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藏皎》昈槿

2、2谢阿皎返京

　　谢阿皎三年不归家，此次回京归心似箭，到最后能赶上她的马的，只有程渊。
　　程渊也是锦衣卫仅有的十四个十四所千户之一，比谢阿皎大一岁，今年十八。
　　他本不用外放，只是到底是谢鼐不放心女儿，便让程渊在外照应一二。
　　程渊样貌长得也不差，就是整天爱端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起码大了五岁。
　　眼见程渊又要张嘴说教，谢阿皎双腿悄悄夹紧马腹就要往前冲去，程渊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马缰。
　　谢阿娇神色一僵，作势就要放下马缰双手举起捂住自己的耳朵。
　　程渊眉宇微皱，开口道：“抓好缰绳。危险。”
　　谢阿皎只好放弃捂耳朵的打算。
　　眼见谢阿皎乖乖拿住马缰，程渊的脸转回了前方，他看着前方的路开口道：“谢千户，回去之后不要忘了先去宫里面见圣上，谢陛下提拔之恩。”
　　谢阿皎是刚升了官回来的。
　　谢阿皎从怀里掏出本折子晃了晃，说道：“给陛下的谢表我一早就写好了。不用程千户提醒。”
　　程渊皱了皱眉，说了声：“收好。”便不再多言。
　　谢阿皎在程渊背后冲程渊做了个鬼脸。
　　谢阿皎和程渊走进京城的关卡没费多少周折，有文书在身，没有人会为难他们。
　　就是没有文书在身，也没有人敢为难这两位红得发紫的锦衣卫千户大人啊。
　　进了城门走了一段路，谢阿皎的脸突然亮了起来。
　　程渊预感没什么好事发生。
　　今日谢阿皎同程渊都没穿飞鱼服，程渊一身黑色劲装，宽肩窄腰，袖口束紧，谢阿皎更是直接家常的穿了一身深紫色襦裙，所以当谢阿皎刚开始招呼身边的几个六扇门的小爪牙的时候，人家根本没理她。
　　若不是谢阿皎喜穿紫色，而这颜色不是谁都能穿的，那几个官差到最后都不会搭理这两位没穿官服的锦衣卫大人。
　　确切的说，这些官差不是六扇门的，是三法司的。
　　三法司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合称。
　　不得已，谢阿皎只好朝程渊指了指，小声的对官差隐晦的解释道：“这位，是锦衣卫里姓程的那位。这位爷脾气不好。”
　　锦衣卫里头姓程的那位？
　　官差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认识。”
　　谢阿皎笑的前俯后仰，程渊啊程渊，每天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死人脸的，有什么好横的，人家压根都不知道您哪位。
　　程渊看谢阿皎笑的毫不收敛，仍是面瘫脸。
　　他声音不大也不小，没什么感情的说道：“这位，是锦衣卫里姓谢的那位。这位爷脾气更不好。”
　　锦衣卫里头姓谢的那位？
　　锦衣卫里姓谢的一共就两位。
　　一位是锦衣卫总指挥谢鼐，显然不是眼前这位。
　　还有一位，就是谢鼐他闺女，最新出炉的十四所千户谢阿皎谢大小姐。
　　六扇门的小头目一下子变了脸色，谄媚的凑上前问道：“谢千户有何指教？小的洗耳恭听。”
　　谢阿皎无奈的摇了摇头，诚恳道：“我还是喜欢你原先那不卑不亢有气节有风骨的模样。”
　　官差整了整脸色，露出三法司同锦衣卫整日水火不相容的刚烈表情，肃然问道：“不知谢千户有何指教？”
　　果然有气节。
　　谢阿皎指了指前面，问道：“你看到前面戴面具的那人了吗？”
　　官差点了点头，老实答道：“早就看见了。”
　　谢阿皎皱眉道：“那你怎么不捉住他？”
　　官差愣住了。
　　不问缘由大街上胡乱捉人？这就是锦衣卫的雷霆手段？
　　他辩护道：“谢千户，就是要捉人也要有个由头，这人也许就是有点异装癖……”
　　程渊嗤笑了一声。
　　这是程渊今天表情最鲜活的一次。
　　谢阿皎喜道：“程千户来解释？”
　　程渊嘲讽完三法司之后又恢复了面瘫，冷冷道：“我不想对牛弹琴。”
　　谢阿皎只得亲自解释道：“你说一个人好端端的，大白天为什么要带个面具？”
　　官差答道：“不是因为他太美就是因为他太丑。”
　　谢阿皎补充了第三种可能性：“也有可能他长得很平常。”
　　官差豁然开朗：“原来他是要故弄玄虚！”
　　谢阿皎又指出：“那他为什么要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袱呢？”
　　见官差陷入沉思，谢阿皎好心说道：“去把墙上贴的通缉告示撕下来，看看和这人面具下长得可有几分相似。”
　　官差喜道：“原来如此！此人乃是畏罪潜逃！”
　　谢阿皎攀回马背上，凑到程渊身旁，窃窃私语：“这人刚犯下事就在大街上戴面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在出京的入口附近晃荡，让人不起疑心都难啊。
　　程渊看了看她，问道：“你这么想？”
　　谢阿皎被程渊看的头皮发麻，说道：“这么想有什么不对的？”
　　程渊的目光看回道路前方，悠悠道：“没什么，只是我以为你认出他了。”
　　谢阿皎急忙追问：“是我认识的人？”
　　程渊嘲讽的笑了笑，说道：“能有这种案后处理手段的，只有没什么生活常识和作案经验的大小姐和公子哥。”
　　谢阿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深刻怀疑刚刚程渊其实连她一起嘲讽了。
　　官差很快带着嫌犯和通缉告示来了。
　　谢阿皎看着眼前的少年，震惊了：“李思齐，怎么是你？”
　　李思齐朱唇微瘪，转头示意自己还被人押着呢。
　　还在马背上的谢阿皎俯下身来，笑眯眯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小世子不要想在本千户这里走后门。本千户别的没有，就是一身傲骨铮铮。”
　　李思齐朝天翻了个白眼，低声怒吼道：“本世子逃个婚，有错吗？”
　　谢阿皎眨眨眼，好奇道：“是哪家姑娘让世子逃婚的？人家姑娘不嫌弃你肯要你，你还挑三拣四，你缺心眼吧。”
　　李思齐极尽高傲的哼了一声，答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听了李思齐的话，连面瘫的程渊都黑了黑脸。
　　李思齐仰着脖子继续高傲道：“我听说爹娘要给我找世子妃，我管她是谁，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亲。阿皎，你年纪还太小，不能理解过早踏入婚姻的坟墓，受婚姻的束缚，不好。所以，本世子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逃婚了。”
　　“潇洒个鬼。”谢阿皎朝天翻了个白眼，“李思齐你跟我装什么大人，你明明跟我同岁。”
　　谢阿皎阴恻恻的笑了笑，转身对官差道，“得麻烦您直接往长兴侯府跑一趟了……”
　　官差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看着被押回长兴侯府的小世子李思齐的背影越来越远，谢阿皎为难道：“程千户，我们是不是离开京城太久了？京城好像已经大变样了。你瞧，京里人的思维多怪啊。”
　　程渊当做没有听见她的话。
　　谢阿皎还要去宫里头拜谢陛下，程渊得先回镇抚司复命，接下来的路，他们并不同路。
　　程渊调转马头。
　　谢阿娇甜甜一笑：“谢谢程千户陪我多走这一段。”
　　程渊面无表情：“顺路。”
　　他又勒住缰绳，低声说道：“我若是你，就绝不会放李思齐回去。”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阿皎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