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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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苍茫，如泣如诉。
院落里有淡淡的风。
黑蓝色的天，点缀着星子，点点滴滴。
秦伍静静坐在书桌前，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燃了香，很浅，三足的香炉上腾起袅袅的烟，淡绿色，弥散在空气里，笼在灯盏里的蜡烛，燃的太久了，已到了尽头，然后滴落了最后一滴泪，熄了，唯有青烟袅袅微凝不散。
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那样一片宁静的黑暗里。
敲门声蓦然响起。
“爷？蜡熄了，要不要续？”
“不了。”
秦伍稍稍回神，边说，边收了桌前的信。
那是公主兑现的承诺。
把信拢到一起，放进了盒子里，又将盒子收好，放入书架上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秦伍这才推门出来。门外一早就已经有了小侍垂首提灯，静静等在门口一侧。
白色的灯笼在夜里，有些凄厉的亮着。
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色，秦伍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感，它团聚在心口，微微翻动，却既不沉重也不轻松，却又无论如何都不得解脱。
“爷，要不要现在便沐浴更衣？”
秦伍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
沐浴过后，衣服早已摆在了一旁。大红色的深衣用金线滚边，同色的发带，秦伍呆愣着看着面前的一切，微微叹了口气。
泰安二十八年，六月二十七，十一公主大婚。
等秦伍骑着马，带着花轿到了公主府前，顿时，公主府里唢呐喇叭，喜乐震天，皇上圣旨，皇后懿旨念过，众人下马朝着宫门方向跪拜。
司仪朗声道，吉时已到。
秦伍看见齐韵身穿大红彩凤嫁衣，头戴百鸟朝凤簪，鎏金雀鸟簪，芙蓉金步摇，手持一把水红金银丝绣制的百花迎春扇微微掩面，芙蓉如面柳如眉，由喜娘搀扶着从屋子里出来。
那样的倾国倾城。
她微微迈动步子，举止高贵，慢慢的，慢慢的往外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的追随着这位公主而动。
迎了齐韵上轿，浩浩荡荡的人马这才往驸马府走去。
一路上，前列侍女手持花篮，扬手朝着天空洒着花瓣，鲜红的花瓣雨样的落着，让人觉得这好像是场瑰丽无边的梦，队伍后的人，则一把一把朝着天空抛洒着铜钱，百姓们高声说着吉祥话，然后低着头，蜂拥而上去抢被抛落在地的铜钱，原本鲜红的花瓣则在这一通哄抢之下，被踩的纷乱。
到了驸马府，秦伍用一条红绸引齐韵下轿。
秦伍昂着头，牵着红绸，慢慢的步上楼梯，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戏台之上，他不得哭，不可笑，只能随着这幕折子戏慢慢的演，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听得锣鼓呛的一响，终是可以谢幕。
真真人生如戏……
跪拜，叩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上官星华捧着厚厚的诏书，念着，他嗓子清亮，就好似条潺潺的溪流从人耳边流过。
三拜之时，齐韵身子突然一软，秦伍连忙伸手偷偷搀扶，却看到她宫扇之下的泪眼斑驳，他想问，他想问她她曾问过的话，你悔不悔？可是他甚至来不及问她究竟如何，便见齐韵被喜娘扶着退进了洞房里。
秦伍呆呆的看了她离去的方向一眼，又连忙转了身子来招待面前这一大帮子的人。
看着眼前这一群满脸带笑的脸，大声说着什么恭喜啊恭喜，驸马爷的话，秦伍只觉得头似乎要疼的炸掉了，他突然就想高声的笑，他想大声的，没有顾及的笑，这究竟是场怎样的婚事，这究竟是场怎样的婚礼，亲哥哥娶了亲妹子，这是多大的嘲讽。
他原本应该立在齐韵身旁，把她交给一个她爱的男人，然后微微笑着，看着他牵着她的手离开，可如今呢？
他只能握起自己空空的手掌，冲着满堂宾客微微的笑，他说，多谢多谢。
秦伍有些失魂落魄的想起齐韵那藏在宫扇下的泪，想起很早很早以前，他师弟晶亮的眼睛，他隐约记着的那个绝色女子微微的笑，他还想起他曾牵着自己弟弟的手在繁花满园的春天里，扯着纸鸢飞奔，他想起了太多，隐隐记着的，曾经忘记的……
他抬了头，看着立在不远处的齐渊，那人微微拧着眉毛，他是新娘的哥哥，不能早退，于是他只是远远的立着。
看着看着，秦伍突然微微笑了。
他觉得，他不亏，他再给不了他什么了，所以，他要助他站在那九霄之上。
只是值不值得呢……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只是不悔而已，再无其它……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