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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生变 ...

  •   西氏把手绢往腰带一塞,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威胁郝鶥:“婶婶今天就要教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

      郝鶥将陈氏轻推到自己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冷笑着说: “可以啊,不过婶婶欠的赌债还没还完吧,要是我告诉那些债主们你有钱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做呢?”

      西氏面色一沉,正中痛处,吼道:“滚!滚得远远的!”

      随即转身进屋,将脆弱的木门重重摔上。

      郝顺端着烛台的手一抖,叹口气,毫无生气的脸上满是无奈,等会儿自己回去了怕还要闹大半宿,睡不安宁了。

      “二哥,你也看到我现在这样,囊中羞涩,还欠有一大笔烂账,三五不时有人上门讨债,去年冬天病了,没钱医治,拖到现在也没好全……咳咳,实在是帮不了你们了。”

      郝庄重感情,一边用手在怀里摸索,一边好言相慰:“弟弟,哥哥这,这里还有二,二钱银子,你拿去看大夫吧。”

      郝顺连忙回绝:“二哥……这,弟弟怎么能收呢!”

      “你我亲,亲兄弟,莫,莫废话,收下!”

      不等陈氏和郝鶥阻止,郝庄已经把钱交到郝顺手里,母女俩瞪大眼睛死盯着他,没想到他如此轻易把盘缠给了别人。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是来借钱,结果一分钱都没借到,还送了人家二钱银子。

      郝鶥哭笑不得,遇上这圣母心的亲爹,一出手如此阔绰,不顾自己实际情况,也不知是福是祸。

      陈氏同她说过,所有家当不过五钱银子,担心郝庄头脑一热花掉或是不注意搞掉了,她谎称只有三钱,将另外两钱藏起来。来京城的路上用掉一钱,如今明面上只剩这二钱银子,郝庄毫无保留,倾囊相助,不同她们商量便将钱送人,着实气人。

      郝鶥更能理解陈氏之前的所作所为了。不愧是两夫妻,枕边人什么脾性,全都一清二楚。

      郝庄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注意到陈氏已火冒三丈,恨不得扑过来撕了他。

      郝鶥拉住陈氏,故意大声说:“娘,夜也深了,人也见了,我们不便叨扰,还是赶紧走吧。”

      陈氏点点头,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还留在这儿干嘛,梅儿,我们走!”

      看着娘子和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郝庄还有片刻发懵,回过神后,匆匆同郝顺告别后追了上去,只留下弟弟撺着二钱银子,站在家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陈氏心里有气,走的极快,郝鶥怕郝庄跟不上,拖着她的手叫她走慢些。

      这位傻爹爹哟,赶快来哄老婆吧。

      郝庄人高腿长,没多久就追了上来,急切地喊:“娘子,等,等等我……”

      陈氏停下脚步,转身同他发火:“你跟你弟弟住去吧,我们母女俩今晚露宿街头就是活该。”

      “我,我……”

      “你,你什么你?你给钱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还有你那个弟妹,简直蛮横不讲理,这样欺负我和梅儿,呜呜呜……”

      骂着骂着,陈氏便哭了起来,哭声和骂声混合在一起,使她说的话难以听清,郝庄手足无措地哄她,可惜嘴巴不利索,说话磕磕绊绊的,费好大劲才把他的话勉强连成句子。

      郝鶥一拍额头,无奈地说:“哎,你们别闹了,夜深人静的,去哪儿落脚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总不能真睡大街吧。”

      陈氏一听,哭得更伤心了,现下一家人身无分文,郝庄拿不定主意,正当三人为此事发愁之时,街头巷尾想起耳熟的声音。

      “二哥——二嫂——你们在哪儿啊?”

      郝庄左顾右盼,戳戳陈氏的肩膀,道:“是,是幺弟,在,找我们。”

      女人的眼泪说收就收,陈氏三两下抹干净泪痕,整理好仪态,应道:“我们在这儿呢!”

      不多时,逆光的街角跑来一人,正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郝顺。

      “可,可让我好找……”郝顺一边拍胸脯顺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二哥,知遇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如今你们困难,还如此照顾弟弟,也该,我们照顾你们才是。”

      郝顺这番话,听得三人皆是一愣,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尖锐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哎哟,可累死老娘了!”

      肥胖的西氏扭着夸张的水桶腰,摇摇晃晃追过来,嘴里喘着粗气,一身横肉上下颤抖,让人直咽口水。

      陈氏眉头皱起,面露不悦。方才甩了脸色给他们,现在追上来还想再羞辱一番不成。

      郝顺面无表情地说:“二哥,我和娘子来给你们赔不是,大晚上的,你们还是去我们那儿住下吧。”

      西氏连忙赔笑,抽出手帕边擦汗边说:“就是,刚才也是我冲动了,第一次见哥哥嫂嫂,没尽到应有的礼数,见怪莫怪。”

      西氏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似乎被谁强迫似的,心不甘情不愿,拧巴着整张脸,心口不一的样子,令人生疑。

      郝鶥狐疑地打量这对行为反常的夫妇,故意反激他们,道:“叔叔婶婶怎么突然转性了,刚才不还让我们滚吗?”

      西氏的唇角狞笑着,眼藏凶光,道:“哎哟,小侄女别计较这么多,婶婶脾气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别往心里去。”

      呵,好厉害的嘴。郝鶥可不敢轻视西氏。

      她猜想,应该是郝庄拿给郝顺的银子打动了这个贪财的女人,让她认为还有利所图,所以才来追她们的。

      郝鶥还想说点什么,西氏趁她不注意,很快挤到陈氏和她之间,将母女二人隔绝开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的好嫂子,别同我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之前欠了钱还没还完,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有钱的,不然哪里能过活。实不相瞒,你们都如此困难还给这家伙钱,已经是仁至义尽,所以我也不藏着掖着,便把钱拿出来用就是了。”

      西氏挽着陈氏的手臂,故作小鸟依人的模样令人吃不消。

      陈氏用力挣脱她的束缚,满脸尴尬,婉拒:“这怎么好意思呢……”

      西氏将她的手臂搂得更紧,提高声调,道:“一家人怎么如此见外,走,现在就带你们去上好的客栈投宿!”

      郝顺露出一个干瘪诡异的微笑,对郝庄说:“二哥,我们走吧。”

      于是郝鶥三人半推半就间被夫妇二人带到一个名叫“福缘客栈”的地方,似是为了打消她们的顾虑,西氏直接交了一锭银子给掌柜作定金。

      男女有别,长幼有序。郝鶥单独睡一间屋,郝庄夫妇睡一间。

      以为一切安顿妥当,突然改变态度的叔婶快速在郝鶥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句“早些休息”。

      付钱的人一走,掌柜早看出她们几个是外地人,不愿意再熬夜烧热水,敷衍她们几句后便回房睡觉去了。

      落水后,郝鶥三天不曾洗澡,虽然天气凉爽,并未出多少汗,但身上沾有不少尘土,始终觉得不舒服,心里的小洁癖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重演夜里发生的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叔婶二人肯定是信不过的,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套,突然对她们这么好,更让人猜疑她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左思右想得不到结果的郝鶥,仰头望着窗外异乡的圆月,陷入深深的迷茫。

      京城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了。

      ————————

      第二天郝鶥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抹黑,手脚被绳索束缚住,动弹不得,唯有嘴巴能说话。

      起初她还以为是天没亮,可仔细一听楼下小贩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和人来人往的车马声,哪里会是在夜晚。中途她以为是被叔婶挖去眼睛做人体器官贩卖,转念一想,古代人就是想也没这个医疗技术。随后她扭头在枕头上蹭了几下才发现,原来眼睛被黑布蒙上了,除了黑布移位后边缘透出的丝丝光线,什么都看不见。

      郝鶥淡定地喊道:“有人吗?”

      她要先确定有没有活人跟她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如果有,很可能就是绑她的人。要是猜的不错,十有八九是叔婶干的,昨晚莫名的谄媚绝对有鬼……

      屋里传来“悉悉索索”衣服的摩擦声,一个人粗暴地揭掉郝鶥脸上的黑布。

      强光直射,郝鶥半眯着眼,朝避光的地方看去,等待眼睛适应环境。

      “姑娘,老夫是郝府的管家。用这种办法绑着你并非本意,只是老夫花了钱,便不能让你跑了。”

      郝鶥闻声望去,一眼认出此人。这人气场强大,标志性的两撇黑白相间的小胡子不难忘记,昨天正是为了给他让路,才冲撞了那劳什子大将军之子。

      虽说人生地不熟,可见他们的穿着打扮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却将她视为物品,肆意玩弄,如此,郝鶥心中憋有一股无名火,反问道:“花钱买我?你同谁买的我?”

      郝管家摸着胡子,悠哉地说:“自然是你父母,你家中穷的揭不开锅,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老夫已经派人雇马车送你父母回乡,你便安心留在京城替郝府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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