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主角的退婚计划书》蒹葭伴酒

79、第七十九章

　　祝玖没有喵，也什么都没有想。

　　危宿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他面前，将手掌摊开放在祝玖面前，声音又缓和了下来：“鱼须，在玩什么？给我看看好不好？”

　　尽管他还是淡淡的，可是这一句的声音却放得又轻又浅，仿佛是怕被惊扰了什么一样，与前一句的辞色俱厉天壤之别。

　　祝玖昂起头来，和危宿对视。

　　危宿的瞳眸是纯黑色的。祝玖一直都知道他的眼瞳是极其深邃的黑。像是夜色。像是璀璨却不透光的黑曜石。像是挥洒而去的泼墨山水。像没有光时的沉冰。但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瞳眸的黑远没有那么简单——那里面掩盖着暗流与风暴，是择人而噬的暗沼与深渊。而现在，里面的漩涡快要掩饰不住了。

　　然而只是一霎。

　　汹涌着的东西又重新沉入到了深处。

　　危宿伸出手，抚了抚祝玖的脑袋，又挠了挠他的下巴，语气正常，全然就像在哄一只不懂事的猫：“拿给我？都是灰，和花瓣不一样的，弄脏爪子了。”

　　祝玖哑哑地喵呜了一声，看起来倒是一如既往的乖巧——仿佛那一瞬间的怯缩并不存在。

　　他将爪子搭在危宿的手上，危宿看了眼猫的肉垫，温和道：“你看，果然被弄脏了吧。”

　　说着他就抱起猫来。猫呜了一声，拿沾了灰的爪子扑危宿前襟，直把白色的锦缎弄得一团灰色。危宿倒是也不生气，他一把抓住猫胡乱扑腾的爪子来，好脾气道：“别乱动了。带你去把爪子擦干净。”

　　猫乖乖巧巧地趴在他怀里，昂起头来时就能看到危宿棱角好看的下颌。

　　他终于从危宿冰凉且无动于衷的壳子里面窥见了一些他的本质。

　　寒冰塑的壳子冷淡、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也是足以迷惑人心的好看。可里面藏着的却是足以将人不动声色吞噬的危险。

　　如果靠近他，熟识他，被他默许接近，被他圈入那个狭窄的范围后，高岭上的寒冰是会融化，当然会变得可触碰起来；可是相对而言，就要面对上他壳子内深藏的危险。

　　是这辈子他改变错了什么，才让危宿变成现在这样吗？

　　……不。

　　祝玖清晰地知晓。从前世起，危宿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无论是在金阙楼还是在哪里，危宿与他相处时，总是频繁地、不自觉地表现出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占有欲。他默不作声地接手祝玖身边的任何东西，注意力长久地停留在祝玖身上。到了后来，祝玖被逐出祝家后，再被危宿叼回自己的窝，在永遏山居住下来后，这一点就表现的更加明显——他在他们的所居地设了结界仙障，不允许祝玖出去片刻；而不管危宿出去处理什么东西，哪怕再危险，他都会尽力单日回来，看他一眼。

　　只是前世的时候，他眼中只能看到危宿，也哪里管的来他手上拿着的是绳索还是花枝，就算是泥沼，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往下堕的。

　　可是现在不行。

　　先不论现在的他到底是鱼须还是祝玖——鱼须是假的。而祝玖早就失去了面对危宿的权利。

　　危宿进了房内，亲力亲为地取了锦巾润湿了，耐耐心心地给猫把爪子擦干净，一边温和地与猫闲话家长：“……今天来我们和我说话的那个是甘家人。她同我说，执明高原上有一种稀缺的灵猫，生性灵巧，性子与相貌都很好，在修行上也能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说可以送一只给我养。”

　　猫乖巧举着爪子任他擦拭，眼梢微微上挑，湿润且透澈的浅棕色眼眸盯着危宿看。

　　危宿：“交给你决定。鱼须，你说我要不要再养一只猫？”

　　他抓着猫的爪子，动作也缓慢了下去，眼眸看向祝玖，神情中带着些微的笑意，像是在等待着猫的回答。

　　被这样的视线看着，祝玖不得以喵了一声。

　　危宿倒像是听出了祝玖的意见一样——哪怕祝玖都不知道自己的意见是什么，他挑了挑嘴角：“吓唬你的。我倒是并不喜欢猫。”

　　猫盯着他看。

　　危宿收了锦巾，举着猫的爪子看了看，道：“好了，干净了。养你一只也就够了。下次不许乱玩外面飞进来的东西，明白了么？”

　　——果然，他察觉到了那只纸鸟是什么。也知道它是发挥完传讯功能的法器。

　　但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就仿佛这些法术的余烬只是普通的灰尘，轻巧无比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猫灵巧地从危宿怀中窜了出来。危宿这次也没有拦着他，猫窜到了柜子上，尾巴从旁边放着的几尊神龛上拂过，在堆得满满的杂物中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蹲在高高的柜子上时，猫就和危宿齐高了。祝玖将干净的爪子落在危宿的头顶，心绪复杂地拍了一拍。

　　但是我又不是真的猫啊。他满腹愁绪地想。

　　你要轻松一点啊。他又想。紧抓着身边的东西不放手——偏执、占有欲、控制感；哪怕对象只是一只非同类的猫类妖兽。这些特质的起因应该都是缺乏安全感——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身旁人的骤然消失。

　　时时刻刻都是一根紧绷的弦，这样太累了啊。

　　你要放轻松一点啊。祝玖无能为力。祝玖只能这么想着，只能拿爪子轻轻地拍了拍危宿的脑袋。

　　他能给出的安慰，只有那么多。

　　危宿像是怔愣了短暂的一瞬。片刻后，他弯了弯嘴角，挠了挠祝玖的下巴，呢喃一般的轻声道：“你要乖一点啊。”

　　祝玖从柜子上窜下来时，不小心碰掉了边上的神像——这尊神像也长得奇奇怪怪，像是顽劣的孩童随手将陶土胡乱捏成的，又像是长得最丑陋的异兽的拼凑体。祝玖之所以还能知道它是神像，纯粹是因为它周身散发出来的念力。

　　然而这团念力稀薄贫缺。神像碎裂在地上的一刻，就瞬间消弭无踪了。

　　猫在呆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抬头看向危宿。

　　耳朵下垂，眼神忽闪忽闪地，俨然是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

　　危宿：“没事。”

　　他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忽地又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这些神像是什么？”

　　祝玖喵了一声。

　　危宿淡淡道：“逐麓没有神。仙士靠自己成不了神，就开始想要造神，这并不奇怪。”他将神像的碎片握在手里，稍稍用力，这些碎片就化成了齑粉。危宿松开手，冷淡地注视着这些粉尘飘落在地上，“坏就坏在，这些人妄图用泥尘和可悲的灵力控制自己控制不住的东西。”

　　“行了。”他附身将猫抱在怀里，低下头来，额头亲昵地抵在猫的头上，“这些琐事会很轻易的解决的。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是，你只要乖乖的，不要到处乱跑，好不好？”

　　猫只回蹭了他。却没有做声。没有“喵”。

　　祝玖在当天夜晚就没有“乖巧”下去。

　　危宿已经睡熟了。祝玖知道，他很久都没有过真的睡眠，所以这也就导致他洒在茶水里的药作用发挥得很好，危宿睡得很深。

　　猫动作堪称艰难地从危宿怀中挤出来。然后蹲在危宿枕边看了他一会儿，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

　　祝玖之前就分析过剧情了，无论是原剧情里的“祝玖”告密，导致突然出现的大批秘魔，还是之后的各家追杀，昆吾派精英尽数陨落，都是在把主角推向最终的目的——那就是主角进入戍鼓关对面，掉进秘魔厓中。

　　在那里主角明显是发现了什么成神的关键。既然是成神的关键，那必定是不可或缺的。

　　祝玖不想再跟着剧情按部就班一模一样地走了。他不想再跑去和孟家告密，告诉这个所谓的“韦家公子”就是当日永遏山的危凭虚；也不想在秘魔重现的危难中让喻点桃遭到不测，导致喻乱蹊变得疯疯癫癫了；自然也不想和喻乱蹊一起追杀危宿，将他逼入秘魔厓。

　　让危宿进入秘魔厓对面，应该有别的法子才对。

　　……哪怕这法子着实难想。

　　可是这法子无论怎么难想，都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他毕竟不是真的猫。祝小公子也不能再继续消失下去。

　　他看了一会儿危宿。猫轻盈地跳在地上，他踩着月光，流水一般敏捷的出了门。化为人形后，他熟练地解开院落内的禁制，轻松地翻过了院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在床榻之上，分明已经睡着的危宿似有所感，睁开了双眸。

　　他的眸色要比最深的夜色还要黑沉。

　　危宿坐起了身，看向半敞开的窗户。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楹流淌了进来。那里空空如也。

　　危宿垂首看了看自己手上留下的一点灰尘——那是先前给猫擦爪子时候刻意留下的。传讯纸鸟就算失去作用，从留下的灰烬中也能用灵力勉强识别出一点零碎的信息。

　　可危宿却不想这么做。

　　他留不住顽劣、善变、他猜不出想法的未婚夫。却也留不住祝玖装出来的这只猫。

　　猫玩够了，有人来找他了，自然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猜不透他，就不去猜了，只觉得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他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乃至于做过什么，都没有关系。却不小心忘了，光是甜蜜的饵料、姑息、纵容，是不可能留住一只顽劣的猫的。

　　他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最好能锁住他的脖颈，束缚他的行动，令他有心无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再也逃不出去。

　　但是，祝家小公子背后有祝家，也有喻家。现在的危宿想要真的圈养他，还是不大可能的。

　　危宿的眸色深了一深，他被褥上还残留有祝玖的体温。危宿触碰着那一块，轻声道：“果然，还是不乖啊……”

　　现在还做不到。

　　但是迟早。总有一天。

　　这只猫会乖乖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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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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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推一下基友新开的文_(:з」∠)_幻蛋《上将每天总想吃我》，我感觉挺可可爱爱的~！
《上将每天总想吃我》by墨钱桃花
帝国上将，强悍的狼系Alpha顾谨言一直觉得，Omega是这个世界上最弱小的存在，特别是动物系Omega，他们几乎轻轻一碰就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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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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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武力值狼Alpha攻x无所不能兔子Omega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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