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年年》任雪飘

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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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后三朝，按习俗公主驸马依礼入宫谢恩。
　　秦伍这日起的极早，自己收拾停当，便偷偷从窗子翻进了新房，齐韵已经起了，此时正让贴身的侍女小叶梳着头发，看到秦伍进来，便不由的催促小叶动作再快一些。
　　到宫里时，天才刚亮，昨天折腾了整晚，都稍稍有些睡眠不足，可此时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
　　皇上皇后难得清早便等在了一处，两人随着太监进去，先是跪下齐齐叩首。皇上皇后赏赐赐下了，齐韵便被皇后拉了手去私下里说话。
　　秦伍则留在了皇上面前，低着头。
　　他从来没离这个人这么近过，这时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偷偷的瞅着。明黄色的下摆垂在了眼前，秦伍被那人勾着下巴，抬起了头。
　　那人如今已经四十有五了，却并没怎么显出过老态来，细长的眉眼，斜挑的眉，只有眼角微微泛起的皱纹才能显示出这人真真的年龄。秦伍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垂了目光不敢再看，只想的这人嘴唇细薄，是市井里常说的薄情的面相。
　　秦伍今日扎的深紫发带，一身衣服裁剪的极是利落。更衬的他星目朗眉，越发的风姿绰绰。
　　“倒是生的一幅好面相。”皇上松了手，坐回自己的位子，却也未叫秦伍起身，一旁有小太监端上茶来，皇上伸手接过，细细的押了一口，才问道：“朕听说你曾是个戏子？”
　　秦伍吸了口气，才答道：“是。”
　　那人皱了皱眉头，又问，“你和渊儿的事，可是真的？”
　　秦伍愣了半晌，才明白这个渊儿到底指的是谁，只是到了如今，他却丝毫隐瞒的心情都没也有了，只是低低的扯起一抹笑，半是自嘲，半是无奈道：“也是真的。”
　　“驸马的眼睛倒是生的极好看，怪不得公主喜欢。”本以为座上那人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没有缘由的话。
　　秦伍不解的抬头看去，那人坐在座上，举止优雅至极，正用杯盖撇着茶末，
　　“朕有一子，眼睛同你一样极好看。”
　　秦伍默然，想来这人指的便是齐渊，只是不明白既然他已明了他们的关系，又为何恩准齐韵下嫁于他。
　　那人依旧兀自喝着茶，也未让秦伍起来。
　　“那个孩子，现在想来除了有心之人，也没什么人还记得了。”
　　这话说的让人稍稍有些不解。
　　秦伍听到杯底落在桌面上轻轻的响动，内侍走路都是极轻，听不到什么脚步的声音。
　　“朕的五子名唤齐情，便是和你有着一摸一样的眼。
　　秦伍的身子蓦的一震，他抬了头去看他，却只见那人高深莫测的笑，那人笑道：“朕还真的从不知晓韵儿这个丫头，竟是这般的有心。“
　　一时没了言语，秦伍抬了头，只是愣了愣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心里百感交杂，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皇后想来是等的很久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秦伍听罢这句，也忘了谢恩，只是默然起身，摇摇晃晃的出了殿门。

　　李顺是服侍当今那位已经好些年了，他看了看出了门去的驸马，只叹这年轻人好大的福气，娶了当今的嫡出公主。
　　为圣上换了热茶，李顺才想退下，却听见那位歪在椅子里，轻轻嘟囔，“真是极像啊，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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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顺听了这话，愣了愣，有些疑惑的望向了秦伍离开的位置，良久才收回了视线，可心里却是微微一动，因为他不由的想起另外一个，有着和驸马极相似的眉目的人。

　　当今皇后和皇上早年成婚，虽然保养的好，也已经是四十岁的女人了，如今她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明知道不该，可还是不由的泣涕涟涟，她就她一个女儿，虽然也气过，骂过，平日里甚至不是怎么上心，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也不由的感叹。
　　只是，这人嫁的实在不好。
　　一介戏子，本身便是下贱的，还听说曾经跟齐渊，齐炎有染。
　　无论是下嫁哪位大臣的儿子，都是好的，只是这一介戏子又能有什么作为？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秦伍是个戏子，他身份下贱，可在原来唱戏的时候，却很是受那些贵妇人淑媛喜爱的。女人，其实都是一样。
　　所以，在看到秦伍的一瞬，皇后稍稍有些晃神。
　　这个男人长的真是极好，不像皇上，那些皇子们那种堪比女人的精致，却也不是粗犷，便是那多一分便过，少一分不够的气质，那是种男人的魅力。
　　皇后收回了目光，有些了然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这样的男人，是很难让人拒绝。她微微笑了，既然他没有一个合适的身家，那么她便许给他一个身家。

　　谢礼之后，秦伍齐韵两人乘车回府，秦伍看着脸色红润的齐韵，稍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主是回驸马府么？”

　　齐韵熬了一天，正兀自靠着软垫养神，听秦伍这么问，想了想，微微一笑，“这才刚刚成婚，要是今日便回公主府恐怕会落人口实，还请驸马委屈几日。”

　　秦伍看着齐韵的笑颜，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张口，他自窗口望出，回望那座宫城，心里杂乱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