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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阿sir,为什么要帮我? ...

  •   波兰街,圣心医院。
      “鲁先生,我们已经征得医生的同意,你现在可以接受问询吗?”
      “当然可以。”
      “那天晚上我走在小巷里,突然从背后被人袭击。我反应很快,立刻忍着痛回过身抓住他握着凶器的手。可没想到他竟然用另一只手掏出一把枪!我连忙去抢夺手/枪,他没办法扣动扳机,于是用枪托砸了我的肩膀。
      当时我的整个右半身都失去了力气,他见状又想开枪打我。于是我同他扭打起来,混乱中不知怎么枪响了,然后他就倒在地上。我看他没有力气再举起手/枪,心头一松就突然昏过去了。”
      鲁德培描述的情况与现场勘测的结论十分相近,但本着严谨的工作态度,来问话的警官还是从不同角度问了他好几遍。
      他每次答话内容都略有改动,却基本反映同一件事实。这却是最正常的,如果他的答案一成不变,警/察反而要怀疑他预先已经演练好台词。
      至于黄贵安袭击他的理由和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不过都是些很好操作的小把戏就能轻松摆平的问题。
      送走警/察,鲁德培随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大约太过用力,硬是在光洁的额头捏出两条细纹,不过很快便消散无踪。
      于是他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幽深表情,平静的好像庙宇供奉的神邸,俯瞰百代人间悲欢离合后仍然无喜无悲。
      华港生走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青年指尖夹着的烟静静燃烧,扭过头眺望窗外,没有镜片遮挡的漂亮双眸温和平静。他面色苍白,唇色浅淡,无力的躺在那里竟然有几分乖巧的意味。
      华港生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感觉。
      他从李sir那听到鲁德培受伤的消息,就一刻不停的赶来医院,可真到了这里却反而不清楚自己的立场起来。
      他是应该愤怒的,或许还该窃喜。可是他此刻心中感情却无比复杂,不能简单用某种情绪描述。他无心探究,于是本能的用巨大的怒意遮掩一切。
      “Mr.Lo好本事!昨晚出去惹事挨砖头砸今天就能抽烟,我看你身子这么硬朗明天就能领队去火拼!”
      鲁德培闻声转头,看清门口的了青年,他略微无神的眼睛突然间光彩熠熠,咧着嘴有点傻气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动作太快牵拉到伤口,尖锐的疼痛让他眼中蒙上一层薄雾,却倔强的不肯隐去笑容,又哭又笑看起来像只委屈的小狗在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心。
      华港生被自己的幻想吓了一跳,却再难硬气起来了。
      “我没有抽烟,只是有点困点燃烟闻闻味道而已。”鲁德培虽然这样辩解,但还是立刻有点艰难的抬起手臂,把烟摁灭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
      “港生,能不能削颗苹果给我?”
      鲁德培是真的病了。
      不然他才不会这么可怜的哀求,而是该抿紧冷冽的唇峰,高高在上的指点江山,或不动声色的把人耍的团团转。
      可鲁德培现在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被苍白的被子笼罩消瘦的身躯,睁大眼睛盯着自己期待答复。
      好像不能拒绝。
      华港生一脸凶神恶煞的走向病床仿佛要去逮捕□□头目。他下刀快准狠,若被不知情的旁人看到准得担心鲁德培的安危。
      可他削的苹果却光滑圆润,看不出一点被暴力施为的痕迹。
      鲁德培觉得有趣,目不转睛的盯着华港得寸进尺的问:“阿sir,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道。”华港生被他问的烦躁,心中升起一股郁气,僵硬的回答,“大概当差的都是这样,看到别人难受就会想着帮忙。”
      “可隔壁房的阿伯中风偏瘫,子女都不在身旁,过的也很辛苦。”
      “……”
      “楼下的小女孩天生软骨病,连自己举筷子都做不到。”
      “……”
      看着对方不回答,鲁德培无赖的追加一句:“还有楼梯旁那间里的年轻美女,人靓身材好,却突发心梗,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胸前还开个大洞连着机器。你说惨不惨?”
      “你别太过分。”华港生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往外蹦出一句话。
      “好的。”华港生都没想到鲁德培答应的这么干脆,且在下一刻就马上闭口不谈。
      他乖巧的保持一动不动的躺姿,好像之前的咄咄逼人都是虚张声势,只不过为了引起眼前人的注意。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华港生却莫名感觉口干舌燥,脑子里的一根弦快要崩断。
      他忘了。鲁德培是贼,是恶事做尽的凶徒,更是操纵人心的高手。
      他输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没长记性。
      他本就该同鲁德培保持距离,以免一败涂地。
      想到这,华港生冷汗涔涔。他将苹果塞到鲁德培手中,不管他能否有力气吃进嘴里。
      “你说的人我都会去看,那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语毕他几乎逃跑一样的转身离去。虽然没有回头,他却分明感觉到病床上的那人似乎很难过。
      灼灼目光快要穿透他的后背,仅仅是注视就那么温柔不舍,无形中仿佛织成一张大网要将他缠绕其中。一如不久前的夜晚。
      他明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开枪,明明知道他已坚持到极限随时都会不支倒地。
      但他最终也没有回头。为什么要回头?报复的快感让他恨不得放声大笑。
      鲁德培难过,他很高兴——
      事实理当如此。
      华港生走出医院,被冷风吹的总算清醒几分。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街头古惑仔,穿一身浅蓝色的牛仔外套,在上午的大好时光无所事事的闲逛,一脸阴郁怒气冲冲,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李sir已经通知自己暂停工作,鲁德培病歪歪的躺在医院不需要人盯梢,他现在的确是无事可做,意乱心烦。
      不愿看自己继续颓唐堕落,华港生烦躁的揉乱一头短发,做出一个荒唐的决定。
      他真的打算去看看鲁德培提到的病人。医院旁到处都是水果店,他随便走进一家,拎了六斤苹果三串葡萄和一箱水蜜桃,等到排队结账时才发现自己钱包丢了。
      打车来时他还用钱包付过账,它能丢在哪里简直不言而喻。华港生却不肯相信。他翻来覆去的把外套翻了个遍,又把自己走来水果店的路仔仔细细的找过,最终被迫接受了事实。
      华港生硬着头皮走回鲁德培的病房,却在犹豫中没有开门,而是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向内望去。
      他先看到了病床边的阿标。但这并没有引起他的诧异,阿标就像影子一样无微不至的渗透鲁德培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大概属于鲁德培最信赖的人。
      他想着不由仔细的打量几眼阿标,心中感慨对方真是老天赏饭那一程度的英俊。很典型的白种人长相,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但又有着东方人般的俊秀精致感,线条笔直利落却不凌冽,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搭配。
      不过奇怪的是阿标此刻的表情——焦急愤怒,双目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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