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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蜀葵的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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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香桃木,迷迭香,薰衣草和地中海豆蔻等调配制成的男士专用香水,是意大利较老的款式,我一般习惯涂抹在袖口和衣领。”孙隽笑着对颇为惊讶的我解释到。并不浓烈的暗香从苹果绿的瓶身中飘来,滚动着大气,知性,成熟和隐藏的很深的性感,这名为“蓝色约定”的牌子真像是天生为孙隽准备的。
“那这个又是什么?”我好奇的指着窗户旁边放着的黑色不透明的玻璃盒子。
“恩?是牙刷。”揭开盖子后,呈现在眼前的黑白的两把牙刷,相同的材料和款式,区别的只是恰好反方向的手柄。各种绿色的藤条植物,到处可见的情侣小饰物还有优雅得体的服装和香水,这一切都让人怀疑这干净整洁的家到底属不属于眼前这个已经和妻子分居半年多的男人?暗自摇摇头,目光却突然瞟见窗户外面的梁宗和他身边温柔的女人,可是那背影好象并不是冷的风格。等揉揉眼睛准备再次一探究竟时,却只间刚才街边的大树下早已没了人影。哎,最近睡眠不好,看来连大白天的都可以产生幻觉啊!
“孙老师,我其实想问问……”
“叫我孙隽就可以了。”刚沐浴完没多久的他身穿略显松垮的雪青色睡衣半躺在深红的的长沙发上。拿出茶色手机状的打火机,随着火苗快速的窜起,他手中大约九厘米多的灰色烟已经被点燃。
“啊!好烫……”慌忙的擦着扣出来的滚烫的袖子茶,不小心把旁边看似装着文件的盒子打翻在地。
“对不起啊,怎么这么倒霉……咦,这是……孙老……孙隽,这是什么?”捏着手里写着“关于林晨同学不可以转入生物系的原因”的文件,脸上除了几缕愤怒外更多的是疑惑。
“啊?这是……就是给校方的文件么。”
“哦……原来这样……不对啊,我当然晓得这是送递学校的,我只是想知道,丫头没有获得转入生物系的资格,该不会是你在阻拦吧?!”
“其实……其实,你说的没错,是由于我的阻拦。”烟被他从喉咙深出吐到底后在空气中幻化出层层圆圈,本来就不容易琢磨的脸旁隐藏在烟雾缭绕之中,让我更加摸不清他的思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把握,以为只有这样才能逃脱,一个快要离婚的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承受的起她如此的执着?就像烟卷和火苗,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燃烧待尽,你以为它可以心安理得的看着火苗陪它一起埋葬么?”白灰色的烟灰在食指和中指熟练的轻弹下掉落在烟灰缸中,左胳膊微微撑起挎在扶手上,仰望着天的头似乎带着某种情绪,枯涩?难过?无奈?抑或其它?
“那么,然后呢?”不相信,也不大希望会是这样。
“然后,然后她对我说,如果火苗和香烟没有彼此的话,那,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在陷入短暂的回忆之后,嘴角的笑容仿佛与某人的影子重叠。
“哦……”卧室里温馨的气氛其实早已揭示了这样的答案,只不过,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还有,其实最重要的是……人,不能欺骗自己的心……逃不掉的,就不用逃了吧。”
“逃不掉的……咳咳……孙隽啊……你抽的烟味道太呛了吧……咳咳……为什么用这么……差劲的牌子啊……”
“哈哈,就因为它味道够浓烈啊!小孩儿,抽烟不是用来麻痹自己的,而是,是让自己更清醒……门铃响了,你先喝釉子茶吧,估计不那么烫了……我先去看看是谁找我。”
“沈风?你……你有什么事情么?你的东西,不是早就搬走了么?”以为终于可以开始安心的品尝那刚才害的我差点被烫伤的美味了,谁知他反常的口吻再次引起我的好奇,他不是向来都因该很绅士的么?
“那又怎么样?这里至少现在还是我的家吧……恩?这是……”穿着性感但并不合身的黑色紧身皮衣的女人有些尴尬的指着同样充满疑惑的我。
“哦,这是我的学生,苏然。”
“你好。我先走了,你们忙吧。”半天等不到孙隽介绍她的我当然明白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于是转身准备告别。
“哦,再见啊。等等……你还没有具体说这次找我什么事情呢?”
“啊?嗨,看我记性……那个,你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蜀葵长不好么?”
坐早主楼前冰凉的大理石阶上,啃食着刚刚买来的麦香鱼堡,一点一点的感受它在唇齿间变小,融化然后消失,就如同身边模糊的不断流逝的大学时光,现在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枯涩也好,开心也罢,那原本不怎么被自己珍惜的日子其实早已在自己的虚度中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可是它现在就要被生生的从身体里抽离,除了疼痛和无奈之外,我还剩下什么呢?看着眼前抱头痛哭的学生们,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眼泪,心中的难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习惯蒸发出来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味道不错啊。”不知何时坐在我身边的赫同拿起可乐说。
“恩,赫同,你的成绩下了么?”操场旁种植的树已经郁郁葱葱,它们只晓得茂盛开心的迎接新生,却不懂得自己其实承载了多少离别的悲戚,或者,连他们也已经开始习惯?
“下来了,没通过啊,哥们还要留级。只剩下我为你们坚守阵地了,可是……可是没有你们,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么?”他平静的直视前方,可是反常的深沉语气掩藏不了他心中的翻江倒海。
“赫同啊,你说是不是我们青葱的岁月注定要成为一去不复返的光阴的牺牲品呢?”
“反正失去的,大概永远回不来了吧。”
“这样啊……”我好象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可为什么思想里空白的可怕呢?
“赫同,你好。师哥啊,我们去看看师傅,好么?”海军连衣裙打扮的紫诺突兀的打断了满无目的的思路。
“呵呵,那你们走吧,我怎么能影响你们夫妻团圆呢?”赫同收起刚刚还严肃的脸旁,哎,看来一本正经确实不是他的强项。
地铁里依旧人山人海,这个城市无论在哪个角落都从来不缺乏面露疲倦的人们。我独自安静的看着一张张完全迥异却又殊途同归的面孔,在最终都要面对结束的事实面前,高兴和悲伤又什么不同么?很多人都说最重要的是过程,可是为什么结局如此让人悲凉呢?是自己老是以一双假装深沉的目光来洞悉周围,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苍白无力?
“师哥,师傅今天心情不错啊。”
“是啊,她看到你总是很愉快。”
“呵呵,对了,刚才师傅说很怀念以前的干花呢,咱们下次去的时候买点吧。”
“干花……没有其它的方式可以延续它们的美好了……”话几乎丝毫不被察觉的从嘴边溜出,几秒钟后我才猛然发觉身体里流淌过一种另人心痛的熟悉,那种的眼神重新在我周围闪烁,相伴的还有他落寞的背影,似乎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个学校真的不大。
蓝井啊,什么时候开始再也品尝不到你的手艺了呢?
蓝井啊,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接不到你的短信和电话?
蓝井啊,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头像呈现永远的灰色?
是从我猛力的推开你开始么?
是从我故意让你帮我们拍照开始么?
还是从我专门迫害那些花儿开始呢?
可是你告诉小然哥哥,连它们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我还能怎么做呢?
“师哥,师哥?你怎么从刚才就不大精神啊?”紫诺推了推红色弧形的眼镜,后面流露出隐隐的担忧。“还是因为毕业离开朋友们的事情么?”
“哦……哦,是啊”强迫自己整理了一下涣散的眼神和回忆。
“别想太多了……师哥,今天赫同又开我们的玩笑了……”不再追问的她转回脑袋,嘴里突然没来由的蹦出又一个话题。
“恩?哦,你别理他就可以了……”
“可是……你不觉得其实那样也不错么?”涂着透明色指甲油的小手开始有些不安的摆弄连衣裙上。
“恩?什么啊?那样?”
“师哥,我的意思是……恩……难道你不……”
“不什么?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算了……师哥,我累了,靠靠你好么?”欲言又止的眼神突然垂下,低下的脑袋好象隐藏着无限的心事。
“好吧,累了就休息吧。”轻轻揽过她瘦小的肩膀,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让我又回到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