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学》归山玉

12、012

　　凌晨三点多，夜已经深了。
　　常婷睡得很熟，被电话铃声吵得迷迷糊糊。挣扎着睁开眼去拿手机，来电显示却被屏蔽了。
　　她努力眨了眨眼，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说着什么注意安全，把她给吓得够呛。

　　常婷单手撑着身子，挂断了电话后揉了揉眼睛。
　　心中没好气地嘀咕着，谁这么无聊，大半夜的打这种电话吓人。

　　她又躺下重新睡着。

　　铃声又响了。
　　常婷：“……”
　　过分了哦。

　　她气呼呼地接起电话说：“谁呀？”
　　机械的女声还在重复安全准则。
　　常婷：“扰人清梦是要下地狱的！！！”
　　她啪嗒挂断电话。

　　甚至决定如果对方再打的话就关机。
　　在睡觉这事上她有点小脾气。

　　铃声又响了。
　　常婷直接从床上坐起身，拿过手机刚接起来还没出生声，突然听见咔哒一声。
　　她心头一跳，懵逼地看着被从外面推开的窗户，一个人影动作利落地跳了进来。

　　常婷是要尖叫的。
　　可是在她看见来人是沈潭时，尖叫卡住，心头狂跳，张嘴竟是颤抖的吐出了几个字：“超超超级英雄？”
　　沈潭：“……”
　　他以为这姑娘还在睡觉。
　　毕竟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不为所动。

　　沈潭一脸冷静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说：“别出声。”
　　常婷懵逼地看着他，大脑在这短暂的几秒时间里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听沈潭的话。
　　不可思议，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选择相信沈潭，给了他所有信任。

　　沈潭见她如此听话，都有瞬间的无言。
　　心里怀疑她神经大条的程度。

　　在两人诡异的对视安静的时间里，门口传来了咔哒的声音。
　　常婷惊的抬起双手捂住嘴，瞪大了双眼。

　　什么意思？还有人？！

　　常婷眼神示意沈潭。
　　沈潭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前，等待着对方进来。
　　耳机里传来女声说：“目标持有武器，检测到铁锤和扳手。”
　　沈潭：“……”

　　入室行窃带这些东西可有点危险。
　　大概率有行凶可能。

　　常婷听着屋门口传来的些微转动声，靠在床角瑟瑟发抖。
　　恐惧在这瞬间降临，感受真切。

　　沈潭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事，他的沉着冷静，无意识地影响着常婷。
　　在房门被打开的瞬间，沈潭就动了。
　　他速度很快，扑倒男人的瞬间，常婷就鼓起勇气起身去把灯打开。刺眼的光亮驱散了黑暗，将所有人都暴露出来。

　　“不不不准动！”常婷边喊边找东西防身。
　　沈潭气势凶狠，一脚踹倒入室行窃的男人，听见对方闷哼一声却也没有停下，动作迅速的将他手里的扳手等工具抢走。
　　“咳咳……”男人痛的低呼出声，同时慌张不已，挣扎着想要跑走，被沈潭压制住。

　　“沈潭！住手！是我！是我！”男人一边躲闪一边喊着。
　　常婷愣了下，沈潭却不为所动，伸手抓着男人的衣领，看着他慌张的脸冷笑：“出息。”

　　屋外响起警铃的声音。
　　常婷松了口气时，又感觉到了明显的腿软。
　　沈潭说：“去开门。”

　　常婷连连点头，出去开门。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应付赶来的宋岩都是机械的回答着问题。

　　宋岩给入室行窃的男人戴上了手铐，对方涨红了一张脸辩解：“我才不是什么小偷！这里本来就是我家的房子，我过来有什么问题？！”
　　“闹呢，你家的房子你还偷偷摸摸翻墙进来撬锁开门？”宋岩冷笑，将他推给自己的队友带走。
　　他回头看向一旁的沈潭，又看了看旁边神色恍惚的常婷，说：“哄一哄啊。”

　　尘埃落定后，常婷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沈潭手快捞了她一把，常婷半跪在地，抱着他一只胳膊，呜呜地哭道：“太可怕了呜——”
　　热泪落在他手背，沈潭神色微顿，没把胳膊抽回来，任由她紧紧地抱着。

　　宋岩给他使了个眼色，说：“先哄着啊，等情绪稳定了跟我去做笔录。”

　　沈潭没答。
　　他看着像是会哄人的样子吗？

　　常婷边哭边说：“他、他是干嘛的啊！又是小偷吗？为什么我来这边后总是遇上小偷！偷我手机钱包就算了，现在……现在竟然还偷到家里来了呜呜呜——”

　　她头靠着沈潭胳膊，眼泪全蹭他衣袖上了。
　　沈潭听她边哭边骂，眼里掠过一抹笑意。
　　他语气相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人已经抓到了，没事了。”

　　常婷拽着他的衣服，手都是抖的，“太吓人了，要是我没醒，要是你今晚没过来……那怎么办！”
　　她这会是真的吓坏了。

　　沈潭感受到她发颤的手，默了一瞬后，伸手将她的头从胳膊里捞起来，给她擦着眼泪，低声说：“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常婷，你看着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常婷被迫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通红的双眼楚楚可怜，迎着沈潭沉静的目光，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她抽泣着，说：“我太害怕，腿都软了，站不起来。”
　　“你缓一会。”沈潭说：“好了去做笔录。”
　　常婷抬手擦着眼泪，“我一个人去吗？”

　　“我也去。”沈潭说。
　　常婷稍稍放心了几分。
　　她借着沈潭的支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那、那走吧。”

　　沈潭瞥了她一眼，“不用太勉强。”
　　常婷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又腿软地跌回去抱着他胳膊嘤嘤嘤。
　　沈潭：“……”

　　他无声笑了下，任由常婷耍性子。

　　大概五分钟后，常婷才重新站起身，“走吧。”
　　话里满是低低的鼻音，听着惹人怜惜。
　　沈潭瞥了眼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嗯了声后领着她往外走去。

　　宋岩在外边等着，看着沈潭领着小姑娘出来后挑眉，露出了邻家哥哥的和善微笑，帮着打开了车门，一边哄着常婷说：“小姑娘放心，这事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常婷点了点头，抿着唇没说话。

　　宋岩一路上都在安慰常婷。
　　他说话可比沈潭有技巧，对这种事也很在行，让常婷紧绷的心放松了不少。

　　到了警局做笔录又是一番折腾。

　　常婷在那之前有些犹豫，悄悄问沈潭：“等会关于你那部分要怎么说？”
　　沈潭：“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那也属于非法入室。”常婷神色纠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现？”

　　沈潭略一沉思后，懒声答：“因为知道有人非法入室，所以来了。”
　　这也算是实话。
　　只是忽略了不少细节。

　　常婷对此深信不疑。
　　她对沈潭的信任，沈潭自己也感觉到了。
　　他不由回忆起常婷看见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
　　超级英雄？
　　她对自己的误会不小。

　　宋岩过来说：“能联系你父母吗？”
　　常婷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不用吗？”宋岩奇怪，“是父母不在这边吗？”
　　常婷犹豫了下，点头说是。

　　沈潭看了她一眼，对宋岩说：“重点不在她这，那个人什么意思？”
　　“哦，他叫赵谦行，是小姑娘租房老板的儿子。他跟他爸因为钱财问题起了冲突，据赵谦行说，他是想要回去房里找他去世的母亲留下来的存款。”宋岩摇头叹息着：“虽然他本人强调对小姑娘没有想法，但他现在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一定伤害，如果你要起诉他的话——”

　　话还没说完，几人就见赵老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潭宝？潭宝你没事吧，常婷呢？”赵老赶来，一脸愧色地看向常婷：“我真是对不起你，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今晚把你吓着了吧？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个交代！”

　　常婷摇了摇头，小声说着没事。老人家看着她双眼通红明显吓倒的样子很是懊恼。
　　“那臭小子在哪！”赵老怒道。
　　“您先别激动。”宋岩安抚着把人带走。

　　这会是凌晨三点多，到处都静悄悄的。
　　常婷做笔录那会还算冷静，被问及沈潭相关部分时，她看了眼宋岩，说：“是朋友。”
　　是朋友，不是同学。
　　所以出现在她家，也不算是无法理解。

　　常婷处理完出来后不见沈潭的身影，鼻子莫名一酸。
　　她是不是太依赖沈潭了？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沈潭从对门里出来。

　　常婷愣了一下，沈潭懒声道：“他们说可以走了。”
　　“啊？好。”常婷点了点头。
　　“我叫人送你回去。”沈潭说。
　　常婷眨巴着眼看他，欲言又止。

　　沈潭没有细想，领着她去了外面。

　　戴着黑墨镜的男人等在警局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摇下了车窗，手臂轻搭在车窗边。看见沈潭出来时，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着招呼两人上车。

　　沈潭给常婷打开了车门。
　　常婷进去后，正襟危坐。

　　墨镜男笑道：“我家沈潭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常婷听这话，以为这人是沈潭的哥哥或是叔叔，态度十分端正，摇头表示：“没有没有，今晚多亏了沈同学。”
　　沈潭眉头微蹙，“你开车。”

　　墨镜男不紧不慢地启动了车子，一边跟常婷搭话：“来之前听说了，遇上这种事，小姑娘应该吓坏了。”

　　常婷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墨镜男又道：“放心不下的话，我可以叫人来给你安装监控和警报器，防止再遇到这种事。”
　　“我开的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半夜可以让几位兄弟过来巡逻看看，确保安全。”
　　常婷听得心中震惊，面上一如既往的乖巧，“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就是一时吓倒了，过几天就没事了。”

　　墨镜男听了，从后视镜里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沈潭，挑眉笑道：“这算什么麻烦，既然是沈潭的朋友，又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当然要好好保护了。”

　　常婷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是沈潭的朋友。
　　感觉有点微妙。

　　墨镜男很会说话，车里的气氛算得上轻松愉快。
　　“听说你们上周有考试是吗？”
　　常婷：“嗯！”
　　“沈潭，考第几啊？”墨镜男问。
　　沈潭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关你什么事。”

　　墨镜男：“在你朋友面前懂点礼貌。”
　　沈潭：“你问她我礼不礼貌。”
　　常婷：“……”

　　她有些无辜，心里好奇这两人什么关系，又不敢发问。

　　墨镜男啧了声，问：“你现在怎么不装了？”
　　沈潭懒声说：“她又不是没见过。”
　　“啊。”常婷正襟危坐，认真脸说：“沈同学很有礼貌的。”
　　墨镜男：“……”
　　他低笑一声，满是戏谑。

　　“不是第一吗？”墨镜男问。
　　沈潭嗤笑一声，神色漠然，“第一有什么用，麻烦。”
　　旁边的常婷听着那叫一个佩服。
　　他怎么还挺嫌弃第一的呢？

　　墨镜男说：“那是第几？”
　　常婷心里默默念了个数，27。她记得可清楚了。
　　当时可是特地为了沈潭才去看的。

　　“27。”沈潭不紧不慢地说：“是你考不到的数。”
　　墨镜男冷笑：“27也好意思蹦跶，小姑娘说说，你考了第几，说出来羞辱他一下。”
　　常婷谦虚道：“第二。”
　　“听听，人家第二，你二十七，好意思吗？”墨镜男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心差距越大，人家就不跟你这个二十七玩了。”

　　沈潭冷笑一声不予理会。
　　常婷忙道：“我没有这种成绩歧视的！”
　　“没有是对的，但你可以对他有，稍稍刺激一下他的上进心。”墨镜男说：“说得好像考第一很容易似的，你倒是考给我看看。”

　　沈潭抬眼看去：“考第一你能给我什么？”
　　墨镜男说：“你想要什么？”
　　沈潭：“你保险箱里的所有存款。”
　　墨镜男笑着说：“OK，27也不是很差，好歹在前三十里。学习嘛量力而行，非要考什么第一，没必要，大不了我养你是吧。”

　　沈潭单手撑着窗户支着下巴，听了这话后神色鄙夷地朝男人看去，“怕什么，万一我考不到。”
　　墨镜男：“我对你有信心。小姑娘你说是吧？”
　　常婷看了看沈潭，点头说：“嗯！”

　　嗯什么嗯。
　　沈潭斜了她一眼。
　　常婷弯眼朝他笑了下，甜而不腻。

　　车停在了门前后熄灯，常婷下去前跟两人道了谢，结果发现沈潭也下来了。
　　沈潭说：“手机给我。”
　　常婷乖乖照做。

　　太乖了。
　　沈潭再次感受到常婷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

　　“要做什么？”常婷把手机给出去后才好奇问道。
　　沈潭将数字输入，淡声说：“一个人怕不怕？”
　　常婷愣了一下，随后摇头，口是心非道：“不怕。”

　　沈潭听后抬首看了她一眼，常婷微微弯眼笑着，努力伪装。
　　他收回视线，将手机递回去时说：“车就停在这，我今晚睡车里，你回去安心睡觉，不用怕。”
　　常婷接过手机，听了这话有些愣然。

　　惧意似乎真的因为这番话消减了不少。

　　常婷对他表现出来的信任，让沈潭第一次感到难以忽视。
　　若是不对此给出点回应，他自己都无法释怀。

　　于是他说：“如果害怕，就找我。”

　　常婷当他是所谓英雄。
　　那他就为她当一次。
　　你心目中的英雄，会在今晚护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