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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再上玉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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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后銮驾回京,秦轻尘染了寒症,留在天灵山西山休养,太子和应王随太后先行回京。
天灵寺的客院视野开阔,秦轻尘趴在院中高台上,看着太后回京的队伍,旌旗高展,锣鼓喧天,绵延数里,好不气派。
“小姐,为何不与太后一同回京?她派人送来这个,大有求和之意,您何不顺着台阶下呢!”凤嬷嬷见秦轻尘一直盯着太后离去的方向,劝说道。
“再等等吧!”太后昨夜派人送来一块翡翠令牌,上面刻着“司马”二字,意思不言而喻,对于秦轻尘的所谋,她是默许的。司马家族世代簪缨、贤良辈出,在朝中根基深厚,得之将事半功倍。太后是秦轻尘嫡亲祖母,她自是想要与她亲近,奈何做戏要做全套,既然用久跪无用,与太后不亲,来打消皇帝疑虑,好早日赐还天甲军兵权这招苦肉计,她定是要坚持到最后。
不与太后一同回京,还有另一方面的考量,与太子和应王保持距离,向天元皇帝表明心迹,宁王府不会参与党争,只愿做个纯臣,忠于今上,戍卫国土。
“那您这病,打算病到何时?”凤嬷嬷问道,知道归期,她和李叔好打点车马,收拾行李,早做准备。
“容城的人到了吗?”秦轻尘问道。
“已经到了桂城,大约三日后可到金陵。”
“传信,让她们三日后,在金陵主街上拦下我的马车,切记,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
“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就接出来这两个吗?”
“瘟疫爆发后,容城知府把城封的死死的,连个苍蝇都飞不出来。碧云阁牺牲了一大堆好手,才送出来这两个,听说容城已是人间炼狱,到处是化脓的尸体,百姓们不懂隔离,缺医少药,感染者不计其数。”
秦轻尘听后,手不自觉紧握,指甲嵌入肉中,血染红半个手掌,疼而不知。
“如今外援无法进入,将花颜配的药方,给容城碧云阁传过去,让他们设法先自救。尽我们所能,购买所需药材,先行押运至容城邻近的宜县和嘉禾县,备用。”
凤嬷嬷按照秦轻尘的吩咐,先去筹备。
此时,太后的銮驾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秦轻尘关上后窗,抱上正躺在床.上消食的雪狐,出门离开客院。
“花青,我去玉镜峰,你去帮花颜的忙,她要调度药材,一个人搞不定。”
花青听后,不再跟着,返回院子。不是他不想跟,是跟也白跟,上次他跟着秦轻尘爬玉镜峰,没爬几步,突然起了大雾,明明只有一条上山的路,他却原地绕起圈,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秦轻尘爱好广,什么书都读,他跟着也看了些,一本书上曾提过,世间有些阵法,只需几块小石子,就可将人困在方寸之地。
他心知被阵法所困,更是急得不行,怕有人对秦轻尘不利,把能用的法子都试了个遍,还是找不到出路,最后精疲力尽之时,大鹏鸟出现,解了阵法,将他送回客院。想必是那位高人除了秦轻尘,不想见外人,这才半途布阵将他拦下。
秦轻尘来到玉镜峰半山腰,大鹏鸟早就候在那里,见到她来,扑着翅膀迎过来。
顺利来到山顶,白天的风光与晚上不同,姹紫嫣红,艳.丽了些。因为宁王妃的缘故,秦轻尘独爱腊梅,姹紫嫣红中,她独爱那一抹淡黄,以及那股暗香。在秦轻尘的想象里,那股暗香有娘.亲的味道。
不过,今日.她来不是赏景的,半月前,他替她洗髓取毒,内耗过甚。虽说他对于她是一个意外,一个不可控的因素,但她确实无法绝情到,对他不管不顾,在回京之前,还是想来看上一眼。
秦轻尘直接去了东殿,那是他的寝殿。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秦轻尘推开门,进去寻人,空空如也。屋内燃着熏香,床头衣架上挂着一件外袍,人应该还在玉镜峰。
秦轻尘正打算出门去寻,在她臂弯里呼呼大睡的雪狐醒了,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了看,突然来了劲,从她臂弯里跳下来,跳上床,一个跳跃,抓.住床头的一个挂饰,用力一拽。
墙壁后一个暗门打开,雪狐跑回来,要嘴咬秦轻尘的裙摆,示意她跟它走。秦轻尘想着雪狐以前跟着他,自是对这儿熟悉,也没多想,跟着它进了暗室。
这暗室其实是个天然的岩洞,洞中云雾缭绕,温度比外间高些,沿着人工修葺的道路,越往里走,温度越高,隐约有水流的声响。
雪狐把秦轻尘拉进来,自个儿却一道银线闪过,跑没影了。凤浥给她的这只雪狐,性格成迷,懒起来能连着睡三日,动起来能上房揭瓦,喝的了苦药,吃的了鲜花饼,打得过花颜,跑得过花青,是个厉害的主。
地面湿.滑,秦轻尘小心翼翼地走着,雪狐突然折返,从云雾中窜出来,再次拽住秦轻尘的裙摆,死命往前窜,小小的身子弯成一张弓,绷得紧紧的,显然遇到难事。
秦轻尘心知不好,顾不得其它,抱上雪狐,使上轻功,向溶洞深处飞去。在溶洞的尽头,
有一处藤蔓环绕的石门,石门上浮动着一层繁复的花纹,花纹似水波,不断变化着。雪狐从轻尘怀里飞出去,一股脑撞上那石门,砰的一声,反弹回来,雪白的脑袋上隐隐有红色沁出,它仿若不曾察觉,后退几步,又冲了上去,这次直接给弹飞出去,秦轻尘眼疾手快,侧身飞出,捞住雪狐一条腿,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小雪,凤浥在里面。”
雪狐拼命点头,因撞击力量过大,此刻它的脑门红了一片,加上湿.润的眼眶,看着可怜至极。
雪狐本是凤浥的灵宠,对它的味道甚是熟悉,它说在里面,肯定是在里面。秦轻尘抱着受伤的雪狐,走近石门,想看看这门是怎样个古怪。
谁知,门上流动的花纹,待她靠近,竟安静下来,不再流动。秦轻尘伸手一摸,奇怪,那花纹竟是雕刻在石门上的,手指能够清晰地摸.到。手指顺着花纹的纹路走着,直到将所有的纹路走过一遍,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她似乎在哪儿见过类似的花纹。
秦轻尘一遍一遍地比划着,突然她伸手拽下脖子上的玉佩,这块玉佩她自幼戴着,体型不大,贵在精致透亮,上面既没有雕龙,也没有画凤,只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儿时每次毒发,她就用手一遍又一遍描着玉佩上的纹路,熬过那段痛苦的时光。
秦轻尘比对着玉佩和石门上的花纹,终于在石门的右下角,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凹槽,过于惊喜,手抖个不停,颤抖着将玉佩按进那个凹槽,安静的花纹突然光芒四射,再次流动起来,方向与先前相反,速度先快后慢。
一人一狐,死死盯着石门,突然花纹消失,轰隆一声,门由内打开。里面的雾气比外面更甚,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凤浥,你在吗?”秦轻尘一遍摸着往前走,一边喊着凤浥。
可雾气之中,除了她的声音,连个回响都没有,雪狐也与她失散了。
“啊!”秦轻尘惊呼一声,人掉进水里,水是温的,池也不深,秦轻尘扑通几下,挣扎着站起来,眼睛有少许适应,能看到一些近处的景致。
她大约落在一个温泉池中,也有可能是个药池,因为池水里有着浓郁的药味。看不清池的边界,秦轻尘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在水里走着,边走边喊:“凤浥,小雪。”
大约走了二三十丈,小雪吱吱的叫声从右前方传来。
往右前方又走了几十丈,看到小雪趴在一个人影身边,秦轻尘心急,脚底一滑,整个人飞出去,刚好砸到那人旁边,慌乱中不知道拽了什么,拖着凤浥一起倒在水里。
可怜的雪狐,被他们砸出的水花,淋成落汤狐狸。
秦轻尘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半爬起来,见凤浥往水里沉去,慌忙中托住他的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半抱在怀中,空出一只手,狗.爬式前进,好不容易将失去意识的他,拖回池边。
都说久病成医,虽然有花颜照看她的身体,但秦轻尘也跟着学了点皮毛,摸.到凤浥的脉搏,脉搏虚弱地跳着,万幸,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秦轻尘把身上的药一股脑掏出来,大部分都是解毒丸,只有一瓶碧莲丹,是续命良药。
倒了两颗碧莲丹,撬开凤浥的嘴,将丹药塞进去,捂住他的嘴,让他把丹药吞进去。
可凤浥就跟浮萍似的,秦轻尘一松手,他人就滑向池底,更别说吞丹药了。
废了好大劲,将他从水里拖出来,半靠在她身上,这才稳住身子。刚一番折腾,两颗碧莲丹都被他吐到池水里了。秦轻尘心疼得不行,如今她身上就这一瓶碧莲丹,能给他续命,总共也没几颗,他这一下子吐掉两颗,可如何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