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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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赈灾的背后，江北官场对钦差也是恨之入骨，大户人家谁没有几个做官的亲戚？
雪片般的信件飞向上京，哭的有，骂的有，穿小鞋的也有。
生活糜烂，不务正业，荒淫无度，残暴狠辣，游手好闲，戏耍刑法，滥杀无辜，豪取强夺，纵容手下上青楼，乱断糊涂案，不闻民间疾苦，日日美食美酒……
朝廷外，谣言四起，赈灾钦差的所作所为都被夸大了十倍去说。
朝廷上，文武百官卷起袖子，齐声开骂，所有能想到的罪名统统都有，就是没有一个说好话的。
做官能做到人人喊打也真不容易。
皇上在御书房对着半人高的奏折，压力很大啊。
派夏玉瑾出去赈灾，本就是出其不意的险招，再让比较稳重的叶昭跟着，吓唬吓唬官员，也是预防夏玉瑾闹过头。
谁能想到，做正经事的叶昭居然不管着那混小子，还跟着他为虎作伥！虽然比预计省了很多钱粮，但是却闹得人神共愤，斩贪官，敲诈大户也就算了，哪有赈灾期间还出去喝花酒，游山玩水，还叫歌姬作陪的？
钦差的底线在哪里？好歹也要顾及一下皇室脸面和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吧！
面对喷口水的官员，还有乱七八糟的舆论，大秦第一当家人脑袋上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掉……
皇上担忧的问宋贵妃：“大秦历史上的皇帝，没有不到半百就秃头的吧？”
宋贵妃揉着龙头，温柔道：“是陛下忧国忧民，更有圣君的模样了。”
皇上咬牙切齿，拍桌怒道：“都是那个混球害的！等他回来！看老子！看老子……”
送贵妃没有阻止皇上盛怒之下的脏话，只是掩唇一笑：“怕是小郡王就等着陛下收拾呢。”
对着夏玉瑾，他还能怎么收拾？皇上仰天长叹，满肚子气都泄了。
他连连下旨，催促远在江北的无赖玩够了就快快回来，回来之后就按最初的计划唱黑脸，将他削职罢官，丢在家闭门思过，检讨罪行，好安抚所有的官员百姓，算是个交代吧。
钦差一行人已经在回上京的路上了，人员缩减不少，皇上安排的几个主事都留在了江北，只有两个跟着回去述职的小官，叶昭带出来的三百骑兵为了防止还有流寇作乱，秋水秋华带队，大部分都留在了江北，随行不过才几十号人。
即便是皇上下旨催促了，这群人也丝毫不急，一路走走停停，叶昭兴致来了还捉了不少野味，配合柳小姐找出的野菜和药材，大大丰富了大家的食谱，夏玉瑾之前在军营瘦下来的脸又圆润了不少。
“你看玉瑾都吃圆了，你怎么吃不胖呢？多吃点多吃点，我刚捉的鱼，把膘养回来。”看着柳惜音的瓜子小脸，叶昭给她碗里夹了一大块鱼。
夏玉瑾喷饭了：“你当养猪啊！还养膘？嫂子是应该多吃点，等到了上京，我请嫂子去状元楼吃饭，他家厨子手艺比宫里御厨还要好三分！”
柳惜音只是笑，吃下了碗里的鱼。
这趟赈灾，夏玉瑾完全折服在柳惜音的聪慧之下了，之前对于她抢自己媳妇的挖墙脚行为，已经完全释怀，自己本来和叶昭也没什么。
何况柳惜音这一路上对他的指点，他是感激的，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长大了已经挂上纨绔的名声，想好好读书也没人教，找教书先生也只是徒增笑料。
柳惜音涉猎颇广，对时政也有很多别样的见解，谈吐也有趣，私底下因为有叶昭的关系，也不像其他女子一般诸多设防，若柳惜音是个男儿，科举状元应该非她莫属了吧。
夏玉瑾从柳惜音那边学了不少东西，嫂子嫂子的，私底下叫的也是极为顺口了，看着两个吃鱼的人，夏玉瑾边扒饭边想，这一文一武的一对，可惜不是男的，要都是男的，黄鼠狼至于那么纠结江山无人，朝中无才么？
感慨归感慨，再怎么游山玩水，路还是要赶，叶昭安排的训练还是不能落下，还有时间和柳惜音讨论一下上次聊过的商策，哎呀，这日子真充实啊！
队伍走出江北，行至祈县，寻了一处安营扎寨，柳惜音收到了一封信，来自上京。
钦差在江北胡作非为，天下兵马大将军跟着胡来，草菅人命。
战事初平，大家惊恐未定，对叶昭女扮男装为官，只是颇有微言，待稳定后，亲眼见她不守妇德的种种爷们做派，既觉得男子尊严被践踏，又担心家里媳妇女儿跟着“学坏”，于是怎么看她怎么都不顺眼。
朝廷上不时有痛骂的声音，弹劾叶昭的折子就从未停过，只说妇人当政，颠倒乾坤，必有大乱。而这种声音越演越烈，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
皇上最初还能置之不理。
漠北军权太强，叶昭威名太盛，重整政务后又逢战乱，能人枯竭，军队交替出现断层，士兵好找，将军难寻，除了几个驻守边关的老将军尚能吃饭外，大多数将领都是年轻一辈，战功和名声都难以和叶昭比肩。
所以他封叶昭为天下兵马大将军，让她做黑脸，狠手收拾混乱的上京军营，再慢慢培养新的将领。待过个几年，局势稳定，叶昭总归会和夏玉瑾修成正果，等到她怀孕，就可以趁机让她回去安安稳稳的做郡王妃，在家相夫教子。
只要不是活阎王掌权，不是被女人压在头上，不管谁当任，对那些看叶昭不顺眼的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继任者就算再差，就算比不上叶昭分毫，只要是个男的，资历再差也容易被接受。
虽然皇上心里清楚，朝中根本无人能代替叶昭的位置，哪怕他很想重用叶昭，也无法忽视朝中的非议。
拖……尽量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拖到最后皆大欢喜……
皇上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江北出土战国时阴阳先生留下的预言石碑，赫然刻着“牝鸡司晨，天下大乱”八个大字。
“从古至今，女人怎可当政？！”
“老天降罪大秦，以作警醒！”
消息霎时间传遍大秦，全国恐慌，议论四起。
数百名官员顶着烈日，汗流浃背，跪在太平殿外死谏，中暑晕过去七八个。
皇上发现再也拖不下去了……
柳惜音信上，说的就是现在朝廷上对将军不利的流言，信上说，等到将军回上京了，皇帝就准备免职。
捏着信件的手指，渐渐发白，惜音只觉得心冷，自己出生武将世家，和叶昭一样，守护大秦疆土的信念早已深入骨髓。
皇上是不世的明君，可是，这世上目光短浅之人太多，危难之中，他们忽略将军的性别，收起所谓的男子尊严，让叶昭在前面替他们厮杀，安稳之后，发现女人掌握了太多的权利，所谓的尊严又跑出来作祟，都忘记了是谁将他们护在危难之后的庙堂之中……
看着不远处教夏玉瑾什么地方适合安营扎寨，如何搭帐篷的叶昭，柳惜音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阿昭说起和军事有关的事情，总是神采奕奕，滔滔不绝的。
翱翔九天的鹰，甘愿收起刚强的翅膀吗？
红莺不在身边，柳惜音不知道找谁吐露心思，又不知道如何和将军说将要发生的局势。
正犹豫不决，异变突起。
先是从左侧传来一声惨叫，选的这一片空旷的营地，周围密密麻麻出现一大群手持利刃的蒙面人。
“集合！防御！”叶昭瞬间反应过来，一声大喝，跟随在侧的虎狼骑立刻组织阵型，拿起兵器飞身上马。
叶昭呼出一声尖哨，踏雪应声而来，上马不过瞬息，刚抽出踏雪身上的宝剑，已经有敌人近前交手。
措手不及下，手无寸铁的丫鬟小厮死伤大半，幸好虎狼骑训练有素，反应及时，小部分人形成包围圈，将剩下幸存的人保护起来。
叶昭护着夏玉瑾上马，焦急的回头寻找柳惜音的身影，看见惜音和几个丫鬟被保护在虎狼骑的包围圈内，心下稍定，大喝一声：“保护好表小姐和郡王！”
虎狼骑齐声应和，刀剑声不断，混乱中柳惜音和将军的眼神对上了，惜音紧张的神色，将军会意。
左右厮杀，渐渐聚起周围落单的虎狼骑兵，慢慢朝着柳惜音的方向杀过去。
“叶昭，他们人太多了！几百人打我们几十个，怎么办？”夏玉瑾第一次刃对刃的实战，慌了手脚，要不是叶昭护着他，塞给他一把剑，刚刚可能就要受伤了。
叶昭双手已经染血，扫过周围战况，道：“先把人都聚起来，朝惜音那边杀！玉瑾，你马身上有信号弹，祈县我放了一队虎狼骑兵，看到信号立马能赶过来，聚集之后，就朝西北方向突围，尽快和支援的人汇合，你别怕。”
夏玉瑾点头，握着剑的手不再发抖，摸索出信号弹，朝天发射，然后配合着身边护着他的两个骑兵，绞杀着敌人。
虎狼骑是从漠北带回上京的精锐，个个身经百战，在漠北，人数对等的情况下，和游牧出身的蛮金骑兵能厮杀好几个来回不落下风，这次却被这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偷袭，死了好几个兄弟，被逼出了杀性，跟在叶昭身边，活像阎王身边索命的煞星。
这群蒙面人人虽多，幸好配合没有虎狼骑兵默契，给了叶昭组织反击的机会，伤亡渐渐变小，守住阵型，开始反击。
这种被动偷袭战，敌人毫无章法，目的却很明确，就是杀光他们。现在不是寻找机会突围就只有原地绞杀，什么计谋在被围的情况下都毫无作用。
柳惜音心中惶惶，满地的尸体，飞溅的鲜血，利刃刺入血肉之躯的声音，还有敌人凶狠的眼神，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又一个又一个顶上，丫鬟的哭闹声，还有惨叫声，让柳惜音大脑一片空白，从未直面过厮杀的她，方寸尽失，只能努力在人群中寻找那不断接近的蓝袍身影。
叶昭心中焦急不已，面上神情越来越冷，手中的剑越来越刁钻，越来越狠辣。眼见着惜音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偏偏还有十几人挡在中间，惜音身上溅了不知道是谁的血，暗红色映在白裙上，将军红了眼，“我先去！你们保护好郡王爷！”
不再吝惜体力，几个飞身，和踏雪的默契配合下，越过几个围住自己的敌人，反手挥剑，斩杀两人。
现在只想，尽快赶到惜音身边！
可是来不及，敌人人多势众，围攻之下，柳惜音身边本就不多的虎狼骑兵，也只剩两个，丫鬟们早已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一名虎狼骑被偷袭，一刀刺入腰腹，伤痕累累的他终于站立不住的倒下，被随之而来的利刃，切碎身体。得到空隙，一名蒙面人举刀砍向柳惜音，叶昭三步之遥，犹如天堑。
将军目眦尽裂，眼看那刀挥过惜音头顶。
“惜音！！”
叶昭看着那人举刀挥下，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啊！！惜音！！”将军心如刀绞，从马上跳起，顾不上划在她腿上的那一刀，奔至惜音身旁踹开旁边的蒙面人，把地上的人儿抱在怀里。
“惜音，惜音，惜音……”将军六神无主的喊着怀中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背后。
砍过来的刀。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