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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骗周舍,拿休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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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章拜上母亲并姐姐:
当初不信好人之言,果有栖惶之事。进得他门,便打我五十杀威棒。如今朝打暮骂,禁
持不过。你来的早,还得见我;来得迟了,恐再难见。
只此拜上。”
一路南下,越发繁华,当真是十里荷花。
茶肆酒馆更比东京,歌者妓子穿街过巷,处处皆见。
“小二哥,来两间房。”
店小二看见她和张小闲,上下打量一番,眼珠子转了转。他上前来,堆起笑脸:“好嘞,客官您跟我来。”
他一边引路一边闲聊:“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听着口音不像。”
赵盼儿态度不冷不热,随意应付了几句。那店小二引到了房,见她态度也不热络,识趣走了。
他下了楼,就直接往外头溜。先是去了花楼粉房,没寻着人,又跑去赌坊,这才找到周舍。
周舍看见他,笑道:“怎么过来找我了?莫非是先前吩咐你的事有着落了?”
店小二嘿嘿笑道:“正是。周公子,店里来了个美人,瞧着正是个风尘子,赶快随我去瞧瞧吧。”
两人回了客栈,周舍远远地观察,对那店小二道:“果真不错,是个好女子。”因着赵盼儿化了浓妆,越发妍丽,挺傲众人,他竟然一时没认出来。
他赏了点银子,整整衣冠就过去了。
还不待开口,就听那女子言:“周舍,你来了?”
周舍诧异:“我见过你不成?”
“我专为你而来。”
他更加纳罕。“莫非是在杭州听你弹过一段筝,曾与过你一条褐色绸缎?”
见她摇头,又道:“那是在陕西吃酒时,请你吃过一顿饭?”
赵盼儿故作一番愁肠貌。“武陵溪畔曾相识,今日佯推不认人。我为你牵肠挂肚、断梦劳魂,你倒好,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周公子好记性!”
周舍又是皱眉,忽然一拍脑袋:“哦,我记起来了。你不是赵盼儿吗!”他神情一变,露出凶相。“赵盼儿,当初你破我亲,如今叫我逮到,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小二,把房门关了,我要好好教训教训着两个人!”
张小闲急道:“你别打人!盼儿姐姐千里来嫁你,你二话不说就要打人,这是什么道理?”
周舍皱眉:“嫁我?”
赵盼儿佯做仰慕伤心状:“周舍,自从见了你,我就对你芳心暗许,从此茶饭不思,满心满眼都是你。可你要娶宋引章,我如何不恼不气,不妒不恨?我欲嫁你,你那时却央我保亲!现在我特意来寻你,你却要打骂杀我!小闲,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家去!”
周舍一听,瞧着她这娇花美貌,心里一荡。“好姐姐,好姐姐,你别急,你若早说,怎会有如此误会?”
赵盼儿娇哼一声,睥着他道:“你果真不知我心意?好,我信你,只要你日日在这守着我,我就信。”
周舍乐意还来不及,哪能推辞。“好姐姐,别说守着你一两日,就是一年两年,我也愿意。”
周舍真是酒肉囊,只不过稍稍引诱,他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他一连几日不归家,这日两人正嬉闹,忽然闯进一人。
周舍怪人打扰了兴头,抬眼看去,宋引章泪眼婆娑。
“周舍,你几日不归家,没想到还真在这里。”她看到赵盼儿,又对周舍道:“你知不知羞,背着我和她混在一起,她是我姐姐!”
周舍怒吼:“你给我滚回去!”
“好,好。我这就回去,你有本事不要回来!你若回家,我拿剪子戳死你!”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周舍脸色极度难看,手里捞了根棍子,骂咧着追上去:“臭婆娘,若不是今日盼儿在这里,我打死你!”
赵盼儿也追过去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好如此无情要打死她?真打死了可怎么办?”
周舍冷冷道:“丈夫打死了妻子,不用偿命。”
赵盼儿并非真要嫁他,听了这话都十分心寒。她退后一步:“你这么说,谁敢嫁你?”又佯怒:“周舍,你真是好算计。你口上说陪我一年两年,结果背地里使你妻子来骂我。小闲,我们走吧,这伤心地,不留也罢。”
周舍匆忙放下棍子,急道:“好姐姐,别伤心。我周舍敢赌誓,绝不知道她今日会来。我若知道,我便该死!”
赵盼儿眼神犹疑:“你真没让她来?宋引章太不贤惠了,这些日子不见怎么变成这幅口不饶人的样子。周舍,你若想娶我,就要舍了宋引章。”
周舍连忙表决心:“我回家就休了她。”说完又觉不妥,万一他把宋引章休了,结果这边赵盼儿又不肯嫁他该是如何,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尖担两头脱?
“好姐姐,休了她不要紧,但你若是临时反悔,我岂不是劳无所得?你发个誓来。”
“你真要我发誓?好,我若不嫁你,我便塘子里洗澡马踏死,灯草打折臁儿骨。周舍,你逼我发了这般重誓,这下满意了?”
周舍笑起来:“咱们这就成亲。小二,将酒来!”
赵盼儿拦住小二:“不必,我车上有十瓶好酒。”
“那要买羊。”
“我车上有熟羊。”
周舍高兴道:“那我去买红锣去!”
“不必,我箱子里有一对大红锣。”她露出那副温软的笑,眼睛弯得像是月牙。“周舍,你别跟我争了。你的便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只待你休了那宋引章,你我便是恩爱夫妻,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好,好,好。”他喜得一连三个好。
----------我是大蠢货周舍-------------------------------------
宋引章在家中焦急地等,终于等到周舍回家。她稳了稳心神,做出一副喜状迎上去。“相公,你要吃什么,我着人给你做。”
周舍却二话不说,叫人拿纸笔来。
宋引章一副惊惶样子:“相公,这是怎么了。”
“写休书!”
她惊怒:“休书!我犯了什么错,你要休我?”
周舍写好了休书,一把塞给她,赶道:“走走走,赶紧走!走个干净!”
宋引章强忍喜意,含泪道:“你真要休我?你当初迎我进门时怎么说的?海誓山盟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周舍,你这个负心汉,我看错了你!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周舍不耐烦,着人将她扫地出门。
宋引章捧着那一纸休书,看着关上的周家大门,终于露出喜意。“盼儿姐姐真是好生厉害!我得赶紧去寻她,立刻离开这里。”
而屋里的周舍也正打算去寻赵盼儿,早日和她成亲。
他去了客栈,却被告知赵盼儿走了,立刻反应过来着了她二人的道。
“快,给我找匹马!看我不追上她们!”
小二为难:“周公子,店里的马怀孕了。”
“那骡子也行。”
“骡子生了漏蹄病。”
周舍气得笑了:“娘的,那我就走着去追!”
另一边,赵盼儿正带着宋引章赶路。走得太急,她们没有马车,只能以脚代步。
宋引章又愧又惭,不胜感激:“好姐姐,若不是你,我哪能脱得了这苦海。”
赵盼儿没空跟她讲这些。“先别急着谢,尽快离开才是要紧。你的休书呢?”
“在这。”宋引章从怀里掏出。
赵盼儿背过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把真的藏好,转回去交给她假的。“引章,你拿好了。这就是你以后再嫁的凭证。”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贱人,你要跑哪里去!你是我妻子!”
宋引章见了他,也不再怕。“周舍,你给了我休书,我不是你妻子了。”
周舍佞笑:“你想的美!那休书上只有四个指头印,是无效的。”
宋引章吓白了脸,连忙掏出要看。
周舍趁她不注意,一把抢了过去,撕了个稀巴烂。
宋引章眼见这一幕,心神欲裂。“姐姐,周舍把我的休书撕了!”
周舍道:“赵盼儿,你也是我的妻子。”
赵盼儿不慌不急,反而笑道:“周舍,你用的我的酒,吃的我的羊,使的我的大红罗,怎么我就成了你的妻?”
周舍无语凝噎,气道:“你不是发誓了吗!”
赵盼儿娇娇笑道:“周舍啊周舍,枉你混迹花台多年,竟然将妓子之言信以为真。可笑,可叹。”
“引章,你随他去,看他能耐你何。”
宋引章白着一张脸哆嗦道:“姐姐,我跟他去了就要死的。”
周舍哼道:“休书都没了,你不跟我回去还想去哪?”
宋引章躲在她身后。赵盼儿安慰她:“你放心,方才那是假休书,真的被我给换了。”
周舍一听,气得不行,干脆上手来抓二人。“我还不信了,明有王法,我周舍还奈何不了你们两个。走,跟我去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