你的双手就不必沾染鲜血，你依旧可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这个世界已经腐朽了，你看他们人族，轻易被撩拨起怨念，为了一已私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都能干得出来。”
　　“神族则自诩高贵，远离尘世居于九重天俯瞰众生，等到祸乱无可挽回了才纡尊降贵出手收拾烂摊子。”
　　“至于魔族和鬼族，本就是深渊里的烂泥，不管再怎么改变，那骨子里的恶臭也没法剔除。”

　　宣凌将扇子展开直接朝“殃”攻去。
　　他先前迟迟不肯对殃动手，确实是有想利用巫铩的心。但真当巫铩控制了殃的意识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宣凌发现自己对于巫铩，是打从心底里的腻烦。
　　“是，我是想毁了这个世界，也曾想过借你之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我就觉着恶心。”

　　彻底杀了我，也杀了你。

　　“殃”灵巧地躲开宣凌的攻击，以现在的他绝不是宣凌的对手，但好在这具身体灵活性极高，倒也不至于立马就败下阵来。
　　“反正我现在也打不过你，何不坐下来聊一聊呢？”

　　宣凌：……
　　究竟是谁给你的脸皮？

　　宣凌懒得跟这人再多说废话，右臂上萦绕着几道白光，一直到折扇的末端，折扇倏地一合，直指殃的眉心。

　　眼见谈判失败，巫铩也没再过多纠缠，就在白光快要触碰到自己之前，一缕黑气自殃的眉心而出，迅速地钻回了戒指之中。
　　宣凌手中的折扇一改轨迹，转而抵在殃的脖子上，脸上没了一贯的笑容，冷冷道：“把戒指给我！”

　　殃刚拿回身体的控制权，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认出了眼前这人是宣凌，于是将手缩到背后，难得地壮起了胆子说道：“凭……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宣凌看着殃微红的眼眶，明明他的嘴上说着狠话，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甚至好像再过几秒就得哭出来似的。
　　怎么搞的我好像在欺负良家妇女似的。
　　宣凌心下一松，唇角扬起浅浅的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把你的手也一起砍下来了。”

　　殃气极：“你！”

　　宣凌收回手中的折扇，眼见殃又要逃跑，几道金线瞬间将他捆个结结实实，颇为无奈：“真当你逃跑的技术天下无敌？”
　　殃看着宣凌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宣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也带上了一些安抚的意味，放轻了声音说道：“殃，你听我说。”

　　“先前是我不好，不该伤了你。”

　　“我知道你本性不坏，答应我，别再错下去了，好不好？”

　　宣凌将身子凑近殃，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道：“把戒指给我，好吗？”

　　宣凌这些话听起来着实有些像是在哄小孩子。
　　但也许是宣凌的声音太具蛊惑性，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真挚，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殃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些想要完全服从他的念头。
　　想要把戒指交给他。
　　甚至把命都给他也可以。

　　宣凌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抵在殃的额头上，目光柔和语气轻缓：“不好的事情，就忘了它好不好？”

　　也没等殃回答。
　　记忆中的画面开始一幕幕倒退，直到有关巫铩和宣凌的记忆在殃的脑海里彻底被抹除，宣凌才收回了手。
　　宣凌伸手收回捆在他身上的金线，继续道：“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好吗？”

　　殃抬眸，身体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乖巧答道：“好。”

　　而此时，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卿越虚倚着墙，将那场交易听完了。

　　从宣凌让殃交出戒指的那一刻，卿越就到了这儿。
　　最后他也没出去，只抬手捂住胸口，停止了与那块玉佩的共鸣。
　　默不作声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