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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痛骂负心人 ...

  •   郑州守府衙,李太守正和人谈话,就有人进来通报了。

      李公弼皱眉呵斥:“什么事?”

      “回大人,有人来告官。”

      “何人?”

      “说是周家大少爷周舍。”

      “周舍?他来告什么官?别人不告他就算好的了。”

      “好像是要告有人混赖他妻子。”

      “这倒是稀奇。”李公弼摩挲着胡子,向对面拱手告歉道:“魏先生,真是不巧,突然有事。不如我们晚些时候再聊?”

      魏泽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道:“不急。李太守,这周家说的可是周如海那个周家?”

      “自是。可有什么不妥?”

      魏泽沉稳一笑:“倒也没什么。早闻李太守政治清廉、声名德厚,可要当心被人累了清名。”

      李公弼虽然看着糊涂,实则大事上拎得混清,他一听这话里有话,仔细一想,就寻思出了味儿。

      他瞪大眼睛:“魏先生此次前来,可是……”

      魏泽点了点头。

      李公弼站起来道:“多谢魏先生提点,我明白了。”

      魏泽喝了口茶,才道:“听闻李太守断案如神,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见识一番?”

      李公弼笑道:“魏先生说笑了,什么见识不见识的,说这话实在是惭煞愚兄。魏先生愿意看,我还求之不得呢。”

      李公弼站起来:“魏先生,请。”

      魏泽也道:“请。”

      升起早衙,一阵鸣威之后,赵盼儿三人走了上去。见到父母官,不得不跪。因为公堂上不得无礼,所以赵盼儿自进来就没抬过头。

      “堂下何人?”

      周舍先叫起来:“大人,小人周舍,小人有冤。”

      李公弼问:“你告什么事?”

      “大人,赵盼儿使计混赖我妻子宋引章!”

      “哦?谁是赵盼儿?”

      “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是也。”

      “你怎么说?”

      赵盼儿看向大喊鸣冤的周舍,颇觉好笑:“周舍无凭无据说我使计,实是诬陷。而宋引章是有丈夫的,被周舍强占了去,昨日又给了她休书。怎说是我混赖他的?”

      衙门外忽然有人喊冤,自然是赵盼儿提前通风报信,叫安秀实赶紧来。

      李公弼使人拿人进来,问:“你告谁?”

      安秀实有秀才功名,见父母官可免跪。他站着道:“我安秀实,聘下宋引章,被郑州周舍强夺为妻,还望大人做主!”

      李公弼问:“谁是保亲人?”

      安秀实道:“是赵盼儿。”

      “赵盼儿,你说宋引章原有丈夫,是谁?”

      她低头道:“正是安秀才。安秀才自幼饱读诗书,和我与宋引章在在同一个地方居住。宋引章早就收了聘礼,是他的妻子了。周舍却强占人妻,毁人姻缘、伤风败俗,还望大人还个公道。”

      李公弼摸着一把黑胡子道:“本官知道了。周舍,你霸占人家妻子,还说别人混赖你的,你当我这公堂是你玩耍的不成?如此藐视公堂,来人!”

      “在!”

      “周舍杖六十,送有司问罪!”

      周舍一听,脸色白了。“大人,我父亲可是郑州首富周如海!”

      李公弼一拍惊堂木,拍得周舍一哆嗦。“杖八十,严加执行。拖下去!”

      果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原指望因他父亲而减罪,如今因他父亲而加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到周舍自己作孽加了二十板子她笑得柳眉弯弯。

      周舍狼狈地被人拖下去,一路高喊不公,喊自己父亲是周如海,要他们都等着。

      李公弼冷冷一哼。

      “听我下断,宋引章仍归安秀才为妻,赵盼儿宁家住坐。退堂。”

      “多谢大人!”宋引章喜极而泣,安秀实上前拥住她,柔声安慰。

      赵盼儿正要说什么,目光触到一处,忽然一怔。魏泽正安静地望着她。

      “盼儿姐姐,谢谢你。若没有你,我和印章妹妹也不能夫妻团圆。”安秀实上前道谢。

      赵盼儿勉强一笑。“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安氏夫妇瞧她脸色不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赵盼儿匆匆出了公堂,正要离开,忽然被人叫住了。

      “盼儿!”

      这刻骨铭心的声音,让赵盼儿一僵。

      她慢慢转过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沛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魏泽追着她出来,正要喊住她,就听见另一个人先叫住了她。然后他就看见,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假笑的人,居然露出那种又喜又悲的神情。泪水汹涌,而她不自知。

      他停住了脚步。

      赵盼儿觉得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魏泽自嘲一笑,不明白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为什么偏偏就爱一次次地犯贱。他转身,没有犹豫地离开。

      邵青书上前握住赵盼儿的手。“盼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双双和我说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见到你我真开心。”

      即使过了十年,邵青书也只是比从前更有魅力了。他英俊的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漂亮又真诚,让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个赤诚真挚的真君子。

      赵盼儿回了神,冷淡地抽出手。“邵公子,别来无恙。当初你拿了我的钱,现在看你活得这般滋润倒是没白费我一片心意。不过我可不愿意见到你,以后别自来熟地见了人就往前撞,省的人家以为你这般殷勤是要偷要抢,这就不好了。”

      邵青书听她这样说,笑容淡了些。“盼儿,我知道你在生气。这十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但是我举家南迁,后来家里发生了动荡,那段日子我忙得昼夜不分,得不到空再回去。”

      得不到空?就算是南北相隔,整整十年你再忙隔得再远爬都爬回去了吧?

      “邵公子,往事不必再提,破镜难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早已经把你忘了,以后我们还是当做陌路人,各过各的人生吧。”

      邵青书不相信她会如此冷淡。“盼儿,你不要怨我,我心里也很难受。你不可能忘记了我,如果真的忘了,你方才见到我时为什么情绪那么激动?”

      “邵青书你够了!我是因为见到了贱人才那么激动,你是贱人吗?”

      “盼儿……”邵青书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他那双眼睛里满是情水,稍有不慎就会陷落进去。为什么这样的人偏偏长得衣冠楚楚?

      “邵青书,你别再装模做样了。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那个好骗的赵盼儿吗?说起来真是多谢你,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让我知道了全天下男人都不可信。不然今天公堂上的主人公就是我赵盼儿了。”

      “不管你是不是装的,或许你是真的有理由,无论如何我们之间都结束了。你把我伤得遍体鳞伤,还想指望一两句温言软语把我打发?你把我赵盼儿当什么人了?你是太高看自己了,还是真以为我傻?”

      “盼儿,你何时变得如此……”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赵盼儿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平静而冷淡地道:“你我从前就身份不同,现在也没有变化。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了,不管你今日为何要与我相认,都请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做你的少爷,我做我的妓子。”

      邵青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施家小姐,温柔高贵。”

      赵盼儿扯了个笑:“邵公子,梦该醒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用力掰开他的手,一脸冷然:“邵公子,告辞。”

      许是她说的话太重,又或许是说得太决绝,总之邵青书没有再追上来,只是在原地看着,一脸忧伤。

      因为邵青书的事,她现在情绪很不好,她又想到刚才见到的魏泽,觉得脑子很乱。

      低着头不注意间,就撞上了一人。看到这人的衣服,她心里一跳。

      “怎么了?不敢抬头了?”

      心下一叹,果然是魏泽。

      她抬起头,魏泽只是一脸平静,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

      魏泽静静地凝视着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给她擦掉方才未干的泪痕。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哭得妆都花了。当初骂我那股强势劲哪去了?”他的语气太过温柔,赵盼儿心里一软,不知怎的就忽然想哭。

      魏泽平静地只是看着她,平静地替她抹去源源不断的泪水。

      “真是个水做的人。刚说你两句又哭上了。你是吃准了我会心疼,诚心报复我?”

      赵盼儿听着这话,越哭越急,却一句话不说,无声地泪流。

      魏泽终是叹了一口气。

      “今夜酉时,柳叶胡同的大榕树下,我等你来。我有话要说。”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干干净净地离开了。除却离开前多看了她一眼,连个拥抱都没有给她。

      赵盼儿看着他这副冷淡态度,不禁唾骂起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哭得像个傻子,反正没人会心疼,哭又有什么用?

      她恨恨地擦干眼泪,果然男人都是负心汉,说的话三天两日变一变,谁当做真的谁就是个傻子,活该被人玩弄!

      心神不宁到晚上,又为白天魏泽的态度所惑。

      她不会去的。她为什么要去?他说让去就去,凭什么听他的话?

      眼看着离酉时越来越紧,她也越发焦躁。

      终于,太阳落下,月亮出来,酉时马上就要过去了。

      她猛地站起来,向外跑去。

      跑得头发散乱,钗环乱碰,衣衫不尽,两颊冒火,生怕再晚一点人就不见了。

      一定要多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这就来了。

      她跑到柳叶胡同,那里有一棵大榕树,可惜树下没有她要见的人。

      她又问街上的人,这是不是柳叶胡同,是不是还有一个柳叶胡同,还有没有地方也叫柳叶胡同也有一棵大榕树。她怕魏泽自己搞错了,就见不到她了。

      问的人都烦了,身上的汗也凉了,凉透了,凉透到心里。

      只有一个叫柳叶胡同的地方,只有一个柳叶胡同有一棵这么大的榕树,不会有人傻到认错的。

      魏泽会傻吗?

      傻的是她。

      赵盼儿一路平静地往回走,知道关进房门,一片黑暗,连月亮都透不进来。她才忽然蹲下,紧紧地抱着自己,无声地哭泣。

      黑暗里,没有人会知道,明天她自己也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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